正文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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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闻言面色微沉,却又说不出半分与之相否的话来,但毕竟自己是生来就不是寻常人,自幼所思就与成人感知一般,若不是月儿与自己太过契合,自己也还不愿情根早种,可事到如今,已是两心相许,他只得。。。他也只得认下了,他道:“可是如此一来,你。。。。”
雪儿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月儿却明白了他的心意。
只见月儿盘腿坐在青石板上,面朝着那一片花海将雪儿拥入怀中,他将头轻放在雪儿肩上颈间,有些贪婪得呼吸了几口雪儿身上的冷香,而后才缓缓说道:“雪儿你不必太过忧心,我没事的。”
“何况我之所以付以全力,不过就是想一直陪着雪儿,不说不觉苦辛,倒还品出几分欣喜。”月儿说着,就兀自轻笑出了声。
可雪儿听闻此言,却不敢回头去看月儿是何种神情,可即使他不回头看,他从那腰间骤然紧了紧的手臂,也能窥探出月儿的几分心意。
“欣喜?可就似这一片满树的血樱花?”雪儿既知月儿之心忧,就索性也不再劝规于他,不若就转言其它,就言花吧,他们本来就是前来赏花的。
“只过之,而无不及。”语罢,月儿就抬了抬头,然后手指着一个方向,又道:“雪儿你看,那边就是药斋。”
“嗯。”雪儿轻嗯一声,血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这片花海,可其心思却全然不在花海之上,而是沉浸在身后这片温润之中,片刻也不想离开。
可,这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这青石板上相拥看花,终究也不过是与那开繁了的花一般,只一季,便罢了,随着清风落,落地而逝,即使你再不舍,也留不住。
是夜。
雪儿正在沐浴,就见月儿推开门转过屏风而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木盘。
“白日里说了,这就是我在山里配出的药。”不待雪儿说话,月儿便先开了口,说着,他便就将木盘放在了浴池边上,见他拿起瓷瓶又道:“其实说它是药,也不然。”
“哦?可有不同?”雪儿从浴池另一边浮向月儿,见他双手扶着池边,模样难得的有些好奇。
“雪儿你看。”月儿将瓷瓶打开,将里面所盛之物倒了些出来,雪儿看了看,只觉漆黑无比之外再也辩不出什么好歹来,所以他只得等着月儿解释,月儿也当即就解释道:“这就是我寻了那乌麻苏叶的果实来熬煮出的膏药。”
“乌麻苏叶?那不是用来医治外伤的药材吗?”要论岐黄之术,雪儿自不及月儿那般精通,但他听得多了,难免也识得一些了,所以他当下就有些不解,自己身上又没有伤,月儿拿这个进来做什么?
“雪儿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呐,这乌麻苏叶的确是用来医治外伤的药材不假,但其实这乌麻苏叶的果实,却还另有妙用。”月儿狡黠一笑,然后就伸手撩起雪儿背后微微打湿了的发,又将手中那漆黑的膏药覆上,又待了不大一会儿,才将那发递至雪儿眼前,道:“雪儿你看!”
“这?!”雪儿惊讶不已,只见自己那原本殷红的发丝,竟然渐渐的变了颜色,变作了似寻常人般的墨黑,他惊道:“莲殃?你是如何发现的?竟还将它制成了药膏?”世人常以肉眼观万物,凡将不同视为异,雪儿不论其他,但论他这头红发便是异,而眼下月儿竟将替他将这异隐了去,不就等于龙潜在渊,将虎藏于林了吗?
“呵呵~雪儿你喜欢就好。”见雪儿甚喜,月儿这才轻笑出声,只见他兀自褪衣入水,一边将雪儿盘于头顶的发散下,一边又很是细心的将雪儿的发丝涂抹着药膏,接道:“你我发色生来便异于常人,我本早就想制一些染色用的药膏,奈何一直未寻着合适的草药,此次进山,也是无意间才试出这乌麻苏叶的果实的妙用的。”殷红的发丝在那药膏的作用下,都一一变成了墨黑色,不大一会儿,雪儿整个后脑的红发都变成了乌发,再与那前额的红发相比,这墨发真是黯淡了不少!
月儿略一沉吟,就释怀似的将手中的乌发放于水中,又伸手把雪儿侧过身来,道:“不过如此一来也好,因为从今以后,就只有我才能见到真正的雪儿了。”红掩于墨,墨下藏着红,那个绯艳绝美的雪儿啊,就像是一颗散发着夺目光彩的明珠,是月儿,用轻纱作锦盒将他笼罩在内,外人只知其美,但见不过七分,而余下的三分,那最为绚烂的三分,被藏在了月儿的心底。
“莲殃此举虽为我所喜,但却有些失了公允。”雪儿勾了勾唇,待额前最后一丝红发也变成墨色,这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哦?雪儿倒是说说,我如何的失了公允?”月儿退开了些,背靠着浴池边,静静的看着雪儿会道出什么深得他心的话来。
“倒也无什其他,只是莲殃你可知,我的心有所思与你无二,若是可能,我亦是想将你藏起,继而叫他人不可看观。”好一个成人感知心藏玲珑的雪儿,语罢,他又在月儿那胸前朵千瓣紫莲纹上落下了一个轻吻,落既是烙,印下的,就是此生不换,非你不可。
“雪儿当真?!”月儿惊喜道,然后就径直将木盘中的瓷瓶递过给了雪儿,道:“我自是求之不得的。”
“呵呵~你啊。”雪儿笑叹一声,然后就接过了瓷瓶,又学着月儿之前的样子,也倒了些药膏在手心之中,然后便拆了月儿的发,绛紫色的发落入池水中就随波荡漾,他撩起一缕,从发根至发稍,无一遗漏,数刻过去,那头绛紫,亦全都隐于墨色之后,如此,单从外面看,这绝世的两人,总算是与常人相似了些。
可是这发色虽然是与常人一样了,但那容貌,却更为夺目了些,在月儿那双绛紫色的莲瓣眼里,雪儿那头乌发衬得他那本就雪白的肌肤更为无暇了,一双澄澈的眸子,也更为绯红了,而在雪儿那绯红透亮的眼眸中,却亦觉月儿那头黑发才更配他,就似那白莲有那淤泥相托一般,少了几分妖异,又增添了几分清雅,直叫人移不开眼!
两人皆是注视了对方数刻,然后又心照不宣的挪开了眼,各自退开于池边,兀自又梳洗了起来,雪儿来得早,所以片刻之后他就起身裹了衣,正在转过屏风之时,却暮然的开了口,他道:“我在房中等你,等你。。。替我拭发。”语罢,也不待月儿答话,便往外走了去。
“好,你稍等片刻,这就来。”遥遥的,月儿的话,还是传入了雪儿耳中。
既然雪儿有言在前,月儿自不会多耽搁一分,只见他草草的梳洗了一番便起身,甚至连身上的水都未来得及擦干就披着里衣回了卧房。
卧房里烛光摇曳,暖黄的光映照着正立于桌边饮着水的雪儿的肌肤愈发的净白,月儿才进门,就不动声色的将其抱入怀里坐在了矮凳上,还不免关切的道:“怎地也不多穿一件衣?”虽说这谷内四季如阳春,但方才沐了浴,还是应当注意一些。
“无碍,反正一会儿就睡下了。”雪儿摇了摇头,不甚在意。
“也罢。”月儿无奈的抿了抿唇,便又抱着雪儿站起身来,往里去,他将雪儿放在了床榻之上,道:“我这就去取棉帕来。”替雪儿拭干了发,又将被子拉过来将其裹住,月儿才低头本欲收拾一下自己,才恍觉身上出浴之时未擦净的水,早已被里衣吸了个尽,所以当下便脱下里衣,又运起内劲烘起了发。
雪儿未阖眼,只是静静地躺在里侧看着月儿,一直以来,只要不是必要的背对着,雪儿的视线都必然在月儿身上,而月儿也似早已习惯,不竟不觉不妥,反倒乐意雪儿所为。
待月儿收拾好自己,也上了床榻一同入被,稍长的手臂将雪儿揽入怀里,他道:“时辰不早了,快睡吧。”语毕,月儿就吟着笑意阖起了眼。
笑着入睡,今夜的梦,一定会很美吧!
雪儿在月儿怀里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也闭上了眼,可不大一会儿,只见那红亮的眼又睁开了,然后就见他转过脸蹭了蹭月儿胸前的千瓣紫莲纹,这才似安心的睡了过去。
又过了片刻。
不知是否看花了眼,就见月儿那唇角的笑啊,似乎就更深了些。
窗棂轻纱枕晚风,明月繁星配青靛。
华榻璧人抵足眠,来日方长诉情音。
翌日。
天刚微亮,一夜好眠的月儿与雪儿就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门。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生之计就在于勤,二人皆是年少,若是不勤,那还了得?
何况,月儿与雪儿,从来都不是放纵懈怠之人,他二人,一直习着泽镰与惑心授予他们的功法,别说懈怠,更为积极他们都嫌怕不够。
这也是月儿得了空闲便会试药写配方,而雪儿得空了便会阅一些古籍的原故了,他们一直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步调,暗自的前行着。
相见时,该有的惬意与温柔一分不少。
而应当分开时,该付出的努力与勤奋就更不可少!
要知道,高崖之花虽美,其根非一日深扎,而人在凡尘,不过就是一场走马观花,但你若想要比别人走得潇洒,那就定得修得自身从容步伐!
月儿所修清心诀,一直惯在高处打坐,而雪儿所修归元谱,则喜在平阳扩地之中,所以,月儿去了药斋小楼顶,雪儿却去了竹海清净之地。
遥遥看去,一个静坐于高楼上,一个舞剑于平阳中。
一上一下。
一北一南。
一动一静。
本相距甚远,奈何心意相牵。
怕是命数,孰是定数。
待晨修毕,两人就如往常一般一起用了饭,然后又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月儿又去了药斋,雪儿则回了竹海小屋。
泽镰与惑心隐于暗处,看着这二人如此相处,皆是会心一笑,然后就听惑心笑着开了口,他道:“既是这样,他们应该就不怕那劫难了吧?”
泽镰闻言先是摇了摇头,心道,生劫易渡,情劫难料,这才不过刚刚开始,怎说得定?但。。。既是开始便如此契合,说不定就让那两小子过了呢?所以泽镰又点了点头,道:“应该罢。”
这情什之事,谁又能说个准呢?
不都是凭着心,走着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