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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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香山城地处水云国中南方,乃是苍凌江流经的四大城之一,所以此地繁荣至极,就不说街上那做着各式各样买卖的商贾,单单是看那门庭若市的坊市和那码头来来往往的船只与那抗着货物成行结队的苦工,就应该知晓这香山城的盛景几何。
    此次,虽然各大门派都是受上官临城所邀才来到了这香山城,可实则,除却那几个与上官家交好,且又兀自标榜着”名门正派”的旗号的门派之外,其他门派都未入住聚贤庄,反而都是入住于自家的坊市或是别院行馆。
    就比如辞离,他就下榻在自己的医馆——德济堂内。
    又比如莲那祁连,他就住在码头附近的他自家的商会行馆里。
    再比如正请着玄机老怪一同正往别院回赶的幽冥赫。
    而那些没有受邀参与这商议重启古墓一事却又想探消息和看热闹的侠士,大多都住在了客栈。
    幽冥赫的别院名为——相思涯,取自”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之意,表的是年少之时他予玄机彤儿的满腔真情。
    所以,这也难怪后来的玄机彤儿会不惜伤了她爹玄机子真的心,也要立下非幽冥赫不嫁之誓,可怜这一向心疼爱女儿的玄机子真又哪里真的能硬得下心来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伤心?
    不会的,这世上又有哪个当爹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快乐幸福?所以即使他玄机子真心中有千万般的不愿,最后他也只是亲手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交到了幽冥赫手上,所幸,幽冥赫也未辜负他的期望,也将他一直都捧在手心之上的彤儿宠上了天。
    千秋老怪与幽冥赫一前一后进了这相思涯门,又转过了一条铺着青色卵石的小道,眼前瞬间就豁然开朗,两人遥遥就见那廊间花台中的矮桌旁端坐着一位女子,那女子身着绯衣外罩轻纱逶地,青丝秀丽,又被一根串有银铃的花绳束起,峨眉纤细,红眸若清泓,浅浅回眸,端的是令人心颤的真绝色!
    “彤儿。”跟在玄机老怪身后的幽冥赫轻唤出声,语轻意绵绵。
    那花台上的女子闻言就回过了头,动作间有清音相伴,待红眸落在了两人的身影上,就未语先笑,她道:“爹。”这女子就是玄机子真唯一的女儿——玄机彤儿,她也就是幽冥赫的夫人,亦是,雪儿的娘亲。
    “女儿。”虽说这玄机老怪对幽冥赫与女儿将自己的外孙弄丢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但随着年纪的越往上走,这凡事他就渐渐的看得淡了,所以他这乍一见女儿,就只觉想念的紧。
    “爹,您一路辛苦了。”在玄机老怪面前,玄机彤儿就像变回了曾经那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般,只见她蹦跳着下了花台,接道:“女儿早已命人准备好了酒菜,就等着为爹您接风。”说完,玄机彤儿就挽着玄机老怪的手往花台的另一边走去,末了,还不忘回头对着幽冥赫眨了眨眼。
    “彤儿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玄机老怪佯装着沉下脸,而后就数落开了,他道:“既然嫁了人,你也就该有个成了家的样子,你看你,这般无拘无束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嫁了人家的样子?”
    依照古训,但凡身为女子,只要出了阁,你就得遵从”三从四德”更要听从夫家的一言一行,若夫家是寻常人家还好,若是嫁了个名门大户,那规矩,就更是举不胜举。
    而幽冥赫乃幽冥宫尊主,虽身在江湖不与那皇族权贵相比并论,但终究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他自从娶了玄机彤儿为妻之后,就从未向她提及过那”三从四德”,也从未责备过她任何,更不曾苛待她丝毫!
    要问他为何?
    可能是他一直都谨记着,他幽冥赫当年在娶她玄机彤儿时许下的诺言,他承诺过,只要娶了她,就定要与她相伴此生!
    所以此生,无论是晴空万里,还是电闪雷鸣;无论是春花烂漫,还是瑞雪皑皑;更不论是青丝如瀑,还或是白发如枯,他幽冥赫与玄机彤儿,都要结发执手相伴!
    “可是嫁了人,我也还是爹您的女儿啊?”玄机彤儿峨眉一横,接道:“难不成爹您想让女儿受欺负。。。?”
    “谁敢?!”玄机彤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玄机老怪打断,只见他用力杵了杵手中的怪杖,沉声道:“谁敢欺负我玄机老怪的宝贝女儿?”语罢,玄机老怪还不知有意还是无尽的瞥了眼身后的幽冥赫,警告的意味甚浓。
    “小婿不敢。”幽冥赫见状欠了欠身,无奈笑道。
    “哼,量你小子也不敢。”玄机老怪这才似安了心,然后就见他拍了拍玄机彤儿的手,接道:“女儿你这些日子可否偷了懒?身手可有长进?”江湖儿女,出门在外就得有一技之长护身,这玄机彤儿乃玄机老怪唯一的女儿,又是玄机堡唯一的传人,又怎能没些功法?
    “爹。。。您怎么才刚来就说这个啊?”玄机彤儿摸了摸俏鼻,然后有些心虚道:“待用了饭再说也不迟嘛。”
    “你啊!”玄机老怪也不忍责备女儿,便将矛头指向了幽冥赫,又道:“臭小子你呢?”
    “武艺可有长进?”
    “回岳父大人的话,小婿虽无大成,倒也还尚可。”幽冥赫很是恭敬的接道,对于玄机老怪这个岳父大人,他可不敢说半点大话,亦不敢惹其半分不悦。
    此举倒也不是说他幽冥赫怕了他玄机老怪,只是单因他对他的夫人玄机彤儿实在是喜爱的紧,有道是:”爱屋及乌”嘛!更何况虽然他的岳父大人有时候确实是蛮横了些,但他也终究不是无礼之人。
    再者说,在这江湖里,能有几分蛮横,也是实力的一种嘛。
    “好小子,一会儿你来陪老夫练练。”说着,三人就坐在了饭桌旁。
    “是。”幽冥赫自知不能拒绝,所以只得径直应下。
    “好了爹,先吃饭吧。”语罢,玄机彤儿就替玄机老怪斟起了酒,然后又替她的夫君幽冥赫也斟了一杯。
    待这三杯清酒下肚,这玄机老怪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笑意。
    “臭小子,今日一事,你怎么看?”玄机老怪说的今日之事,自然是指的聚贤庄内共同商议的重启古墓一事。
    “上官临城此举之意绝非似他说的那般简单,想必岳父大人您也已经看出来了。”幽冥赫今日在聚贤庄内未曾说些什么,就只是因为他早就看出了上官临城此次的召集之意。
    “哦?你说说看。”玄机老怪饮了口酒,神色不变。
    “这上官临城的本意哪是在于共同商议?”
    “他明明就是想假借这商议之名,好将其余的玉印之所在公诸于世,而后也好适时的挑起事端,转而从中获利。”上官临城是个聪明人,但此举,他也是在苏锦荣放出龙印的消息时他才想到的,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没汤””,他确实是想借此商议一举打探出其余的东西在谁手上,他不似那红叶楼,何况又是个标榜着的”正派”,他又没那胆子敢在人后与那为人不齿的“歪道”扯上关系,所以他就想探出消息,然后再将这消息放出去,借那些起了贪念之人的手夺取玉印,然后再坐山观虎斗,以收渔人之利!
    不得不说,上官临城这如意盘算打得确实好,也是,毕竟在这武林之中,又有哪个门派能单打独斗得过他的聚贤庄呢?
    “先是出了龙印,今日又出了个虎印。”又是一杯清酒下肚,玄机老怪难得的感叹起来,他道:“真是只要身在这江湖之中,哪怕是我这个老头子,都落不下两天清静日子。”
    “岳父大人您言重了,何况,即使这上官临城的算盘打得再好,那也要其他的人都愿意如他意才是。”就算与那上官一家交好的门派众多,但总归有几个门派有自己的想法吧?再者说了,就算其他人都同意上官临城的做法,不是还有自己吗?
    他幽冥赫可不是谁都能左右的平庸之辈,而他的幽冥宫“第一魔宫”的名头也不是白落的。
    而自从围坐在了饭桌边,玄机彤儿就未曾开过口,她从一开始都只是在替玄机老怪与幽冥赫斟酒布菜。
    这不开口可是因为她玄机彤儿不懂?
    并非,因为幽冥赫对她从不隐瞒,即使是这江湖之事,只要得了空闲,幽冥赫也都会讲予她听,何况这玉印,她自己家也有一个,她又怎能不知呢?
    那她可是怕若是说错了话,继而引得这翁婿二人不快?
    那就更不是,这翁婿二人,一个从小疼她入骨,一个爱她如命,又怎会责怪于她呢?
    那这玄机彤儿为何不曾参一言?
    可能她就是这江湖中,那极少的活得清晰的女子之一吧!
    她深知受了这翁婿二人的无上宠爱,所以才会在恰当之时不言作衬,就像那山林间的花与树,树给了那花挡了风雨,那花便就在春日里还树一片芬芳,你们予我肆意宠爱,我还你们一份恰好好处的恬静。
    以是无知?确是良计!
    “好小子!”玄机老怪似受幽冥赫所言之感,很是难得的称赞了这个一直不受自己待见的女婿。
    “岳父大人您过誉了。”即使受了称赞,幽冥赫也未露出太多欣喜的表情,只见他浅浅的点了点头,然后接道:“岳父大人您尝尝这个,这可是彤儿知道岳父大人要来,才特意与那庖厨学的手艺。”
    “哎呀,我没有。”玄机彤儿这才开了口,连忙摆手娇嗔道:“爹,您可别听夫君瞎说。”玄机彤儿想心道,方才爹还要试我的身手,若是眼下再让他知道了我因不为学菜式而不练功,那还不糟了?!
    “哦?原来这菜不是女儿亲手为爹做的啊?”玄机老怪故意放下筷子,然后一脸可惜的道:“本来我还以为是女儿总算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刚还想夸这菜好吃,却不料竟然不是彤儿做的,这。。。唉。。。!”
    人都说老顽童老顽童,玄机老怪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可不就是老顽童?
    “爹~!不是,不是,这是我亲手做的!”玄机彤儿似真怕他爹生了气,就连忙解释,发间的银铃也随着她的动作响个不停,片刻过后,玄机老怪终是忍不住笑了,玄机彤儿这才发现自己被爹骗了,然后只见她杏眼眸圆瞪,柳眉微扬,佯怒道:“爹,你们合伙欺负我!~”
    “夫人说笑了,为夫可不敢呐!”还未待玄机老怪开口,幽冥赫这就率先先投了降。
    “哈哈哈~你这丫头!”玄机老怪见幽冥赫与自家宝贝女儿如此恩爱,不免也开怀的笑了起来。
    玄机老怪又饮罢一口酒,还是觉着亲外孙此时不在有些遗憾,心中郁结欲解,怪袍一甩,他旋身飞出窗外落在了高台,道:“臭小子,还不过来陪老夫练练?”
    “那小婿就得罪了。”杯盏刚落,一抹修长的身影也窜出了窗棂,衣袂翻飞,惊起冷香一片。
    玄机彤儿见状,转身就取了琵琶也就跟了出去,只见她动作轻盈,宛若那飘落在花瓣上的蝴蝶般落坐在了花台之上,银铃清音间,又响起了那莺舌百啭的琵琶曲。
    高台上,玄机老怪手杵怪杖,幽冥赫握着青锋剑,只一个眨眼,两人就斗在了一起。
    玄机老怪擅用机关与暗器,其身法也是诡异刁钻,幽冥赫不止一次与之他切磋都未讨着大的便宜,所以眼下他也不敢怠慢,眼见青锋剑出了鞘就迎了上去。
    随着琵琶曲愈渐高亢,高台上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就越是难舍难分,不知那玄机老怪手中的怪杖是何物所制,待幽冥赫的青锋剑斩了上去之后,竟发出一阵如同寒铁般的翁鸣!
    待一曲罢。
    两人交错退开,只见玄机老怪面色隐隐泛红,吐气微粗,怪袍前胸与腰间也都破开了,但皮肉却丝毫未损!
    反观幽冥赫,握着三尺青锋剑负手玉立,一身长袍随风舞动,吐息平缓,竟与方才之貌并无两样,当真是令人见之,直叹其是鲜衣怒马正年少啊!
    “好小子!”玄机老怪捋了捋尽白的胡须,接道:“竟然能在老夫这盘龙杖下讨得便宜!”
    “岳父大人承让了。”幽冥赫抱了抱拳,面色如常。
    悠悠清风起,吹散了高台上两人方才切磋后仅余的一丝杀伐。
    高台之下的花间里,玄机彤儿怀抱着琵琶微仰起头,秋泓般的红眸里,唯有高台之上那抹执剑玉立之人。
    那人,是不可一世的幽冥宫尊主,亦是她玄机彤儿当年不顾一切要嫁的夫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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