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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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夜晚的风似乎格外的清幽,幽中还带着些许凉意,母妃不着痕迹的瑟缩了下,可水云启熏还是看见了,他脱下外袍给母妃披上,轻声道:“夜深了,有些凉,娘亲先回去休息吧。”
    “熏儿乖,娘亲没事的。”母妃拍了拍水云启熏的手背,问道:“那熏儿你呢?”
    “熏儿还想在这待一会儿。”水云启熏道。
    “那。。。那好吧,那娘亲这便先回去休息了。”说完,母妃就站起身来,又取下身上仍有余温的衣袍递了过去,轻声道:“这山上的夜晚凉,熏儿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说完,也不待水云启熏接话,她便转身往小屋走去。
    水云启熏见母妃走得远了,便回过身缓步行至观云台崖边,一双幽深的眼看着那明月夜下起伏不定的云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刻,又一刻过去了,水云启熏仍是立于崖边丝毫未动,就像入了定般,失了感应周遭的知觉。
    锦七隐于暗处,此时见水云启熏半天不动,便满脸着急,生怕水云启熏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可就锦七犹豫着要不要现身之际,就见水云启熏忽然的动了,只见他回过身,又重新坐回石凳上自斟自饮起来,锦七见此,满脸的着急这才又舒展开来。
    其实,锦七的担心不无道理,水云启熏确实有不想活下去的念头,但却绝不是现在,在没有搜寻到水云擎轩的下落之前,他不会死,因为他说过,他要”接哥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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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云启熏在观云台待了很久,一直到两坛酒都空了下来,又坐了一会儿,他才回到了小屋,合衣躺在床榻之上,却未合眼,他只是静静的听着林间的虫鸣。
    第二天一大早,母妃早早地去餐堂用过了早饭,又亲手给水云启熏准备了早膳,待她拎着食盒回到小屋时,见水云启熏的房门未开,就以为水云启熏还未睡醒,就正欲转身,却听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
    “娘亲晨安。”水云启熏一脸浅笑,眼中也无半点未睡醒的朦胧,应是早就起了。
    “熏儿怎地起这般的早?”母妃笑了笑,然后就进门将食盒打开,一边布菜,她一边接道:“睡的可好?”
    “嗯,睡的很好。”若不是困累到自然睡去又从梦中惊醒的话,水云启熏真的会睡的很好。
    “那就好,来,快趁热吃吧。”母妃也不点破,只是招呼着水云启熏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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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水云启熏便在这长青庵中住了两日,一直到了第三天,见锦一还未有消息传来,他便再也待不住,便向母妃与了尘法师告辞下了归雁山,两人又走在来时的小道上,除了水云启熏的心境渐平之外,再无变化。
    自皇陵一事之后,已有七日。
    水云启熏下了归雁山之后就带着锦七沿着暗卫搜寻的哨点一路往南,许是心中有了打算,两人赶路便不再那般拼命,累了便停下来休息,饿了也会停下来用饭,可既是如此,两人也未耽搁多少时日,一直前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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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边,月儿与泽镰二人已经在这药神山中走了数日,眼下正值傍晚,泽镰便开口道:“此处景致倒是不错,不若今晚就在此处歇息,明日再走。”
    “好,正好我也有些饿了。”月儿抿了抿唇,一副馋了的模样。
    “月儿打算弄些什么来吃?”起初,泽镰还会替月儿准备些食材,但经过这数日的观察,他发现月儿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的多。
    月儿不仅认识药材快的惊人,还连同煮些吃食的手艺也大有长进,所以自打昨日月儿用**捉了几只兔子来,还烤了吃之后,眼下他便不再替月儿准备了。
    “唔。。。。。。”月儿沉吟了片刻,似未想好般,忽地,听闻有水声传来,他便笑道:“今日,咱们吃鱼!”说完,月儿就寻着水声去了。
    泽镰随即跟在月儿身后,他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前面的月儿寻着水声一路小跑,却让人不觉莽撞,只见他身姿轻盈地蹦跳在林间,又很是巧妙的避开身侧杂乱的树枝与藤蔓,每一次落脚后又轻轻弹起,身姿步伐很是稳健。
    而泽镰就更不用说,身在林间却如履平地,他跟在月儿身后,犹如闲庭漫步般,悠然惬意。
    两人一前一后又行了十数刻,最后才在一个低洼之处见了水声来源,可越往下走,月儿便越觉这山间的水流可真是纵横交错,就像一张张开的蜘蛛网般让人理不清源头,眼看水流就在眼前,月儿便也不再想其他,只见他脚尖点地飞身跃下稳稳的落在了水流边上的一棵大树上的树杈之上。
    泽镰见状不由的关切道:“月儿你小心一些。”
    “咦?泽镰你看,那水中漂浮着一个人!”月儿惊讶道。
    “嗯?”泽镰闻言挑了挑眉,也飞身下来落在了水流中间凸起的青石上,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到水中漂浮着的人身上,倏地一暗。
    只见那漂浮在水里的人面朝上,是个男子,面上有一条伤口,自右额蔓延至右颊,许是因为在水中泡得太久的原故,他此时伤口的血肉往外翻不说,还泡得泛白,而在伤口附近,竟还隐约布满了细小的虫蚊,黑长的发也披散了开来,眼下正随着水波荡漾,身上的衣衫也已破烂不堪,远远看去,真像个水鬼般可怖。
    “咦?他都成这幅模样了,竟然还没死?”月儿并未被吓着不说,甚至还跳到水中漂浮着的人的身边的青石上,还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泽镰,眼下要怎么办?”月儿一边与泽镰说着话,一边随手捡了根木棍翻动着水中的人,应似想把他往岸边挪挪。
    “救他。”泽镰并不认得此人,可却认得此人腰间的佩玉,此人腰间系着两枚佩玉,一枚龙纹玉虽然被磕断了脚,却也看得出原本是块价值不菲的好玉,而另一枚玉佩的形状瞧着要普通些,但观其晶润的内里,也看得出是块好玉。
    说完,泽镰就伸出了手,不为别的,只为取下那人腰间的佩玉,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那块玉之时,泽镰就已确信,这块玉,正是自己之前在银河川送给水云启熏的那块!
    “泽镰可是认得此人?”月儿见泽镰拿着那块玉,微讶道。
    “不认得。”泽镰晃了晃手中的玉,接道:“但我却认得这块玉。”
    话音刚落地,就见泽镰缓缓抬手,似以内劲托起水中之人,又将水中之人轻轻的放在岸边的草地上,又才运起内劲探察起此人的身体来,不错,此人正如月儿所说,他还活着,可却也差不多是个死人了,他全身骨胳尽断不说,竟还伤了心脉!
    “这断了的骨头还好说,可这心脉。。。实在是有些难办啊。”只见月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模样既认真,又很俏皮。
    虽然月儿说得随意,但放眼整个水云国,敢说这话的,除了月儿,怕再无其他人了,就算是圣医辞离,怕也不会说的如此轻易。
    “嗯,要救他是要废些功夫。”泽镰点了点头,然后思忖了瞬,又道:“月儿你先在此处替他清理一下伤口,我再去别处看看,寻个合适的地方给他治伤。”
    “好。”月儿点了点头,当即就打开随身带着的藤箱,又取了棉帕便往水边走去,湿了水拧干回来就擦拭起男子脸上的伤口来,也即使男子伤口上还布满了虫蚊,月儿也连表情都未变一下,淡定自若。
    月儿认真的模样落入泽镰眼中,随即他便露出一抹浅笑,笑里有几分赞许,也有几分认同,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月儿啊月儿,果然不论你是何种模样,又身处于何种境地,你果然都还是那个让人信得过,靠得住的莲皇啊!”
    见月儿已经着手清理伤口,泽镰就也不再耽搁,他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之后,翩然的身姿就没入林间,再也看不见。
    过了数刻。
    待泽镰回来的时候,月儿正拿着一把小刀,正刮剔着男子脸上的伤口,伤口边缘的肉似被虫蚊撕咬过,眼下已然有些腐烂,这腐烂的肉若不剔除,伤口不仅不会愈合不说,怕还会渐渐扩散。
    虽说月儿那握着刀柄的手还有些稚嫩,但他下手却是截然相反利落与果断。
    且即使是受着剐肉之痛,但男子仍是未有丝毫反应,就像是真的死了那般,了无生息。
    随着月儿的动作,自伤口流出的血水就顺着男子的脸颊滚落至发间,很是恶心,但好在伤口上腐烂的肉越来越少,待最后一块腐烂的肉随着刀尖而落之时,月儿才把小刀洗好放回藤箱之中,反手又取了干净的棉帕覆上伤口,见血水被棉帕吸得差不多了,这又才在藤箱中取出一个瓷瓶,扔掉了棉帕,灰白的药粉就顷刻间洒落在了男子的伤口上,血水就慢慢的止住了,月儿又才取了棉纱包扎起男子伤口来。
    待月儿包扎的差不多了,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的泽镰才开口道:“前方不远处有个山洞,我先将他带过去。”
    “好。”月儿点了点头,一边收拾着藤箱,一边又道:“正好我再去弄些吃的。”看来月儿是真的饿了。
    “嗯。”泽镰应道,然后便托起男子往山洞方向飞了过去。
    月儿带着藤箱往水边走了几步,又生了火,一双紫色的眸子盯着那无比清澈的水中的游鱼看了半晌,却也怎么也下不去手捉,兀自轻叹一声,道:“唉~看来还是不够啊。”月儿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而后就起身往后面的林间走去,不过一会儿,便又是抓了只兔子回来,也是,眼下吃兔子,总好过吃在刚刚捞起人来的水中捉的鱼要好吧?
    再说了,万一那鱼吃了那人伤口上的腐肉怎么办?
    饶是月儿再怎么聪慧惊艳,他也终究是还是个孩童,他虽不怕那些可怖之事,但也不代表他连犯恶心的权利都没有。
    。。。。。。
    “算了,算了,不想了,再想下去怕是连兔子都吃不下了。”月儿独自的嘀咕着,末了还摇了摇头,然后就很是娴熟的处理起刚刚抓的兔子来。
    泽镰方才看过,这山洞很大,最里处的石壁角落还有一股暗泉,泉水从高处流下,日积月的累,就在下方形成了一个水池,这水池不大,多余的水在没过水池之后,又顺着石壁流向了别处,离水池数丈远的地方有一个铺着干草的石床,想来应该是之前来过这里的人留下的,泽镰轻轻的将受伤的男子放在石床上,而后便出了山洞,又回去找月儿。
    泽镰回来的时候,月儿正坐在火堆旁的石青上,火红的焰火映照着他那白皙无暇的脸,幽深的紫眸目不转睛的看着架在火堆上的兔子,应是烤了有一会儿了,兔子此时正滋滋的冒着油,他道:“一会儿泽镰要不要尝尝看?”见泽镰回来了,月儿便笑着问道。
    “好啊。”说完,泽镰就在月儿身边坐了下来,又不知从何处取了坛酒出来,也不用杯,就着坛口就饮了一口,端是的豪气冲天,侠肝义胆的出世之姿。
    “这酒好喝吗?”月儿不自觉的舔了舔唇瓣,一双紫眸晶亮的眼看着泽镰手中的酒坛。
    “我也说不清好喝与否,就只有待月儿也能饮酒之时,自己尝尝便知了。”泽镰笑答,这几日相处下来,泽镰偶感他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很久,久到那时的月儿才刚刚修有小成,那时,月儿也是像眼下这般,不轻易的相信人,但一旦相信了,就不会再伪装些什么,活泼,天真,像个真正的孩童般对未知的东西充满好奇。
    “好吧。”月儿也恼,更不习惯于纠缠,当下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就这般并肩的坐着,一人饮着酒,一人烤着肉,火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了水面上,一大一小,犹如父子一般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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