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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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暴雨如注。
空阔的大厅中隐隐可以听到孩子哭叫的声音。花含烟凝眉,朝内室走去。绣鞋踩踏在大理石地面上,急促却无声。
门被推开,花含烟站在门外,冷冷凝视着床上的夏青青。接产的婆子垂着头,匆匆离去。
金帐内,并排躺着一对双生儿,响亮的哭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花含烟走到床边,俯身抱起一个孩子,倨傲的望着夏青青。
“你要做什么?”夏青青警惕的望着。
“我允许你生下来,却不准备让你养。“花含烟笑了笑,”这一个我先抱走,另一个我会让人送到城外,扔到荒郊野岭,活不活的下来就看它的造化了。“
有侍卫走进来,从床上抱起剩下的那个孩子。夏青青猛地坐起来,扑到他身上,想将孩子抢过来。侍卫一闪身,她便掉到了地上。
“你要把我的孩子送到哪里?求求你,把他还给我,求求你……“夏青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襦裙下却泅出血来。她睁大眼睛,凄切的望着花含烟。
“呵呵。“花含烟笑着蹲下来,”你说,如果留在我身边的这个孩子长大了,却不认你这个母亲,那该是多么有趣啊。如果他问我,我就告诉他,他的生母是个千人骑万人跨,人尽可夫的女人。他一定很看不起你。“
夏青青惊恐的望着她,“花含烟,你不能这样做。这也是他的孩子,就算你恨我,你也不能这样对他的孩子啊!“她伸手去拉花含烟的衣袖,花含烟往后一退,厌恶的看着她。
“就是因为这是他的孩子,所以我不会让他死,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冷冷说完,花含烟朝外走去,侍卫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不要!花含烟,你把孩子还给我,你把孩子还给我……“夏青青在地上挣扎着,血却流的更多。她扶着床榻想要站起来,又重重跌了回去……
七
锦褥里的孩子闭着眼睛熟睡,奶妈刚给喂完奶,嘴角还残留着涎水。
花含烟皱眉望着,想从那皱在一起的小脸上找出那个人的影子。半响,失望的移开目光。
院子里那株死掉的金合欢又发出了新芽,从根部窜出一株嫩绿。花含烟看到,唇边浮起一丝冷笑。
那些下贱的生命倒是顽强,本就该死了,却还挣扎着苟延残喘!
尖尖的指尖套嵌入婴儿的面颊,婴儿从梦中惊醒,哇哇哭闹起来。花含烟望着那一开一合的小嘴,尖尖的指甲移向婴儿的脖子……
暴雨仍旧在下,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有雨滴被狂风扫进窗户,“啪啪“打在宣纸上,晕染了刚刚画上去的一株兰花。沫儿忙走过去,关了窗子。
君莫倾笑了笑,“关它作甚,听听雨声也是好的。关起来反而觉得静的可怕。“说着,又把窗户打开。
沫儿厥了厥嘴,将窗边的一盆菊花搬到了屋里。花朵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蔫蔫的,没了生气。
“你心里不静,所以靠雨声来驱赶不安。“沫儿淡淡道。
君莫倾微微一愕,继而笑道:“好啊沫儿,竟然会揣度我的心思了。“想了想,扔了手中的笔,拿起桌旁的雨伞,朝外走去。
“早就将雨伞备着了,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了么?“沫儿道,脸上有淡淡的不悦。
若是往日,君莫倾肯定会凑到她身旁百般安慰,说尽好话逗她开心。但是今天他心中有事,竟没有注意她脸上神色,只淡淡嘱咐一句,撑开伞,走进了雨帘。
沫儿走到门边,望着雨雾中他的背影,咬着唇,神色担忧。
夜色漆黑如墨,天地间只见如注灌下的水帘。已经能看见郡主府的大门。君莫倾没有叩门,脚尖轻点,翻身跃进了高墙。
他本是文弱的医师,如何却有习武之人的矫健身手?
影壁,花廊,石桥……凭着记忆中的方位,君莫倾找到第一次来王府时注意的那个花园,走了进去。
院子的土松软,被雨水灌注,泥泞的下不了脚。君莫倾感觉脚下的靴子已经湿透,冰冷的雨水浸透着脚掌,凉意渗到心中。
这确实是上古的诛仙阵法。古巫术中有相关的记载,人们常常用此阵来镇压极其凶恶的邪物妖魔。
那个绝色的郡主为什么要在自己寝宫的花园里设下这样的阵法?
九十九重结界本就不好破解,再加上暴雨倾盆,君莫倾走到阵中着实费了些功夫。他举着伞,走向那株位于阵眼的金合欢。
这株金合欢本来已经死去,但是在根部有一株新芽冒出,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显翠绿欲滴。花树根部周围的泥土已经被大雨冲走,露出胡须般纠缠的根茎。一截白色的骨头裸露在外,和树根纠结在一起。看清了,那是一截手骨,大拇指上还带着翠绿的玉扳指。
君莫倾踉跄一步,手中的伞掉落,大雨兜头灌下。他恍然不觉,只是怔怔望着那一截手骨,目中露出震惊和无限恐惧。
“君先生。“
轻柔的声音响在身后。君莫倾转身,漠然看着一身红衣的花含烟。
她手持青花油纸伞,静静站在雨中,眉间一点朱砂鲜红如血。落在地上的水花溅湿了她的裙角。
花含烟静静看着雨中落魄的男子,脸上没有表情。
“你杀了他?“君莫倾问,看着面前绝色倾城的女子,只觉自己从未认识过她。
其实就算认得,又何曾真的了解过呢。
“是。“花含烟淡淡道,美艳的唇角似乎噙着笑意。她走过去,手中的伞为君莫倾遮住漫天雨幕。
“为什么?“君莫倾怔怔道,”你那么爱他。为什么要杀了他?“
“因为他不爱我。“花含烟道,伸手摸上面前男子的脸,慢慢揭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经过雨水的浸泡已经有些变形。
面具下的男人很英俊,但不是君莫倾那种清秀的英俊,而是一种常年醉卧沙场,经历过无数马革裹尸征伐的磨砺后成熟的俊朗。
花含烟叹息一声,“我一直在等你啊,额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