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轻声呻吟。
    头好痛！这是我醒来的第一感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记不得头痛缘何而来。
    我听见从房间外传来的“哗哗”冲水声。谁在我的公寓？我不记得我有邀请哪个朋友来公寓的……
    “噢，shit！”待我看清周围的事物后，我不禁喊出声。
    这根本不是我的公寓。我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
    “噢，shit！”我大惊。薄毯下的我不着寸缕。床边散落着我的衣服，以及——男人的衣服？我惊恐万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间？
    我飞快地跳下床，迅速地穿上我的衣服，不敢想象将要直面出浴的陌生男人的情景，抄起我的包包，逃命似的冲出了这间陌生公寓。
    “师傅，维新道，青华公寓，谢谢。”我跳进一辆出租车，恨不得能瞬间移动到我的公寓，生怕某位陌生男人在下一秒间跟随我坐进同一辆车。
    司机没有马上开车，直盯着我看。
    “师傅，麻烦您快点儿，好吗？我赶时间！”搞不懂这位师傅在等什么，我可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哦，好的。”司机师傅回过神，耸了耸肩，踩下了油门。
    ***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八点了。看来我是没法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公司了。算了，迟到就迟到吧，我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随手把包包扔在一边，进了卫生间。
    “噢，shit！”我再次咒出声。
    镜子里的那个影像把惊魂未定的我又吓出一魂一魄。那个头顶着已经有些歪斜了的，火红的大卷发的女人是我吗？那个顶着两只熊猫眼的女人是我吗？那张被浓浓的黑色眼影晕染得乌黑一片的鬼脸是我的脸吗？难怪刚才司机师傅看我的眼神乖乖的。天啊！昨晚的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敲打着已经欲裂的头，努力地拼凑着脑海中闪过的片段。
    公寓……威士忌……酒吧——酒吧？我只隐约记得一个人在家喝酒，为什么会有酒吧的印象？我去了酒吧吗？这假发又是怎么罩在我头上的？最要命的是，我为什么会睡在陌生男人的公寓里？这应该是我二十四岁以来第一次喝醉到后果如此令人震惊的程度。
    宿醉的痛无法让我的大脑再继续思考，再想下去，我的头会爆炸。
    “铃……”公寓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不想去接，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我扯下假发，丢到一边，然后打开了淋浴，想用冷水冲走我的头痛。
    “铃……”电话依旧在响，似乎不等到有人提起听筒，就永远不会停止。
    我叹了口气，关掉淋浴，围着浴巾走到客厅，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了听筒。
    “喂……”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安真，你在哪儿呢？你手机怎么关机了？你怎么还不来公司啊？高总快火了！”林雯雯机关枪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来她是急得不知所言了，明明打的是我公寓号码，却还问我在哪儿。
    “雯雯，你帮我请个假吧，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你也得来。”林雯雯打断了我，“你忘了今天上午的会议了吗？大家都在等你呢！高总说你不来，会议就不会进行下去。闲话少说，快点儿过来吧！”
    “我几时变得那么重要了？没了我，公司连个会都开不了了吗？”天知道高总又哪根筋不对劲儿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脾气！快点儿过来吧！”林雯雯挂了电话。
    ***
    四十分钟后，我郁闷地坐在了总经理室里。
    高总在我赶到的同时取消了会议。我没有那个气力去翻高总一个白眼，只是低垂着头，默不作声，不愿去看高总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宿醉的头痛没有减轻丝毫，此时，内心更添了几分紧张之感。不知为何，每次被单独叫到总经理室，我都会忐忑不安，总觉得高总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我不想多心，可他常常状似不经意的与我的肢体碰触，让我特别反感，却又不好发作。
    “安真，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高总的手随意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没有批评，没有责难，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我的关心。可惜的是，他手上的动作为他的真心打了折扣，同时也成功地再次激起我的反感，甚至让我有作呕的感觉。
    “是啊，高总，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否则我也不会迟到，还耽误了公司的会议。”我隐忍地应付道。我根本不想来，是你火烧眉毛地催我来，然后却取消了会议，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反过来安抚我。虚伪！我在心里骂道。
    “算了，会议是重要，但身体也要紧啊。我可不想被员工们背地里说成无情的吸血老板。”高总说了句玩笑，但手依然没有要移开的迹象。
    “安真啊，你来我的公司也有两年了。这两年来，你一直表现得很好。我最近在想，是不是该提拔你当副总；可又担心别的员工嫌你年轻，不服气。我矛盾得很啊！”
    高总的手往我的衣领内伸进了寸许。我的胃突然翻涌起一股怒意。什么提拔，什么关心，都是虚情假意，他的手已经把他的心思表露无遗。
    “……所以，能不能提升，全要看你的表现了。呵呵……”他的手还在企图向下游走。
    “拿开你的脏手！”我怒喊了一声。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呃？”高总一怔，毛手也停住了。
    “我说，拿开你的脏猪手！”我一字一顿地说完，在他抽回毛手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他一巴掌。“高总，你选错下手的对象了。不要以为我平时脾气好，就把我当软柿子捏。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破公司的副总位置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只要你伸手，女人都会迫不及待往你怀里钻吗？别做你的春秋美梦了！我不干了，我受够了你这个衣冠禽兽。”
    我似乎把累积了一周的怨气全发泄在了高总身上。
    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呆若木鸡的高总，我甩门走了出去。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我离开了这个工作了两年的公司。
    没有一个男人是好东西！
    以前我以为我找到了这世界上仅有的一个好男人，可是现在连那最后一个也消失了。
    四年的相知相恋，两年的等候，曾经的誓言，全都化成了泡影。多年的感情终究无法战胜两地的距离。
    突然而至的心酸，让我的泪腺变得敏感起来。
    流着无声的眼泪，我一路走回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