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雪落纷飞  第82章 泥泞宿命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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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雪夹杂在人群中,终于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远。就当她长长吁出一口气时,几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快,那丫头跑不远,仔细的搜。”这个声音她记得,在船上,那个人也算是冥执长老的亲信了。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逃跑的自己,并追了上来。想到这里,落雪的心中一片恶寒,她急忙跟着人群走,却不知下一步要去哪里。
    就在此时,一只手搭了过来,落雪一回头,看到了修白谨慎的对她抿了抿嘴唇,示意她跟着他走。两人到了附近的衣铺,修白掏出了些铜钱,买了当地的一件女装,并示意落雪进去换上。
    当落雪出来时,她身着传统的南诏服饰,头上还缠着花布,一副典型的当地少女的样子。修白也扭捏的出来了,令她想不到的是,修白竟换了一身女装,本来就纤瘦俊俏的他,穿上女装后风情万种,劲头远远压过在场的任何一名女眷。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扮男装阿。”修白尖着嗓子,朝着附近那些对他评头论足的女子大吼一番,丝毫没有闺中女子的羞涩。
    修白见落雪出来了,晃着小蛮腰走到落雪前,点着她的脑袋教训道:“你这死丫头,若不是为了寻出来玩的你,姐姐我也不用受这个罪。愣着干什么,还不跟姐姐回家去。”说罢拉着落雪,快步向外走去。
    “你是女人?”落雪在后面问道。修白,虽穿着女装十分亮丽,但他的手却没有女子的一分纤柔,如今,这只手死死的拉着落雪,力道之大让落雪皱了一路的眉头。
    “你可不可以在把我手拉断前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落雪终于忍不住喊出,修白不是拉着她向船的方向走,也没有将她交给冥执的手下,那么,他做了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别吵了。”修白回头狠狠瞪了落雪一眼:“看看我的喉结,像女人吗?真没见过比你更笨的,拿人家好心当驴粪。你该庆幸遇上了我,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疾走了一段儿后,落雪气喘吁吁的停下了,她的小腹,瞬间抽搐无比。落雪背靠着树,双手下意识的抚着小腹,脸色惨白无比。
    “你怎么了?”修白见落雪脸色不对,急忙凑了过来,在搭脉之后,他的脸色也变了不少:“脉象怎么这么乱。”说完,他松开手,取出几枚银针扎在了落雪的小腹上。
    随着银针的深入,那股横行于小腹的气流缓和了不少,落雪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过来。“刚才……”一头汗水的她疑惑地看向了修白,为什么她的肚子那么痛。
    修白看向落雪,眼神扑闪不定,他的头扭向别处:“只是动了胎气,过了这个月就没事了。”
    修白说的一番云淡风轻,传到落雪的耳边却如当头棒喝,她,果然怀喜了。
    “想不到,……”落雪本要脱口而出的那番纠缠,到了嘴边又咽住了。
    “你想不到什么。”修白追问道。
    “想不到,你的医术竟然如此高深。”落雪喃喃说道。
    “那没什么,我只是在外行走多了,跟人学了些。”修白一扫之前泼妇的架势,淡淡地说道。
    “修白,不管怎样,谢谢你救了我们。”落雪对着修白略俯首,毕竟,修白已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是个恩怨不分的人,她懂得要报恩。
    “没什么,我们在此休息一会儿吧,那些人,暂时追不过来。”修白露出一个镇定的笑容,这里的一静一动尽在他的锐眼之中,一旦出了变故,依照他的身手,带着落雪冲出重围并不难。
    落雪拥着肚子,好半天才缓和过来。天色逐渐黯淡了下去,修白扶着落雪起身,带她向着码头走去。突然间,几条暗色的身影横在了他的面前,其中一个人剑指着修白说道:“你们这是去哪儿?”
    修白见了那几个人,镇定自若道:“你们几个,终于现身了。我当你们还在学无头苍蝇满天飞呢。”
    “少废话,跟我们去见长老,今日便饶了你们,否则……”
    “哼,你们这是在要挟我?可惜,老子最烦别人要挟。”须臾间,修白袖中几枚暗色的银针如流矢般袭向了眼前众人,有两人躲闪不及,捂着伤口半跪在地上。而下一刻,两声惨叫划过夕阳,惊起了一群水鸟。
    为首的男子吹了吹刀锋上的血珠,对那两具狰狞着的尸体不屑地说道:“没用的东西。”
    落雪倒吸一口气,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残忍,连自己的手下都不放过?而修白则冷眼看着这一切,这种事情,在暗月教里发生的多了,他早已见怪不怪。
    “上,抓住他们。”为首的男子持剑说道。得令的暗影们,纷纷亮出手中的兵器,围成一个圈儿,如狼似虎地向着落雪他们袭来。修白见状,得意地一笑,他飞身跃起,在空中优美的转了一个圈儿,一道银光如同盛开的花朵,在黑夜中翩翩起舞。
    当修白落下时,那些袭击他的暗影尽数倒在了地上,喉咙上划开了不小的伤口。
    “看不出,你竟有这么好的身手。”那个男子见状,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而修白则笑道:“你若是忍不住,也可以趴在地上。”男子回了他一记‘我记住你了’的眼神,捂住被修白暗器打伤的大腿,水遁而去。
    阴暗的地牢里,一个人影缓缓走下,她的手里持着一根蜡烛,蜡烛里摇曳的烛光,映照出她娇弱的身材。
    仍被困在地牢的韩大叔,见了她不禁露出讽刺的笑容。
    “笑什么笑。”此刻,没用佩戴落雪面具的银月执起了一根鞭子,向着韩大叔的身体抽去。
    韩大叔闷哼了一声,这几天,他可没少受这个疯女人的折磨,不过,比起那个人对他们家的伤害,这个女人赐给他的鞭伤还算不了什么。
    银月狠狠的抽着韩大叔,一点儿都不留余地。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她将那个女人模仿的那么好,却依旧得不到意扬的心。
    “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都去见鬼吧。”银月将心中的愤懑喊了出来:“要怪,就怪你的好外甥女,她嫁给谁都不该嫁给我的扬哥哥,还美其名曰是救你,哈,这种借口她也想得出来。”
    “你说什么?”
    “说什么,”银月气喘吁吁的继续抽打道:“你那好外甥女,打着救你的旗号,嫁给了我的扬哥哥,妄想夺得他的心。可惜,她纵有一身狐媚子本事,现在,也只能对着阎王使了。”
    “小雪,你把小雪怎么样了。”韩大叔挣动铁链,怒目问道。
    “哼,那个坏女人,已经进了灵渊,她一定被那四凶兽吃的尸骨无存。如果你想见她,我自会送你去。不过,在你死之前,这些苦你是少不了品尝的。”红了眼的银月仍狠狠抽打着他,她恨,她如何不恨,即使得到了扬哥哥,也是借着那个人的脸得到的,扬哥哥抱着她时,喊得是“雪”,与她欢爱时,喊得还是“雪”,她只是那个人的替身,这叫她怎能不恨。
    韩铁玄闭上了眼,任由那鞭子一次次抽打到身体上,抽到身体麻木,心也跟着麻木起来。小妹,小雪,无论是她们中的哪一个,他都没有好好的保护到。枉他号称“柳絮公子”,却连自己的至亲都无法保全……
    耳边突然传来某人的倒地声,紧接着,一个女声在他耳边急切的响起:“玄,快醒醒,快醒醒。”
    韩铁玄睁开了眼,看到泪眼婆娑的玉芙蓉站在他的面前,正努力的喂他食药。见他醒来后,她抹了抹眼泪,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汁液倒到锁住他的玄铁上。只听“滋滋”的声音,那铁迅速熔化变形,而他的身体也顺势抽了出来,由于这些日子的折磨,他无力的扶着墙,几乎栽倒。
    “玄,你忍一忍,这个女人心肠如此恶毒,她害你如此,我定不难饶她。”玉芙蓉一张玉脸皱的通红,她来迟了一步,竟让玄受了那么多的苦,想到这里,她就好恨。
    “她害死了小雪。”韩铁玄怒视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银月,心中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玉芙蓉闻言,花容登时失色,小雪,那个丫头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就这么毁在了这个毒妇的手里……她不禁疾走到银月面前,揪起她来,狠狠的扇了她几个耳刮子:“你这个毒妇,小雪与你有何冤仇,你为什么要杀害她。”
    银月露出了诡异的笑,她以往杀了那么多人,何尝问过跟他们有何冤仇呢。她大声狂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洞顶,如同厉鬼哭嚎:“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杀她,呵,我为什么杀了忘忧村里的人,你们那么想知道,下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说罢,一阵犀利的掌风从她手中发出,向着玉芙蓉袭去。
    玉芙蓉见状,急忙躲开,同时,她的手中射出一包药粉,散在了银月的周围。空气中,登时弥漫起了白色的粉,银月吃力的爬起,当她可以看清楚洞内时,原先的两人已经不见了。
    附近的小山洞里,玉芙蓉心痛的给韩铁玄上着药膏,韩大叔的身上,新伤救痛,似是体无完肤。若她不是鬼医,那韩铁玄的身体,以后必定会用“伤痕累累”形容了。而韩大叔则轻轻拭去了她的泪,柔声问道:“你单身闯入那里,可知有多危险。”
    玉芙蓉摇了摇头:“不碍事的,今日是血鹰带着他的部众与暗月教主血拼,我瞅准了机会,才进了来,不想来迟一步,竟见你被那毒妇伤成这样。刚才,就应该拿出‘穿肠笑’,让她尝尝恶毒的滋味。”
    韩大叔爱怜的将她抱住,柔声道:“玉儿,这些年,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难道不怨?”
    玉芙蓉抽泣着说道:“自从我在山崖下将你救起,所做的一切,都出自真心,即使不能得你心,有你相伴,也值得了。”即使,远离自己的故土,远离她的亲人,在西平做一个不起眼的奶娘,有他的陪伴,自己也甘之如饴。
    “玉儿,”韩大叔紧紧抱住她,心中一片愧疚,这些年来,他的心中一直为心魔所困,竟无法接受等了他十几年的人,而如今,这番生离死别让他意识到,自己错的是多么离谱。这可是他的幸福啊,洗尽铅华后唯一的爱,差一点,他们俩就阴阳两隔。如今,小雪已死,那个伤了她的毒妇也中了“美人殇”。小雪在天之灵,该会瞑目了。
    “玉儿,我们走吧。”韩铁玄拉起玉芙蓉的手,认真的像一个大孩子。
    “走,去哪里?”玉芙蓉诧然问道。
    “我们回你的家乡,去看看,你说的那山水满是灵气的地方。”
    “玄,你的仇……”
    “傻瓜,为了仇恨,我们已经耽误了十八年,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你了。”韩大叔搂住玉芙蓉,心中已经释然。
    玉芙蓉悲喜交集,她紧紧搂住韩大叔,眼角溢出幸福的笑容。在爱情的追逐中,总会有等待,总会有漫长。等,是竹子加一个寺字,所以,选择了等待,就等于选择了清贫,选择了寂寞。可是,只要有他的地方,在哪里不是天堂呢。比起那些连夫君都不知道就嫁了的汉人女子,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她等到了她们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得到的“一心人”,夫如此,妇何求。
    铜镜前,银月不自信的盯着镜中的人,眼中充满了恐惧。终于,她一拂袖,将镜子推到了地下,自己则捂着脸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的脸,竟然出现了层层的蜕皮,头发也白了起来,活脱脱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莫不是玉芙蓉的粉末有毒?难道,她中了令一众公子当头就跑,万千女子闻之丧胆的“美人殇”?
    对于女子而言,最可怕的,莫过于美人迟暮,今朝容颜老于昨晚。而中了美人殇的女子,无论是否在芳年,都会状若垂暮。故,此药粉得名“美人殇”。想到这里,银月不禁恨得牙根发痒,韩铁玄,玉芙蓉,你们害我至此,我银月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放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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