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No.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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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花园里,马伯颜远远的看着木飞,那个人正墨墨叨叨的跟一圈住院医讲医院的规则,她总是这样在每年收了新人以后抽一天下午跟他们聊天,讲医院。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几十年了,从相识就硬生生的被定义成了朋友,自己明白,相信木飞也知道,他们是不同的,她所担负的是家族的兴衰延续,而木飞的性别、身份、对权利的厌恶,都是她们无法跨越的。自己结婚生子,木飞就那样看着,永远把自己当做朋友来看着,爱着,守着,带给自己的永远是她的温暖,自己每一个成功的失意的时刻,她都会在一旁温暖的微笑。有一次自己喝的烂醉的问她:“为什么永远都在笑,为什么永远笑的那么温暖。”木飞静静地帮她擦脸换衣服,喂她喝牛奶,又打了电话给她的家人……最后在安顿马伯颜在客房住下以后,开了门背对着躺在床上醉眼迷离的马伯颜说:“除了这个,我还能给你什么?”当门慢慢的关闭,带走光明。黑暗的房间里,马伯颜仰躺着一个人睁着眼睛放肆的大笑,笑这些年的升浮沉降,金碧辉煌,却远没有这个人的微笑那样让自己留恋,自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光鲜,却只在看着她微笑的时候能感觉到温暖以及心的搏动。一直以为自己就这样看着她就好了,像朋友像孩子一样宠着她,可是最后她说的话,却让她明白是自己负了她,自己与她终是不会在一起的……泪水流过发鬓,湿润了耳廓,打湿了枕巾,笑声慢慢的变成抽噎,马伯颜在最后终于忍不住抱紧被子蜷缩身子:“木飞木飞,怎么办,我好疼。”经常会想,如果木飞说:"伯颜,我们离开吧!"自己是不是就会跟着她浪迹天涯?答案从来都是自己的一笑而过。木飞不会问,她自己也有自己的准则,她不会为了爱向这个社会挑战,当然也许她更不舍得自己为难,她舍不得把那唯一的一层纸捅破,捅破了,也许就意味着离开,意味着歇斯底里,自己是不允许这样的不受控制的。今天在苛儿的事情上,自己揭开了伤疤,那些从没说出的话都说出了口,只差一句我爱你,我爱你木飞。说完,自己大概就很难再见到那个人了。或许不见,她就会忘记自己,过得更快乐吧~原来,这些年是自己太自私了,给不起她却想留她在身边,想的都疯狂了,枉顾她的幸福,只是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世界,其实自己早已超出了自己心中的那条线……
木飞知道马伯颜在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因为有她淡淡的香水味弥散在和煦的风中,自己沉醉在这样的味道里,二十多年无法自拔,什么痛什么伤,在一个情不自禁面前溃不成军。跟未来的医生谈完,准备好自己最温暖的笑容,转过身去,却看到了一生的噩梦。
“砰”木飞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子弹的轨迹,撕裂面前的空气,在左锁骨中线第四肋间的位置穿透那人纯白的小西装,隐没其中,随后大量的血液汹涌而出。她失神的眼神在看见自己的时候像平时那样闪了一下,接着木飞真的像飞起来了一样,用手指去堵伤口,大叫着组织急救,马伯颜看着慌张的木飞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来得及挪动一下嘴角便失去了意识。
木飞不敢去看怀中的人,只是凭着本能组织抢救……直到被推出手术室,她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自己遇见过,那个夜晚,自己还是个学生的时候,考完西内的时候,自己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睡着,那个晚上自己就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梦见被叫去手术室外面,亲眼看着伯颜被推进去,自己想要进去却直觉的认为其实自己是救不了她,最后只能由着伯颜被推出来说:“节哀”。于是多年以后,依然这个场景,木飞看着陈澈走出来,摘掉口罩默默的坐在一边,说:“对不起。”
木飞突然觉得生命是一个轮回,多年前的那个梦让自己痛到在梦里流不出一滴泪,却在梦醒后结结实实的哭了一场。现在一切成了真,自己明明已经努力做好一个医生,却依然救不了,却依然流不出一滴泪。这让她觉得这依旧只是一个梦,醒来自己痛哭一场,然后伯颜仍然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