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就是争分夺秒，不容半点闪失。沈聿手上的人情况没有恶化，还有希望。上吊跟溺水急救不同，可能溺水抢救的时间相对较短，上吊则不然，只要有希望，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都是有的。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渐渐变成讨伐，过了这么久都没动静，很多人已经接受了既成的事实，有的甚至开始劝说老两口，别让再让人胡来，让儿子安心去了。
    老两口还是瘫坐在地上，没了主意，没了神思，不知道该干嘛，听不进任何声音，做不了任何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莫过于此。
    沈聿还是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事，没有停歇，耳朵听不进任何声音，他只知道身下的人没有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变得糟糕。
    一分钟，五分钟，做了一组观察情况又做一组。二丫是个尽责的学徒，沈聿没发话，她就毫不动摇的做着吩咐的事，就算手麻无力，也没放弃。
    十分钟，沈聿终于察觉到男子微弱的呼吸，长吐一口气，还是不停抢救，“二丫，用力小一点。”沈聿耳朵凑近男子嘴边，随着二丫的按压，一呼一吸，越来越明显。
    “有呼吸了。”沈聿对二丫说道。
    有呼吸就表示有救，二丫听了这么久也知道这个道理，救回来了，成功了，沈大夫太厉害了。
    沈聿看看周遭，人群还是没有散去，估计不看个结果是不会离开。空气不流通，不是好事。又看看药铺大夫，说道：“能把人移到里面去吗？他有气了。”
    “真，真的？”大夫听到话，张大了嘴巴，“可，可以。”
    大夫叫了人群中两人，小心把男子抬进医馆，放在一张床上。沈聿走过去，让几人全部出去，留下足够的空间，开始检查。
    男子心脏恢复跳动，面色已经缓和，没有刚刚那么发紫，表明有血液流动。胸口小幅度起伏，已经在自主呼吸。沈聿开始着急，这里没有高压氧舱，就连自制氧气都做不到，不能大量给氧还是会有危险。
    男子的呼吸显然达不到要求，没有办法只能人工来，沈聿又俯下身子，大幅度给气，间歇时拍打着男子的脸颊，让人清醒过来。
    又是一通抢救，沈聿嘴已经发麻，胸口发疼，冷空气刺激的。随着一声咳嗽，男子终于有了反应。
    沈聿继续拍打着脸叫道：“快醒醒，醒醒。”只有让他恢复过来自主大口吸气才能解决根本。
    男子终于睁开了眼，胸口不自觉的剧烈起伏，咳着大口呼吸。沈聿轻笑，这是人的本能反应，俯下身子对男子说道：“听得到吗？”
    男子看向沈聿。
    应该是听到了，“大口吸气，快，你缺氧，脑袋供氧不足，小心成傻子，快点。”沈聿做着示范。
    男子愣愣的，呼吸幅度加大，直到神志彻底恢复过来。
    沈聿没说话，走出门，见到老两口，轻声说道：“人醒了，你们进去看看。”
    “啊？”
    “进去吧。”
    老两口回过神来，手脚并用的奔向屋子，一进去就看见自家儿子睁开了眼。妇人见状，一下子又大哭起来，“儿啊。。。。。。”
    “娘。。。。。。”
    沈聿在门口观察着男子的情形，能识人，应该没问题了，拉过大夫说道：“人已经没事了，安心静养几天，你开些补药，补血益气的就行。”
    “诶，诶。”大夫一眨不眨的看着男子，机械的点着头，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围在门口看里面的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个在鬼门关走一遭的人怎么活过来。沈聿看着旁边的二丫，轻轻摆头，示意离开，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还是不要太过招摇。
    二丫拿上装着衣服的布袋，跟着沈聿悄然离开。
    等所有人想起的时候，这位能起死回生的人已经没了踪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不知道人叫什么名字，住哪儿，是哪家的，只知道人有一张好看的脸。
    特别是张家老两口，连句谢都没来得及说，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妇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起头来，“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那人到底是谁啊？死人都能救活了。”有人说道。
    “没见过，神人呐。”
    “嗯。”
    沈聿跟着二丫两人没了逛街的闲情，累得不行的两人早早回了客栈。两人现在都是复杂心思，各自回房间想着事。见惯生死的沈聿倒没在意那男子，只是想着这样大的动静不能再有第二次，否则行踪迟早暴露。可是，一条人命又不可能不救。古人将救命之恩看得比天大，其实在沈聿看来是真没必要。
    在医院的时候，不知道每天要抢救多少个这样的人，现代设备先进，措施完善，医疗水平高，一切来得太容易，就没那么在意。
    这里不同，在他看来一件小小的事都能跟性命扯上关系，以至于被救之人感恩戴德，奉他神人，有起死回生的能耐。这就是一个天大的本事，谁都想拥有。裴禤是，霍毓怀又何尝不是。
    也许他们在意的不仅仅是这好看的外表，好看的人他们会少见吗？可是能拥有这样本事又好看的人才最难得，所以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他有一手精湛的医术，遇到性命攸关的时候还是会挺身而出，这样也就不可能偏安一隅、安稳度日，除非他铁石心肠见死不救，若真那样，良心会一辈子不安。沈聿一声叹息，这是个死循环的题，就像数学分解式，余数小数点后重复循环，没有办法。
    也不知道今天这一闹会带来什么后果，还是蛰伏几天，还好刚刚没人知道他是谁。至于以后，哎，烦啊！干脆自己动手整个容算了。
    二丫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第一次亲眼见到沈大夫将死人救活，这种直观的视觉冲击让她半天回不过神来。她知道沈大夫厉害，没想到这么厉害。跟着沈大夫是不是自己以后也能跟他一样，肯定会的，只要自己用功学。
    事态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默默离开而停歇，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好几天，街头巷尾，大人小孩都在流传，益阳城来了位高人，能起死回生，却不知道是谁，大家都在找。
    沈聿从小玖两人口中得知此事后，更不敢出门，在客栈蜗居了几天，不见任何人，等到这场热议消了下去才悄悄去院子和医馆查看进度。
    几天时间，大的框架已经筑起，可以看出雏形。沈聿很满意，加了价，让匠人们赶工。客栈还是少住为妙，人多复杂，终不是好事。
    又是几天，关于他的热度还是慢慢消了下去，这是好事，但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很少出门，装修的事一直是小玖跟着二丫全权负责。
    大半个月后，终于迎来搬家的日子。其实也没什么搬的，就随身的行李。
    挑了个好日子，几人一早起来，用过早餐后退了房，坐上马车向院子驶去。
    有了新家，大家都很高兴，路上不停的讨论着以后的生活，就连分工都做好了。二丫负责买菜做饭，小默就负责院子的打扫，小玖负责公子的起居。
    沈聿听到就不干了，他又不是什么大少爷还让人伺候，“你们分完了，我干什么？还有啊，玖儿干嘛负责我的起居，这些事我自己会做的。”
    “公子，白天你要忙医馆的事，家里的事就别管了，有我们呢，而且这些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什么呐。”沈聿轻轻拍了小玖一下，“记住，你们不是什么下人奴才，没有该不该做，在这个家，你们就是，嗯。。。。。。我的弟弟妹妹，知道了吗？我们都是独立的人，你们要早点把这种思想转变过来。”想了想，怕他们不懂，又说道：“嗯，你们都是主子。”
    “不行。”二丫先出来反对。
    “公子，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就让我们做些事吧。”
    “是啊，公子。”小默也垂下头。
    “行了，这是我们的家，大家一起做吧。”沈聿阻止又想开口的几人，转移了话题，“小默，你这两天去挑一条凶猛点、个大的狗回来，跟着你，我们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了啊。”
    李默呵呵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放心吧公子，我知道哪种狗凶，那叫声，放在院里，小偷不敢靠近的。”
    “哈哈，好。”沈聿笑了两声，“嗯。。。。。。养两条也行，以后跟在你身后，多威风啊。”
    “呵呵，好。”
    “等这些事都解决了，咱们再去找好的武堂，若是没有，咱们就去寻一位师傅。”
    李默点点头，“好。”
    沈聿在客栈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在研究抽水的问题，这里有铁匠，压水器制作起来就不是什么难事。顺便做了些水管出来，压上来的水用水桶存储，通过虹吸原理可以将水引到二楼。
    沈聿太佩服自己的脑瓜子，不过这些都是书上的知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图纸画好后已经拿去铁匠铺，包括自己需要的手术器具，加了价，用不了几天就能做好。
    两小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以省去打水的麻烦。想想这样的生活好像跟现代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没有电，没有电器设备，少了乐子。
    没有乐子可以找啊，沈聿看看身边的人，刚好能凑一桌麻将，空闲的时候打打麻将也不错。也可以适当放放长假，带着他们一起去游山玩水，还挺惬意的。
    可惜几年后回想起现在这些，都成了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