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还是按照原速在路上走着，胯下是马，背后是高手相护，再拿一把剑是不是有种仗剑江湖的意思。虽说有点不自在，但还不至于影响沈聿现在的心情。
    他感觉现在就是身处武侠的世界里，那种侠客浪迹天涯的豪情壮志就像现在的自己，虽然武功不济，但还有一身医术啊，武侠世界里的神医不也一样有番作为吗？
    面对远山旷野，沈聿很想大吼一声，或者，唱首武侠剧里的歌，抒发抒发胸中感情，“我给你唱首歌吧，我唱歌还行。”
    “好。”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沈聿现在脑子里全是东方不败里的这首歌，这种不羁的洒脱是他的奢望。
    唱到最后，沈聿的声音小了下去，直到停下来。
    “我不后悔，我只想跟你半生逍遥，等我，好吗？”
    “。。。。。。”沈聿回过神来，“别在意，就歌词而已，唱的是人家的。”
    “我说的是真的。”
    沈聿知道裴禤的心思，一直回避着，心里隐隐有个想法不容他拒绝，照顾也好，相伴也罢，即便是要拯救他也都无所谓，只感觉这个人在他的心开了一道口子，一道不大不小，不痛不痒，却无法忽视的口子。
    也许他心底里也是贪慕的，贪慕这人毫不掩饰的关怀，贪慕这人高强的武功，在这弱肉强食的社会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安全感。
    一路艰辛，要在这里生存下去真的很不容易，如果这人一心一意待他，他会考虑以后的事。
    相对无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马已经走了大半天还没到裴禤口中的小镇，沈聿有些累，“还有多久才到啊。”
    “怎么，累了？”裴禤笑了笑，好像这几天他笑得特别多，从来没这么多，“照这速度恐怕晚上都到不了。”
    “那你倒是让它走快点啊。”沈聿有些不耐。
    “呵呵，你看这么慢的你都受不了，再快估计够呛。”裴禤伸手一把掐在沈聿的腰上。
    “你干嘛？”沈聿吓得一躲，又痒又疼，差点掉下去，赶紧拍开腰间不安分的手，“别动手动脚的，不然我给你踹下去。”
    “好，好，我不动了。”裴禤拉过缰绳，老实下来，“我就看看你身体结不结实，你说你这没二两肉的，经得起折腾吗？”
    “要你管。”
    “。。。。。。给我讲个故事吧。”
    “你想听？”
    “嗯。。。。。。”
    这一路上也挺无聊的，是该找点事打发打发时间，想了想，沈聿干脆讲起东方不败的电视。
    讲到最后，沈聿问了一句，“你说东方不败是好人还是坏人？”
    裴禤不语，良久沉默。
    沈聿轻笑，这是他也不知道的答案，“我再给你讲一个六指琴魔的故事吧。”
    裴禤一动，轻轻的嗯了一声。
    “古时候，有个女孩叫黄雪梅，她亲眼目睹父母为了保护“天魔琴”而被武林六大门派追杀致死，走投无路的她抱着琴坠了崖。。。。。。”沈聿看过这部电影，这些都是林青霞经典之作，他记忆深刻，可这个故事他只讲了一半，讲到兄妹相残后就没再继续。
    “你觉得黄雪梅是坏人吗？”
    裴禤还是没说话，呼吸略微急促。
    知道这人动了心思，沈聿继续说道：“这个世上不是非黑即白，白的不是永远都代表着正义，黑的也不是代表着邪恶，只要一颗心向正，不要在意别人的评价。”
    “为什么？”
    “每个人做事都带着自己的目的，有的粉饰得很好，有的懒得加以掩饰，世人身处其中分不清好坏。知道我们那儿的人为什么不讨厌这两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吗？世人旁观故事结局，辩清前因后果，理所当然不恨。她们都不是以杀人为目的，只有你尊重了生命，生命才会尊重你。”
    “我懂了，沈聿。”
    两人又陷入沉默，谁都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沈聿看看天色已经是半下午，前面还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群山，照这速度他们怕得露宿荒野。不过，也没什么，有这人在，什么都不怕。
    正想得出神，裴禤突然拉住缰绳，停下马来。
    沈聿不知道怎么回事。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裴禤手指按在唇边做出禁声的手势。
    沈聿跟着紧张起来，不敢做声。
    过了良久，裴禤开了口，大吼一声：“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沈聿朝着裴禤的目光看向树林，吼声过后，一阵树木沙沙作响，很快，四个人飞身而下，将人团团围住。
    裴禤跳下马，一掌拍到马背上，马吃痛，嘶鸣一声带着沈聿跑了出去。
    这几十秒之间的变化，让沈聿措手不及，跑出不远，他勒住缰绳，停了下来，转身看见裴禤跟那四人缠斗起来。
    沈聿心里着急，那些人看上去武功都不低，这一个打四个胜算很低啊，可是他帮不上忙，只有在旁边干着急。如果他能箭术就好了，射中一个是一个。
    裴禤武功的确很高，身影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定，几个回合下来与这四位高手勉强持平。
    后方一阵脚步声和马蹄声吸引沈聿看过去，完了完了，肯定是这些人的后援到了，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敞开着，里面正坐着一人，看不清面目，但身形高大。
    旁边清一色身着玄色盔甲的护卫，车后还有一队人马，皆是人高马大。
    来者不善啊，这些人明显是冲裴禤来的，沈聿更加急切，这个笨蛋，还斗什么，还不赶紧跑。
    裴禤闪到一人身后，几掌之下，那人吐血倒地。另外三人见状一拥而上，全是死招，招招致命。裴禤以剑抵挡，几招后落了下风，后背中了一掌。
    沈聿心都提到嗓子眼，完全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脑子里一片浆糊，但他只知道不能就这么跑了，若自己跑了，裴禤很可能会死在这儿。
    焦虑的片刻，裴禤又中了几剑，身形不稳。
    三人并未停下，一袭而上，几掌将跪在地上的裴禤打得三丈远。裴禤撑起身体，口吐鲜血，复又倒地。
    完了，看来他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就在这一刹那，一阵爆炸声响起，裴禤与那三人之间腾空升起一片白雾，沈聿看得很清楚，树林里飞出两黑衣人，架起裴禤，以非人的速度向树林深处飞去。
    “不要，沈聿。。。。。。”裴禤并未昏迷，这是他最后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
    沈聿还没回过神来，烟雾一点一点消散，看清对面的人拉开架势时，他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只有一个人了，他跟这些人成了敌对。说不上什么心情，只想着赶紧跑。
    沈聿拉过缰绳，调转马头，跑了出去。
    背后马车上的人走了出来，随手拿起一把弓箭，瞄准心脏，本想一箭致命，却不想看着这个背影手一抖，箭直接射在沈聿肩上。
    沈聿背上一痛，倾身倒在马背，直不起来，但他不敢停，也不能停，停下来绝对就是个死。
    身后马车上的人看着远去的背影，一阵晃神，刚刚怎么了？
    “大少爷要追吗？”身边的护卫问道。
    “不用了。”
    沈聿死死的抓住缰绳，用尽了力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身后没有马蹄声，没有脚步声，但他还是不敢停，这些人都不是正常人，说不准就从哪儿冒了出来。
    跑了很久，沈聿心里都是一片空白，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天黑了下来，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还是一片黑压压的群山，好像怎么跑都跑不出去。身上的体温在一点一点流失，背后已经被血浸湿，风一吹就能感觉到一片凉意。
    不能再跑了，再跑绝对会失血过多而死的。沈聿迷糊中还有点理智，减少运动可以让血流速度减慢。拉住缰绳，停下马，翻身下来，忍着痛，靠在路边的一块大石上。
    又痛，又饿，又冷的沈聿，慢慢的闭上了眼。
    睡梦中沈聿全是打斗的场面，血腥的厮杀，他想逃，浑身一点力都没有，这些人扔下了他，没人管他，敌人围了上来，他还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把把刀向他劈空而下，沈聿吓得惊醒过来。
    额上是汗，手心手背全是汗，沈聿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间破旧的房子。他这是在哪儿？
    背上伤口太痛，沈聿吃力的转着头，这间房很简单，一张他正睡在上面的炕，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没有多余的装饰，还没清醒过来的沈聿还以为又回到冷宫。
    但他知道这不是，这是谁的家里，应该是个农户的。他记得他昏迷了过去，是有人救了他吗？是谁？是不是裴禤找到他了？
    愣神之际，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看见沈聿醒了过来，大声的叫着爹娘，又跑了出去。
    没一会，一位农夫打扮、四十上下的两口子走了进来，农夫先开了口，“年轻人，你终于醒了。”
    “大叔，你好。”沈聿看着这两位宽厚老实的庄稼人，能猜到大概这就是救他的人，身上包着绷带，很明显让大夫瞧过，用过了药，很大一股中药味。
    “诶，小伙子，醒过来就好，你中了箭，倒在路边，我们从地里回来的时候见到你，就把你救了回来。”大叔温和、质朴给人很安心的感觉，“你的伤已经让村里的大夫看过了，没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谢谢你们。”沈聿看着这几位好心人，心里感动得说不出话，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谢谢。

    作者闲话：

    哎，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