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知道这个水里有这些呢？”小玖皱着眉头，他听懂了公子话里的意思，有些他能懂，就比如水银，都知道有毒。
    沈聿笑笑，“这可就难懂了，金属在水里成离子状，看不见的，但它可以和石灰水中和反应，生产沉淀物，可以根据这些沉淀物多少来简要判断水里重金属含量。”现在他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小玖摸摸脑袋，一脸茫然，“公子，你说的好奇怪啊，我怎么听不懂。”
    “不懂没关系，慢慢来。”
    等了大半天，桶里的水终于有些变化，在井水里生出薄薄的一层沉淀物。果然是重金属中毒，沈聿皱着眉头，他知道一点古籍，古书上有金属中毒的解救之法，这也就说古人是知道这个的，可为什么这里的大夫没法医治呢？
    他们的症状那么明显，不会都不懂吧。
    沈聿让小默去找来村长和村里的大夫，小默的手已经不那么痛，除了不能做重活以外跟常人没什么区别，再过两天就能拆线了。
    小默跑到村长那儿，把沈聿的要求一说，村长开始还一脸疑惑，看着李默的手没动，“你的手好了？”
    李默举起抱着纱布的手晃了晃，“好了，你们快点过去吧。”说完直接走掉，他对这些要烧死他的人没好语气。
    村长召集了几个老人，带着村里的大夫找到沈聿，看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水桶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沈聿指着面前的水桶，“你们仔细看里面。”
    众人皆是满脸疑惑，弯着腰，弓着背围着水桶左右瞧。
    “里面是不是有沉淀的东西？”
    “是。”“是啊。”众人更不解，村长起身问道：“这是？”
    “这是我从几位病患家里打来井水，你们可能知道水银，铅这些会中毒吧，不仅这些，还有其他你们不知道的一些金属，混在水里看不见，长期吃这种水，开始表现就是腹痛、恶心、呕吐，长期下来这些毒素深入骨髓，血液，对人造成伤害，就像现在那些病人一样。”
    沈聿指了指水桶，“这就是我用特殊方法让水里的重金属析出，经过几个时辰的沉淀得来的。”
    “这，这。。。。。。”众人一听水银中毒皆是色变，“不可能啊！”
    “不可能的。”旁边的老大夫也附和，“若真是水银中毒，一点点就会丧命，不会等到这么久。”
    “按照你的说法，那是急性中毒，而少量多餐，人没什么变化，当累积到一定程度后，每个人身体抵抗力的原因，症状也不尽想同。况且，这水里含的也不全是水银，还有铅，铬，锌等等，你们可能不明白，但古书是有记载的，你可以回去查查。”
    大夫有些心虚的垂着头，“我回去再看看。”
    “你不仅要查，还要仔细查，我相信古书中肯定有这些解毒之法，他们是否痊愈还得看你。”沈聿对中药不全了解，他只知道一种，大量摄入高蛋白可解，但对于中毒已深的人效果不是很好，还得用药，而且现在也只能用中药。
    “可，可怎么成这样的？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村长一脸焦急，水里有毒，也就是大家伙的井里可能都有，或许自己身体里也有。
    “你们这里有矿吗？或是炼铁的作坊。”
    几人交头接耳，片刻后村长回道：“有，有一个，在山后边，可那几年前就已经停了呀，没人采了。”
    “这样。”沈聿转过来对老大夫说道：“你去几家严重的病人家，让他们喝牛奶，要多喝。回家去查查药典，找到解毒之法。”
    转过身对村长说道：“咱们带些人上山去查查看。还有，通知村民，先不要饮用水井的水，像这样，每家打一桶水。”又找着小玖，“你去挨家挨户倒石灰水，这么多就行。”沈聿比了一个高度，“让他们像我们这样放在院里，不要动，等我们回来看看情况。”
    “好的，公子。”
    旁边的村长也发了话，照着沈聿的安排两个人带着小玖去各家各户通知村民，再找来一些身强力壮的男的跟着沈聿一起上了山。
    这里的山很高，山坡陡峭，山路不好走，爬了很久才到半山腰，山体以岩石为主，很多地方都是裸露在外的，看来这里真的矿产丰富。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一个巨大的矿洞出现在眼前，很深也很黑，矿洞外散乱着各种工具、木头，的确已经废弃了。
    沈聿也陷入沉思，也许问题就在这里，开采铁矿进行冶炼，生成的可不全是铁，有人管理的话还好一点，若是放任不管，那些有害金属常年累月雨水侵蚀，渗透到地下水里，再通过井水进入人体，这也是唯一一个可能性。
    “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
    村长也一路跟着上来看个究竟，“怎么说？”
    “炼铁，会生成少量其他金属物质。这儿的工艺简单，粗放，没了人管理，到处散乱，一下雨，雨水冲刷侵蚀到地下水源，通过井水渗出，进到人的身体里，造成伤害。”除了这种可能沈聿想不到第二种。
    众人若有所思，村长问道：“这可咋整？”
    “先把这里清理出来，该销毁的毁掉，把源头止住了才好处理，用石灰，可以中和土里的重金属，就像我院里的那样，让它沉淀下去就浸不到水里。”沈聿用简单直观的解说着，众人一听就明白过来，村长也不住的点头。
    “我们就按照沈大夫的意思做。”
    回到村里，一片喧闹，知道缘由后所有人都没法接受，家家户户都摆上桶，看着自家水井里的变化。等到沈聿跟着村长回村后，差不多有了结果，有些家里的比较严重，有些好一点，一时间义愤填膺，吵着闹着要采矿的作坊讨说法。
    可是这么多年了，早已是人去楼空，而且是朝廷下令开采的，找谁去，告官吗？他们只是村民，无权无势，没有人替他们做主，闹也无济于事，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那怎么办？我们就忍了吗？”有人吼道。
    “是啊，不能这么忍了！”
    村长试着安抚：“大家先别激动，我们已经有了救治的办法，明天开始上山去处理，一定会没事的。咱们闹也闹不出个名堂来，到时候朝廷派人来镇压，吃苦的还是我们自己，好在还有沈大夫在，一定会治好大家的，一定会把所有问题都解决的。”
    “真的吗？！”
    众人看向沈聿，没有了之前怀疑的眼神，全部是殷切期盼，沈聿突然觉得自己身上责任重大，他成了这些人的希望，“你们放心吧，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一定会没事的。”
    “好，我们听沈大夫的。”
    第二天开始，村民们全都动了起来，大家协力，撒石灰，淘换井水，找牛奶。沈聿跟着村医一起查找医典药典，配出治疗重症病人的药方。
    几天时间的精心治疗，病人都有了好转，村民对沈聿是感激的，每天都有人送来很多吃的，用的，看着堆了一屋子的东西，沈聿也很感动，没了开始时对他们的抵触，也许他们只是单纯，不懂那些知识，文化少，但心地不坏。
    这是个长期的过程，他路过这里呆不了那么久，跟村长商量好后，把后期的治疗方案列出来交给村医。定下离开的日期后，沈聿带着小玖和李默整装行李，准备出发。算下来他在这儿呆了大半个月，实在耽搁得太久。
    知道沈大夫要走了，村民都很舍不得，人不仅治好了他们的病，还分文不收，像这样医术高超，人品高尚的大夫真的是很少见，当天夜里，村长带了几户代表拿了很多特产，让他们带着路上吃。
    沈聿一再表示感谢，可这东西太多了，马车也装不了呀。拒接了村民的好意，沈聿有些过意不去，但没办法。
    定好第二天启程，沈聿跟着两孩子早早睡下。模模糊糊的半夜，沈聿被一阵脚步声、吼声吵醒，这又是怎么了，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很急促，很嘈杂。沈聿心一紧，肯定是出事了，赶紧叫醒小玖和李默，起身穿上衣服，拿出手术刀，他听到声音是奔着他这院来的。
    “快，赶紧起来。”沈聿叫道，“你们找个地儿藏起来，我出去看看。”
    “公子。。。”“公子。。。。。。”两人一起惶恐的叫道，他们也听到了，跟第一天来这村里的脚步声完全不一样，很快，很多，肯定是出事了。
    很多人家都被吵醒，亮起了灯，出来看个究竟。
    沈聿拿着油灯，走过去，轻轻打开了一条门缝。突然，毫无预兆，一个大力门被推开，一把刀架在沈聿的脖子上。
    沈聿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看着刀口慢慢的往后退着。
    来的人很多，看不清面目，沈聿心想着，完了，难道今天得命殒当场，这又是哪路神仙，一来就要杀他。
    “带上药箱，跟我们走。”举着刀的人说道。
    听着这话，沈聿莫名，这是个什么意思？可不管怎样，心里有个声音提醒他，去不得，不能去，壮了壮胆：“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你谁啊？”
    那人没听，拉着沈聿的手臂轻巧的给拽了出去，又对身后的人说道：“进去把药箱拿出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