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尘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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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最尽的边缘,幽幽泛上血红白色的妖雾,扑鼻的血腥越来越浓,令人作呕,魏无羡强一路追着鬼面人到了一座陷落的废墟之中,四周都是爬行着的鬼魅沉重的喘息和贪婪刺耳的尖叫,白骨般腐朽的枯树,被斩了首,双手伸向天空,无语申诉。挂在树枝下的麻绳,被风沉重地吹动,衣衫湿透的尸体微微摇晃。绳圈勒紧尸体的脖颈,脸部肌肉向下收缩,而喉咙里的舌根拼命伸出嘴巴,眼眶撑得很开,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地面,或者更深的地方。
魏无羡冷眼得看着四周,彼岸灵剑灵力涌动,仿佛对此地的怨气深感焦躁,鬼面人就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半块如兵符一般的物件,此物甚邪,怨气弥漫,实为不详。
而周围鬼魅仿佛异常惧怕此物,都发出恐怖的尖吼,令人不寒而栗,魏无羡对这这个鬼面人轻蔑地笑道:“藏头露尾费尽心思把我引来这里,就为了让我看这玩意儿?说吧,你想做什么?”
鬼面人隐去面容,声音也异常虚假,嘶哑尖涩的声音听得魏无羡一阵蹙眉:“夷陵老祖不愧是夷陵老祖。。。。。。。。。十三年前被万鬼反噬,如今修为更胜从前了!”
魏无羡心中一阵烦闷,夷陵老祖这名头是去不掉了吗,异常不耐烦道:“如果你引我来,就为了说这个,那你可以去死了!”说完闪出腕中的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所在的位置,只听得那绯色如虹月一般闪过鬼面人的面前,鬼面人格挡不急使出手上虎符,瞬间怨鬼邪祟全部朝着魏无羡的方向扑过去,让鬼面人避过一击。
魏无羡手中一手执剑,一手符篆,纷纷向着这厉鬼怨灵掠去,被击中的怨灵惨叫一声,即刻化为飞灰,其他怨灵蜂拥而上,张牙舞爪得张开血盆大口的就往前撕咬,看着魏无羡就好比是极其美味可口的猎物一般。
魏无羡彼岸花印大闪,手中灵力化为幽冥纯粹的净化之力,对着邪祟直面横扫,绯色剑光气势如虹,击退后的邪祟不敢上前,惧怕得望着这个俊美的红衣男子,仿佛这人才是修罗一般,纷纷退开。
魏无羡手举着灵剑对准了鬼面人,道:“说吧!你是什么人?谁让你来抢我的封恶乾坤袋?”
那鬼面人确实不是一般人,身上多处剑伤,血流不止的情况下,也依然冷言相讥:“呵!夷陵老祖重归于世好不威风地开始多管闲事啊!在下好言相劝一句,夷陵老祖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你以为玄门百家会放过你?”说完好似还轻蔑地”呵”了一声,好似在嘲笑:“或许我想多了,你们根本就出不了义城,你或许知道了吧,义城里没有一个活人,里面的人全部都是凶尸!哈哈哈!我猜猜,含光君还和一群小辈在一起,含光君不是自诩修为高深吗?那就看看这修为高深的含光君能不能在满城凶尸下保住那群世家弟子了!”那鬼面人说完继续拿出一个锁灵囊,身上的封恶乾坤袋立马响应,怨气指引好似要破出封印,:“夷陵老祖,这可是你身上的尸块的其他残肢,这义城,我们早就埋伏好了,必定要你们插翅难飞!哈哈哈”
魏无羡心中一惊,那些凶尸的怨气程度是知道的,自愈能力极强,就算蓝忘机的修为再高深,也会有巨大的消耗,在这样的环境下,蓝忘机根本无法一人护着十几个小朋友的周全,心中又急又怕,心想这里要赶紧速战速决了!!直接提剑就向着鬼面人刺去,剑光如炬,鬼面人身受重伤,抵挡十几个回合后,逐渐力竭,魏无羡趁机割下鬼面人左手中的锁灵囊,而鬼面人好像就在等这一刻,趁着魏无羡夺取锁灵囊之时,借力后退,手中传送符咒燃起,一阵蓝光闪过,鬼面人逃了。
没想到这鬼面人故意装作体力不支,原来就着等这一刻,魏无羡也不着急,至少拿到了其他残肢,打开一看,尸块的右手,而封恶乾坤袋里的尸块更暴动了,魏无羡使出一个镇压符咒先暂时镇压,毕竟现在没办法和蓝忘机合奏《安息》,只能镇压一刻是一刻了。
魏无羡看着四周的鬼魅怨灵还在离得远远的不曾散去,也不敢贸然攻击这位红衣修罗,而刚刚那鬼面人手里的板块兵符能号令这些怨灵邪祟,怕就是传说中的阴虎符了,这人手中有阴虎符,据蓝忘机所说,兰陵金氏欲想让薛洋复原阴虎符,而鬼面人又三番两次的对这些尸块出手,现在阴虎符现在看来已被修复的模样,那幕后之人,必定和兰陵金氏脱不了干系!
魏无羡也来不及细想,只想赶紧回去蓝忘机身边,担忧那人的安危,而没走几步,魏无羡就发现了不对,魏无羡又听到了那一阵竹竿敲击地面“嗒嗒嗒”的声音,紧急又迫切,魏无羡逐渐留意,这个声音,在那一群小朋友进城的时候就一直跟着,自己和蓝湛比小朋友早进城,而小朋友一路跟着竹竿声却走在了我们后面,而竹竿声一直在邪祟未出现之时就一直存在,现在鬼面人一逃,这竹竿声又再度出现,是有什么目的?魏无羡暗自心想。
额间引魂蝶飞出指引魏无羡前往竹竿敲击之处,妖雾逐渐淡去一些,竹竿敲击处原来是着白衣的少女阴魂,只是这少女阴魂衣衫有些褴褛,身影单薄有些透明,一双狰狞的白瞳和口中不断渗出的黑红血液证明此女又瞎又哑,两道血泪从她眼眶之中流出,如此看来只让人倍感狰狞。手中拿着一根竹制的盲杖,用竹竿敲地,跺脚,瞪眼,挥舞手臂,此刻却突然改变了动作。连比带划,像要告诉魏无羡什么。
魏无羡看她一直”啊啊啊”的叫唤,还不停的敲击盲杖,用竹竿在地上写写又划划。可她明显不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并不识字,也写不出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画了一堆小人,教魏无羡完全摸不清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少女又焦躁地跺跺脚,用手指了指方向,然后作势要走,想去拉着魏无羡又害怕。
魏无羡对着少女道:“你是想带我去什么地方吗?”
少女不住地点头,继续敲击地面。又对着魏无羡“啊啊啊”的叫喊,似乎在等待,似乎在催促。
跟着她走,可能会落入什么陷阱;不跟着她走,周围的走尸厉鬼也会把他包围,安全不到哪里去。还有这义城里的东西,魏无羡果断作出了决定,果然,魏无羡移动起来,那声音也跟着移动,有时能看清前方薄雾里一个朦胧娇小的影子,有时却什么也看不清。
“蓝湛,撑住,我很快回来”魏无羡默默的在心里说道,随着那名少女入到妖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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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竹竿声走了半柱香不到,转了好几次弯,那声音忽然在前方戛然而止。魏无羡往前走了几步,往前走了几步,一座孤零零的屋子伫立在越来越浓郁的妖雾之中。
“吱呀——”
屋子的门被谁推开了,沉默地等待着这个陌生人的进入。魏无羡直觉,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不是凶险、会杀害人命的那种,而是会告诉他一些事、解答一些的谜团的东西。
魏无羡刚踏入这屋子,便感到一阵寒意,隐隐地怨气涌动但是却出不去这间屋子,想来是有阵法在此镇压了怨气所致。地上散落着铺地的稻草,最前方有一张供台,供台下横着几只高矮不一的小板凳,右侧还有一个黑洞洞的小房间。除此之外,还摆了七八口乌黑的木棺,或许这就是义城里停放尸体的义庄了。
魏无羡跟随着这少女走到一具棺材旁,而她却坐在这口棺材上,用手轻轻拍打棺盖。末了又跳下来,围着棺木打转,对他比划手势。这次的手势很好懂,是一个“打开”的动作。
魏无羡按照少女提示打开了棺材,将棺盖掀到地上。一低头,看见一具尸体。
不过,不是那名少女的尸体,而是另一个人的。
这人是个年轻男子,被人摆成合十安息的姿势,交叠的双手下压着一支拂尘,一身雪白的道袍,下半张脸的轮廓俊秀文雅,面容苍白,唇色浅淡。上半张脸被一条四指宽的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绷带下原本是眼珠的地方却看不到应有的起伏,而是空空地塌了下去。那里根本没有眼睛,只有两个空洞。
这名少女听到他打开了棺材,摸摸索索靠了过来,把手伸进棺材里一阵乱摸,摸到这具尸体的面容,跺了跺脚,两行血泪从瞎了的眼睛里流出。
这是!!
魏无羡震惊,这是!他那一瞬间就要冒出来的想法,又被按压了下去,对着这名少女说到:“看来你有很长的故事告诉我?”
少女继续“啊啊啊”的叫喊着,不住地点头。
魏无羡额间彼岸花印透出绯色荧光,双指对者少女额间轻点,前尘往事尽数道来……
“不是哥哥,是道长。”
“是道长,也是哥哥呀,哥哥,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道长最厉害了!道长的剑最快!”
“道长,这里趟着个死人?”
“那可不行,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
“那我不说话,我给你背剑,给你打下手,别嫌弃我嘛。”
“薛洋,你欺他眼盲,骗得他好苦!”
“他眼盲?宋道长,你可别忘了,他眼盲是因为把眼睛挖给了谁啊?”
“……薛洋,你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是,我骗你。我一直在骗你。谁知道骗你的你都相信了,不骗你的你反而不信了呢?”
“晓星尘道长,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你错了,你不应该插手旁人是非恩怨。谁是谁非,恩多怨多,外人说得清吗?!”
“救世!真是笑死我了,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你一无事成,一败涂地,你咎由自取,你自找的!”
魏无羡在阿菁的记忆中,看到了那些痛苦的画面,晓星尘崩溃绝望的举起了霜华自刎的画面和薛洋眼里爆满的血丝和疯狂的戾气。
前程尽数在眼前演变,不禁心中叹息,对阿箐道:“辛苦你了。”
之所以阿箐的鬼魂是瞎子,行动却不像一般瞎子那样迟缓小心,是因为她在死前一刻才变成真正的瞎子。此前,她一直是那么灵活跳脱、行动如风的一个小姑娘。
这些年来,只身在妖雾弥漫的义城里东躲西藏,神出鬼没地和薛洋作对,将入城的活人吓走,指引他们出城,给他们示警。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执念。
阿箐趴在棺边,合起手掌,对魏无羡连连作揖,再用竹竿充作剑,作她以前打闹时常作的“杀杀杀”状。
魏无羡道:“放心。”
魏无羡看着棺材里的晓星尘,引魂蝶突然入了晓星尘的识海,莫非,晓星尘的魂魄并未消散,而是被封印了?
魏无羡立马引导了灵蝶入了晓星尘的识海探寻,发现晓星尘的灵魂残片还停留在晓星尘的识海之中,灵蝶指引,晓星尘的识海一片白色朦胧,一小片残魂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无记忆,无意识,这时一抹为气魄。而晓星尘的魂魄已分离,无法聚首,无法招魂,只留有一抹气魄在身,身体不腐,既无法制作为凶尸,又无法转入幽冥轮回, 碎片好像是封印住了什么东西,才一直无法转入轮回,也无法消散世间,只能一直重复着当日的自刎之苦,日日如此。
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魂为阴,魄为阳。其中三魂和七魄当中,又各另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阳。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人魄,精英二魄为阳为地魄。
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
魏无羡心道,既然一抹气魄在此,那其他三魂六魄是否就在附近?魏无羡立即把晓星尘的那一抹气魄收到锁灵囊中,引魂蝶放出,循着气魄的气息寻找着其他的魂体碎片。
就在这时,义庄周围怨气暴涨,厉鬼撕厉喊叫,一道绯色剑光亮起,义庄四面八方爬出来无数尸体,这些尸体全是裸尸,密密麻麻得挤在这狭窄的义庄,四周的棺材上,屋顶上,好似没有骨头似的趴在地上发爬行,但是动作却并不缓慢,反而灵活异常,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这些裸尸全部被剖开了肚子,只剩一副空荡荡的皮囊,被剖开的尸体肠肠肚肚还在地上拖行,全身是血,张开血盆大口向着魏无羡方向一边爬行靠近一边试探,散发的怨气浓郁弥漫,好不诡异。
魏无羡虽然见识过无数的走尸怨灵,各种死法的都已经有了一定的见识了,但是霎时间看到这一幕,还是不由自主得泛起了一阵恶心和恶寒。而阿菁已经吓得在晓星尘的尸体旁蹲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腿不敢再听,魏无羡赶紧把另一个锁灵囊打开,对这阿菁道:“阿菁姑娘,你还是进来锁灵囊吧,等找到晓星尘道长,到时候带着你们一起离开。”
阿菁呆呆地”看”着魏无羡,快速点点头,绿光一闪,进了锁灵囊。
魏无羡看着眼前的”爬尸”,细致得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些东西并不靠近晓星尘的尸体,二是这些”爬尸”好像只能在这义庄内行动,无法爬出外面,看来,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的镇压阵法,就是限制这些”爬尸”的了。
魏无羡祭出玉笛,轻灵的《安息》之曲缓缓溢出,笛声时而高昂时而低沉,轻灵婉转,满地”爬尸”渐渐得变得安静起来,但依然没有离开,只是停在原地,对着魏无羡依旧龇牙咧嘴得咆哮,而就在此时,一阵狂躁的怒吼传来,一身青黑色衣袍的男子,颈部的修罗痕更加深邃,身上没有了铁链身形更为灵活,一拳一脚就掀飞了快靠近魏无羡的一群”爬尸”,静静地站在魏无羡身前,魏无羡惊讶道:“温宁?”
魏无羡也来不及细想为什么温宁会出现在这里,但刚刚自己吹了笛,大概就是自己吹笛招来的吧?想着这夷陵老祖炼制的凶尸,如今倒成了自己的帮手,也真是唏嘘一声,心知,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么久过去,魏无羡心中的担忧和害怕已经快接近顶峰,恨不能马上飞到蓝忘机的身边,祈祷着他千万不要受伤。
魏无羡见温宁已经克制了这一群”爬尸”,转而对这晓星尘心道:“晓星尘啊晓星尘,你真是担得起这明月清风,有救世之心的大名,无羡佩服,说完向着晓星尘尸体方向拱手深深俯首。”说完叫了一声温宁,一人一尸飞身掠出义庄,速度极快,而满地的”爬尸”见人走了,立马向着魏无羡方向追去,只是还未出门,就被一层透明的屏障挡住,无法出入。
魏无羡已知,晓星尘的灵魂碎片就在这义庄被用来压制了这一群”爬尸”,但这些爬尸为何需要晓星尘已灵魂之力镇压,而为何只镇压不灭绝,可能见了薛洋之后就迎刃而解了。
薛洋,是非恩怨是说不清,但是,一命换一命,是你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