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三百一十六章西郊外春种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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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一刻,一簇三千来人的仪仗队浩浩荡荡驶出景德门,
    过得千步廊南,行上朱雀大街。
    云雀青头戴雁翎盔,身着雁翎甲,外罩鱼肚白披风,脚下
    熟黄牛皮战靴,英姿勃勃,神采飞扬,腰悬宝刀,背插弓箭,率五百禁卫御前开道。
    在后,祈顺帝乘坐黄金龙辇,正面带微笑,望着左右子民,怎么看都是慈爱、祥和的好皇帝。
    他之后,是五十几位娘娘、妃嫔的玉辇,香风萦萦,环佩叮叮,落下的帘幕,难窥见贵人真容,旁边各跟着随侍的宫女、太监、嬷嬷。
    而后,才是文武百官的车乘,马匹精壮,漆彩鲜艳,挂着各家标识,普通百姓家一辈子也望尘莫及。
    道路两旁聚集了无数围观百姓,你拥我挤,喧喧嚷嚷。在他们之前还有两千左右禁卫挎刀持抢,随队护持。
    烟光媚,遥山翠①,陌上草熏,溪桥柳细②。一路上看不尽白雪梨花红粉桃,垂杨慢舞绿丝绦③,(缺少一段景色描写)
    未及晌午,人马停在了西郊林野间。众官员以为稍作休息,继续行路,不想,被通知,就此下马、安顿。
    眼望一大片青青原野,空空旷旷,文武多官大眼瞪小眼,怔楞不已。房无一间,院无一座,要在何处歇脚?
    几个妃嫔、娘娘下得轿辇,更是抱怨不已。鄂贵妃倒一反常态,没怎么有意见,与万单交换了个会意的眼神。
    云雀青命人一家发了一顶帐篷,官老爷们以为过会禁卫们就要给搭起,不想,人走了,告诉他们陛下有令,不但他们不能搭,身边侍从也不能动手,要各位大人亲劳亲力。
    头顶有些烤晒的正午春日,瞧见祈顺帝正朝他们望来,“大人”们无奈,只好晃着肥硕的身子,吃力的哈腰、哈身,呼哧呼哧,费力摆弄,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也许想象太美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真的不能太乐观。
    祈顺帝环顾周遭,左右踱步,大声道:“众卿家,既然我们要来春种,吃喝睡卧,当然要自食其力,起个好头,循序渐进,再往下,也就不会生疏了!不会的看这边,让云统领给大家做个样子。”
    正中,云雀青正无比熟练地在为祈顺帝搭帐篷。顷刻间就要立起。
    莫说云雀青,但凡行军打仗或受过训练的兵士,叫个出来,都不会陌生。
    百官满腹牢骚:“再往下”,是要多久?三日五日,还是十日八日,莫非,真个要种地?
    万单暗自冷哼:不管你是谁,你就可劲折腾吧!看还有多大能耐,反正秋后的蚂蚱,没多久活头了!
    官老爷们每人带着不下三个随从,为的就是衣食便利,事事不劳,这下,他们忙碌,各家仆从们反倒闲置起手脚。一个个颇为不知所错。云雀青很快为他们安排了活计,分草料喂马、饮马。
    那些妃嫔、娘娘勿论如何出身,坐上这个位置,也尽是“贵人”一位,哪个不上下轿辇均用人垫地?哪个不吃香喝辣,
    不高兴就要人命?哪个不自抬身价,嫌这嫌那?命宫女、嬷嬷打了纸伞,还兀自抱怨日头毒,然后,被云雀青安排去洗菜、淘米。
    那厢,禁卫们已将十几口铁锅支起,端的是,生火做饭的架势。
    犹如竹竿捅了马蜂窝,石子投入飞鸟群,这还了得!一下子,尽皆吵嚷起来。
    那青葱般的玉指如何沾得了阳春水;那一身绫罗绣裙如何染得灰尘土末;那娇贵的身段,如何干得这下等人做的粗活……
    一个个正愁没得与陛下接近的机会呢,争抢着去告状。没泪也要掏绢揩眼,作梨花带雨状。
    鄂贵妃为遮掩难闻气味,身着两身绣裙,不动尚且闷热难捱,命人举了伞不说,还想打折扇,害怕太明显引人注意,不敢有太大动作,只得自厢拿了丝帕一下下扇弄。思虑着万单的好计谋,成功后她的好处,热也忍了,闷也忍了。
    不想,还要她动手,立即杏眼圆翻,银牙紧咬,恨不得扑过去将云雀青撕碎,一发就要假祈顺帝处置了他。
    害怕不知名的那位厌恶于她,如先前般受到冷遇,故意落后了脚步,让别人走在前面。
    “众爱妃,你们莫要吵嚷,这自是朕的主意,与云卿无关,说要”春种”,就要切身体会民之辛苦,民之劳累,瞧,朕也不正动手呢吗?”祈顺帝好脾气地道,一面甩了甩沾满稀泥的手。禁卫们搭锅灶,他也帮忙,手底下麻利、娴熟,肥硕的身子意外转地很灵活。
    然后,不知怎么弄地,十几个妃嫔的绣服彩裙上尽皆飞上了泥点子,无一人幸免,靠前的几个,尤其惨不忍赌,连脸面上都是。
    “呀,朕一时失手,没控制好,爱妃们也不必去更换了,正好趁着这身衣裙劳作,自去吧!”
    没得到半分便宜,还弄了一身脏,各位“贵人”面上不敢埋怨,心中直道“晦气”,任谁也不信祈顺帝“失手”,怎么看都像故意。
    陛下发了话,当妃子的不敢不从,而且,祈顺帝又插手入泥中搅和,泥点子“簌簌”乱飞,走得慢了,怕是要弄得全身都是了。
    十几人均被叫到场中,各自发了数量盆碗,由一个生面孔老嬷嬷统一教导,怎样的洗法到位,怎样不会打破器皿,说地明白仔细。想浑水摸鱼,滥竽充数,想也别想。
    鄂贵妃端着架势,想威吓那个老嬷嬷,叵耐,人家根本不吃她那套;想找宫中哪个宫女、嬷嬷出来顶替,她们也被支得远远地,安排了其他活计。
    触到冰凉冷水,不禁气得面色发青。忍不住就想找万单,让他立即动手,结果了不远处的“假冒货”。得是多低贱的出身,干那粗等活计干地得心应手,自己愿意干也就罢了,还连累她跟着遭罪,呸,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东西!
    “啊,你,你敢……打本宫!”鄂贵妃正兀自想着,手上吃痛,才发现被老嬷嬷手中的柳条打了,白嫩手背瞬间多了一道鲜明红印。她本能尖声惊叫。想要叫人掌掴老嬷嬷,才想起身边人俱不在,站起身来,扑过去就要自己动手。
    然后,人也冲到了近前,也不知怎的一个不利落,狼狈摔倒在老嬷嬷脚边,身体吃痛的同时,耳中还听到了周围响起的几声讥笑。
    “娘娘行如此大的礼,可是折煞老奴了,请娘娘快起做活计,做不完或做的不够规格,娘娘可是还要受到惩罚。”
    头顶上方响起老嬷嬷幽幽的话语声,连伸手搀她一把的打算都没有。
    鄂贵妃何时不是仪态万千,高高在上,这般仆身在一个在她看来连一等奴婢也算不上的粗仆身前,是何等的屈辱,她的脸色由青转红再变白,暗自咬碎银牙,心道,本宫记住你这张嘴脸了,看日后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老嬷嬷不扶,其他的妃嫔也没谁愿意搭把手,给鄂贵妃个台阶下,任她自己挣扎起身,狼狈不堪。
    要怪就怪鄂贵妃平时颐指气使,作威作福。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内,好不容易盼得祈顺帝归朝,谁还愿意讨好、巴结于她。
    春天的泥土本就半湿不干,禁卫方才又提了几桶水来,这片地面基本都洒上了水,
    鄂贵妃摔歪了云鬓,弄脏了绣服,胸前沾上一大块湿泥,她满面羞恼,却不得不抬手清掉,可还是留下印迹。
    “呦,姐姐怎么那么不小心,瞧,弄成这副模样,传出去,多有失体统!”
    “是啊,这般失礼仪,没风范,连侍卫看了也要笑话的。”
    “只怕陛下知晓,也要怪罪的!”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恨不得说地鄂贵妃无地自容,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鄂贵妃狠瞪回去,眼神比淬了毒药的刀子还毒,装作并不如何在意地欲大方走回去。
    方抬起脚步,有人故作惊讶道:“哎,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好刺鼻啊,比那腐了的肉,坏了的糟饭还要难!”
    “是啊,是啊,不知从哪里散发来的,已经好一会儿了!”
    “真是熏得本宫都要呕吐了。”
    “……”
    大伙说着不知是何味道,眼睛却均看向鄂贵妃,带着幸灾乐祸与看好戏的表情,连那个老嬷嬷也怀疑地望了她一眼。
    鄂贵妃无异于被人当中剥了衣服,赤身裸露。恼羞交加,面色大变,很想就此甩袖子走人找万单理会。
    但一个转念间,即忍住了,坏了万单的大事,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好了,各位娘娘休要聒噪,还需认真做活。做得慢了,老奴手中的柳条,可是不认人。”老嬷嬷发话。
    众妃嫔总算闭了嘴,安静了,不过该说的话,也说地差不离。
    鄂贵妃坐回去,手上冷,心头冷,从外至里。暗自下狠心,她一定要把知道她“隐疾”的人,全部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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