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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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形销骨立,站在窗下饮泣,窗外又是一片秋色,处处都是断枝残叶,好似生命落尽的悲怆,若雪心碎成一片一片,摸出胸前贴身带着的玉佩,一遍一遍地抚摸着那温热的白玉,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再不相见,那如冰雪之洁的眉宇、那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那深情温暖的微笑,再也不属于自己。心口含着撕裂般的剧痛,若雪只觉得天昏地暗,连窗前那一轮皓月,也刹那间黯然失色。
这一次的分离,比上一次更要痛入骨髓,可是她心甘情愿。为了保他平安,自己只有离开。若雪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自己也许天生就是个祸水,就连父母都离她而去,现今又因为自己,使他陷入危难,不趁早离开,还等什么?
若雪留下玉佩,放在桌上,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轻轻关上房门。她悄悄来到军营,远远看见赵云坐在石上擦着手中那杆亮银枪,一双明眸迷迷蒙蒙地泛着柔和的神采,一缕微笑挂在嘴角上。若雪鼻子一酸,觉得眼泪就要涌出来,不舍的情丝牢牢地缠着她,让她几乎想冲上去扑进他怀里,这一辈子也不放开。
硬生生地逼着自己转身跑开,若雪再也忍不住地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夜色里,她踉踉跄跄地上了马,绝然地纵马出了汝南城,一路往官渡而去,她要找到父亲;父亲只有见到她,才不会派兵来攻打汝南。
子龙,当我再见你的时候,你的身边会不会有了一位娇美的姑娘伴你身侧?你的笑你的泪都深深刻在我心上,当它灼痛了我心的时候,就是我在想你的时候。这思念如此腐蚀着我每一寸心房,要怎样才能消除?
你见到玉佩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可是我不会要回给你的明月宝珠,因为你的玉佩将来或许还要送给其他女子……而我,终生不会再嫁。
若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秋风更加萧瑟,几片枯败的落叶萧萧而下。
赵云此时沉浸在对若雪的深深思念当中,这几日不曾见她,想她想的心都痛了。近日军务繁重,要训练军兵,还要招兵买马,忙得团团转,等回来想见她的时候,见她房中灯火已灭,想是睡下。不忍打扰她安睡,便强忍下思念之情,想等到次日清晨悄悄去瞧她一眼。
赵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珍爱地一层层打开,一对月白色的珠子闪着莹泽的光,照亮了四周的夜色。赵云眸中荡漾着柔柔的情意,爱恋地吻上这一对小小的珠子,心中又暖又甜。脑海里闪过若雪娇羞柔美的俏脸,不觉唇角勾起一丝痴痴的笑,轻柔的夜风吹过,好似若雪娇嫩甜美的小嘴吻上他的脸颊,赵云双颊禁不住泛上几许红晕,难为情地低下头,心房也一下子怦怦乱跳起来。突然好想将她搂在怀里疼爱,那小小的柔软身子,总是能让他的心化成柔柔的春水。
赵云不禁苦笑起来,自己才几天不见若雪,却好似隔了好几年一样,不想自己竟然爱她入了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如果当初只是喜欢,如今却是刻骨铭心的相爱。可是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不是么?有些时候,错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或许是一念之差,就与那人失之交臂。
凌晨的时候,赵云趁着众人散开的时候,来到若雪所住的小院落。赵云心头急切地想见若雪,他想告诉她,他有多想多想她。可是若雪房门紧闭,赵云怎么敲也没有动静,他不由得有些急了,若雪每日晨起练功,此时也该起了。该不会是……他顾不得多想,一脚踢开房门直奔向床帏而去,掀开床帏,床上空荡荡的无人,就连枕头被子也整整齐齐的没有睡过的痕迹!赵云大惊失色,用手一探床褥,居然是冰凉的!赵云的心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他愣愣地站在床前,好半天也回不过神来。怔了半晌,赵云失了魂似的屋里屋外地乱找起来,他平日里睿智清明,如今却像个疯子一般到处乱翻,口中不断地道:“雪儿……雪儿……莫与我躲藏了!求你出来吧,雪儿……不要吓我!只要你肯出来见我,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可好?……”
这时,关羽从外边走了进来,唤赵云道:“子龙!你怎么在这里?为何不去查哨?”赵云双眼视线有些涣散,上前一把拉住关羽:“云长!你可见到了若雪?她不见了!”关羽一愣:“子龙,你莫非还不知么?”赵云惊道:“怎么了?!”关羽拉赵云坐下,道:“子龙,曹姑娘已经走了。”赵云面如土色,晃了几晃,怔怔地道:“为何?她为何要走?!”关羽叹了口气道:“曹兵正在到处找她,一旦知道她在此处,岂不发兵来攻打汝南么?我们总共才四五千兵马,如何能敌?曹姑娘深明大义,为了不牵连我们,昨夜便已离去了。”赵云只听得心如刀割,一拳将桌上的茶杯击碎,碎片哗啦啦撒了一地,赵云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淌下,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关羽叹了口气,猛然看见桌上放着一块莹白的玉佩,忙道:“这是……?”赵云睁开眼,透过蒙蒙的泪水看见那块玉佩,颤抖着手将玉佩攥在手心,哀声道:“若雪已与我恩断情绝……她已与我恩断情绝!!!哈哈……”说着说着,赵云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如此悲凉凄苦,仿佛杜鹃啼血一般,直笑到泪流满面,嗓子嘶哑,嘴角都流下血来。关羽大惊,知他是悲伤过度,伤了心脉,急忙唤人去找郎中,一面劝他休要悲伤,赵云猛地张嘴喷出一口血,昏死过去。
赵云悠悠醒转,刘备众人都在床前守候,都劝他节哀。郎中给开了药,嘱咐了几句便走了。刘备谴退众人,拉着赵云的手劝道:“子龙,你莫要自责了,曹姑娘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要辜负她一片苦心。”赵云低声道:“主公放心,子龙没事。”刘备点头:“子龙好生歇息。”又帮赵云盖好被子,才转身出去了。
赵云摊开手心,甚至在昏迷中他也死死攥着这块玉佩,他盯着它,双眸又禁不住湿润起来,她还是丢下他了。爹娘、兄长都丢下他了,不要他了,如今连她也不要他了……当初她是那样喜欢亲近自己,时不时地喜欢占他便宜、吃他的豆腐,有时还喜欢恶作剧,小小地欺负他一下,他虽然羞涩推却,可说到底心里是欢喜的。现在她真的丢弃他了,如果她愿意回来,他可以答应她做任何事情,就是……就是那羞煞人的事也未尝不可,只要……她肯回来。
若雪,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么?如果当初你是画在我心上的,那么如今就是一刀一刀地刻在我心上的;你就这样走了,可是却将这满心的伤痕留给了我。我真的很傻,傻到等你走了,才看清楚自己的心,原来每一刀留下的伤痕,是我自己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