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么远,这么近(4)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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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高二
    没有化学物理,只有历史政治,我的理性思维渐渐被感性思维代替,毫无预兆。
    曾经是那么努力地遗忘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他,却在一瞬顷刻崩塌。
    初中交了些坏朋友,他们虽没成绩,但十分讲义气,当初的我以此为荣,想以此证明自己并非被孤立的一个人。但初中毕业后一直失去联系,毕竟都已走上两条不同的道路。
    可不想周日刚要进校时被堵在学校边的小弄堂里,三个男生,一个女生,其中一位男生是初中邻班的带头混混,说是借钱,可我自己的生活费一个星期才五十,怎么可能有零花钱,任何友情在钱的面前显得那么不可靠,他们霸道地在我校服口袋翻找钱,刚从母亲手中拿过的五张十块钱很快被他们找出。
    “什么吗?怎么这么破?”女生细细地尖叫了声,他们并不满意,夺走我的书包继续翻找,那里除了一本英语书和数学书之外,便是纳兰容若的诗词,还有一本《傲慢与偏见》,都是宝贝。
    “还给我,里面的书我都要用的,你们把钱拿走就好。里面都是些书,不值钱的。”女生将我压住,不让我动弹。手背被女生的手表硬生生地划了个个口子,开始流血,可他们并不管那么多,将书包抖了再抖,并未翻找到任何值钱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冒出陌生人的声音。在他们都回头看时我夺回自己的书包,因为眼镜已掉在地上,所以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
    他们放开我,正欲冲上前干架时,隐约看见他身后还站着五人,抢钱的几个人落荒而逃。虽然眼镜度数只有三百五,摘掉眼镜还是看不清。蹲下身子找时竟忘了说声谢谢。
    “是这个吗?”人影已经在我跟前,手中拿着一副眼镜残骸。
    定睛一看,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林顺翼。
    那一刻,我的心揪到嗓子眼,我唯一知道的是狼狈的我应该立即离开。
    “谢谢。”慌忙起身,校服与眼镜的命运如出一辙,伤痕累累,抱着书包想赶紧走开,这场景,过于狼狈,如果这个是交集,我宁愿不要。
    “你确定不会撞到人?,你手背还在流血。”
    他在我身后大声地问,我不敢回头,也没有搭话。
    “顺,干吗管这丫头这么多事,走了。”熟悉的轻蔑语气,在我经过五个男生身边时从一个人口中吐出的。
    向他们弯身三十度鞠躬表示感谢,虽然是嘲笑,必要的礼数不能忘。
    “装什么装。”那人对我似乎很不满。
    “颜赫,落落找我有事,你先陪她去买下眼镜,再带她去处理下伤口。钱你先垫着。”
    “恩。”
    “不要,我不要。”竭尽所有的力气喊出这一句,不是我要拒绝这善意之举,只是不喜欢受人恩惠,更何况那帮助来自于他。
    可不待逃出巷子,手臂已被人拉着往前拽,在巷前停着两辆车,将我塞进其中一辆,驶向市中心。驾驶座的男生看起来是个安静的男生,可为何力气这么大,连我都拽地动。最后也只能乖乖地呆在车上。
    “谢谢。”我能说的也只剩下这个词。
    “你就不能说些别的吗?”
    “你是?”
    “颜赫。”
    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无奈,也难怪,刚才林顺翼那么明确地说,只有我这种人才听不懂。
    车行驶很久,我不再开口说话,一直别过头看着窗外,与异性坐在一起,我通常是沉默的一个,他们说我过于敏感,所以一般会保持一定的距离,然而我也习惯这种有距离的相处方式。
    “真不知道顺他哪根筋搭错,救你下来就够了,还摊那么多麻烦事。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谢谢,给我停车,我在这里下。”心里揪得慌,不想在车厢里坐着,也不管什么礼貌,命令式地说了句。
    徒步走回学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从市区到学校公车起码四十分钟,毕竟是自己的要求,怪不得人,只是恩惠这东西,能不受便不受。
    手上的伤口留出的血液已将半只手掌覆没,刚竟然没有注意,疼痛渐渐侵袭本已涟漪的心。用餐巾纸包上止血再上路。
    拍拍校服的口袋,空荡荡,竟然一块钱都没给我剩下。路上的公交车站台如今看来也只是装饰,身无分文的我也只能望车兴叹了。
    回到学校已是一小时后,晚自习早已开始,如此狼狈就算回到教室只能惹来嘲笑,不如在操场呆到放学就可以回家,顶多旷课一晚。
    将伤口洗净后,去医务室向阿姨要了张创口贴掩去伤口,操场上寥寥无几的人,不会有人注意到落魄的我,将校服抱在手中坐在看台上观望漫天晨星,母亲曾经说过将秘密告诉繁星便不再会有烦恼,当初我嗤笑多么俗套的方法。而如今,看着闪烁的它们,心情竟也慢慢变好。
    “赫,怎么这么迟才回来?”我以为自己是幻听,但看到不远的地方走过两人时才确定并不是,而且那背影一眼便认出。
    “她也真够倔强的,我停车只不过顺她意,她还真的下车了,手背上都是些血。但她说不认识你,你还管她那么多。”
    之后的声音便模糊不清,人渐渐走远,并没有发现我。
    曾经是那么努力地遗忘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他,却在一瞬顷刻崩塌。躲在角落里安静地放空呼吸,无论是狼狈还是淑女,此时只有夜空才能知晓。与流星分享秘密兴许是最大的安慰,我的秘密也应与流星般转瞬即逝。
    “瑾,坚强。”我告诉自己。
    运动会的来临亦是毫无预兆,2004年9月31号,清晰地记得你从1。6米的竹竿上一跃飞过的身影,轻盈如燕,掌声如潮,我只站在最不起眼的一角,静静地看着你的每一个动作,没有相机,没有摄影机,有的只是我的脑袋,认真地记录每一刻。
    掌声高涨,安心谢幕,正对面站着幸福洋溢的落落,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和小方巾,在与她眼神接触的同一时刻,转身离开,无关嫉妒,只是不能面对自己的内心。
    “拿着,上次对不起。”眼前奇迹般出现一个眼镜盒,高高的身影刚好将阳光替我遮住。抬头看:“你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记忆库里却并没有对应的名字。
    “颜赫,这是眼镜盒,就是上次把你在半路放下的人,那次真的对不起。”诚恳的道歉。
    “原来是你?不好意思,记性比较烂,希望不要介意,那也是我自己要下的车。”那个将我硬拽上车的安静男生的侧脸渐渐浮现,“你说眼镜吗?我已经自己去配了,谢谢。”
    说完想赶紧离开,与异性交流并不是那么自然。可他的手依旧伸着,迫于尴尬,只能收下落荒而逃。他,虽然名草无主,亦是众美女垂涎之物。不想招致战争,只有避着。
    一副精致的无框眼镜,镜架是我最喜欢的宝蓝色,镜盒里还附了张纸条:度数是依照你破掉的眼镜配的,应该没错。署名赫。还有一大串数字,是手机号码。手机对我来说绝对是奢侈品,因此这号码便毫无意义,小心将眼镜收拾放好。
    即使我想避着这名草无主的大帅哥,可之后的日子他时不时地送些吃的给我,我爱吃零食的习惯虽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突然之间被人这么关注着有些不习惯,经常逃开他善意的关怀,他竟也不介意,依旧如初的关怀。
    “安瑾,我觉得你一直在逃避什么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但总感觉你不愿放开你的心底界限。”关系好些时他试图开导我,他说喜欢看我微笑的样子,很安静,很静谧。
    “现在的我不好吗?”
    “只是觉得可以更好。”如果我不想说,他便不再追问,只是他一直不放弃。答案其实很简单,我逃避的是我自己,是所有的现实。
    他与林顺翼是极好的兄弟,时不时可以从他口中得知些事情,他的家庭,他与落落,他的学习,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但也只限于他说我听。
    颜赫家里就只有他和他保姆两个人,父母在外面做生意,给他留了幢房子,车子,还有个保姆照顾他起居的保姆,虽然生活几近奢华,可他总说害怕一个人,林顺翼家也只有他和姐姐两人,因此在顺翼家待的时间比较长,他们的生活应该是一般人羡慕的那种,但事实上却并没有一般人的快乐。
    相处久了,母亲自然也认识颜赫,有会儿父亲发病比较厉害之时,便移居他家住了一个月,-在那一个月里,我的数学成绩可是飞速增长,他的语文在我的调教下也进步明显,这叫做优势互补。
    “如果我有个你这样的妹妹,那我可是此生无憾。”
    “那我就是啊。”
    “那我就叫你安子吧,好听。”
    “恩。”
    那一个月的生活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吧,上课有人载,不用担心迟到,打篮球有人陪,不用担心抱着个球在场上发呆,即使绯闻四起,我也不在乎,那种没有杀伤力的流言对我来说已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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