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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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起的篝火下,木枝发出清脆的声响。茌蕺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有些伤痛的故事。
    那时,无数的白衣人聚集在巫乐族的王宫,对巫乐族进行最残忍的屠戮。茌蕺为了保护镯衣,将她护在身下,而他自己却被利剑从背后贯穿。本来,连他自己都以为他要死了,却在许多天后,阳光再一次照射下来的时候,被一个白发老人救起。
    那个白发老人,叫作乐觞,是巫乐族已失踪多年的乐王,他曾是祖父锌骋最好的乐师。之后,茌蕺就一直跟随着乐觞学习巫乐族最高深的法术。
    皑皑白雪反衬出浅浅的光亮,空气中散发着温暖的木枝香味。
    茌蕺的眼角微微扬起,他说,镯衣,其实巫乐族最高深的法术不是无音琴,而是我手上的这把残歌。
    在篝火有些昏暗的光线下,茌蕺手中的七弦琴泛着冷咧的幽芒,像是有人在浅吟轻唱,有些诡谲的语调,残如夕阳,血漫逝歌,无数过往的涟漪渐起,继而湮灭无声。
    茌蕺望着手中的残歌,眼中是有些纠结的情绪。
    我一直没有去找镯衣,就是因为一直没有能掌握好残歌,而只有当我完全地驾驭住了残歌,我才能保护好镯衣,才能为巫乐族复仇。
    紧握着镯衣的手,茌蕺的眼神纯净而满是温情。
    镯衣,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不过,以后有哥哥在,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能伤害到镯衣了。
    镯衣指尖轻轻滑过残歌,她的眼中澄澈一片。
    寻着那丝微弱的系念,我感觉到王一直在向着北方前行,那是帝极星所指示的方向。可是几个黄昏下来,我的感应却越来越弱,时有时无,像是王在刻意地隐藏着他的行踪,我的心中很是不安。
    在这大雪纷飞的夜空,满天星子是一如千万年的清朗。雪花依旧漫天飘落,纯洁而苍白,从天而散,辗转成泥。我扣起无名指,却还是什么也占卜不到。每每仰望天空正北方的那颗淡紫色星子,我总在心里默默祈祷,王,你要等着霜儿,一定要平安。
    月亮朦胧着橘红色的光晕,天上的星子离我好像很近,近到似乎只要一踮脚便能触碰得到。可是,我知道,那一踮脚的距离,很遥远。
    没有尽头的雪峰的另一端,是冷泠湖。暮色下,冷泠湖已成了一片冰泊,由冰雪雕成,湖面光亮如镜,泛着幽幽寒气。湖畔的鸢尾花海被冰雪覆盖,白色的冰霜缀下来,凝结成纯白的冰凌,晶莹剔透,夜空下,折射出点点迷离的光亮,是鸢尾花的精魂在起舞。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落在冷泠湖面上,纷纷碎去,没入地下,消失了痕迹。
    那些闪着光亮,曾在冷泠湖翩跹起舞的流萤,早已消逝在了纯净的瞳孔中。残留在梦魇中的美好。现在的冷泠湖只是一片冰冷的岑寂。
    煞然地,冰面上弥漫起浓烈的白色雾气,大雾眨眼间便笼罩了整个冷泠湖。时明时暗的月光下,朦胧的大雾让周围的一切看起来更加诡异。
    我知道这一切都很不寻常,茌蕺修长的手指压在残歌上,镯衣和汐陌也不动神色地提高了警惕。
    一阵阵寒风拂面吹来,浓烈的大雾让让我们看不见对面的一切。正当我想进入浓雾中时,镯衣拦在了我前面说,公主,镯衣在暗族多年,这场大雾只是一个海蜃,定是有隐术高手藏匿在里面,请让镯衣代为先行。
    茌蕺轻轻地拍搭着镯衣的肩膀,他的眼睛是波澜渐起的湖泊。他说,镯衣,让我陪你一起去吧,好吗,我不能再让你单独涉险。
    望着镯衣明亮的眼眸,我点点头。
    镯衣却突然地朝我跪拜下来,令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冰凉。
    我扶起她说,镯衣,答应我,活着回来。
    镯衣点点头,然后对着汐陌压低了声音说,小陌,保护好公主,等我回来。语罢,她和茌蕺都已经隐身奔入了浓雾深处。
    寒风轻拂,这场莫名的大雾也愈发地浓烈起来。
    我在周围设下结界,和汐陌一起凝神戒备。
    而那白色的雾气竟像会流动一般,变幻出无数鲜亮华彩的奇异景象。但是周围依旧岑静,一片死寂,只有雪花大片大片砸在湖面上的声音。
    许久后,阳光一缕一缕划破晨晓,雾气仍旧不散。
    天越来越亮,我心中的忐忑也越来越重。当最后一丝夜色褪去时,我念起咒语,结界消散开来。
    汐陌脸上也是一片凝重,我望向四周的迷雾,然后笑着向她点点头。我和她一起走向冷泠湖的中心。
    当我们刚走近冷泠湖的湖心时,弥漫的雾气越来越浓,像是所有的雾气都向我们聚集过来。
    猛然,一阵幽寒的疾风迎面袭来。我念起咒语,那阵风立即应声而散,一个黑发红裳的男子从浓雾中走了出来。白色的瞳孔散发着幽幽寒意,略显惨淡的面孔,肤白胜雪,一朵怒放的六瓣雪花赫然嵌在眉角。
    他一直望着我,巧笑嫣然,狭长的凤眼中顾盼生情,眉角的六瓣雪花似要绽裂了似水流年,说不出的妖艳。
    站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他玉石般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对着我略一欠身说,琰涧在此恭候多时了,我的公主。
    他的声音无比地娇媚,却令我全身像被针刺一样难受。我在心中暗暗念起清心咒,破解他声音的蛊惑。
    摒住稍稍紊乱气息,我问,是翟桠派你来的?
    琰涧朝我微微一笑,有些摄人心魂的美艳。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低垂下头专心地理着耳隙稍显凌乱的发丝,他的动作慵懒而妩媚,尔间微眯着狭长的凤目斜睨我一眼,白色的瞳孔中满是浓烈的情愫。
    而我却瞥见了他袖口的一团血污。
    我心中是强烈的不安,我怒喝,镯衣和茌蕺呢,他们怎么样了?
    琰涧的脸上显出一丝不屑,狭长的凤眼朝着身后的大雾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嘴角边的笑意越发地娇媚,两个冰冷的字轻轻响起。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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