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囚族之战 第十六章 毒中之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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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谷又名亡魂谷,位于东八陵的腹地。谷内遗留了将近万千具生灵遗骸,空气阴湿,除了长于骨骸间的聚魂草,再无其它植物。
在死谷骨骸最多,聚魂草最茂盛的地方有一著名洞穴,名为“献血洞”。凡进入此洞者,无论生灵、亡魂,都将被吸去所有精血。亡魂或许无精血,但会被吸入洞壁,作为另一食粮。但是,不知何时开始`,献血洞拒绝了一切生灵、亡魂,不再进食。洞口亦是寸草不生,土色幽蓝。
今时的谷间,阴风愈加狂乱,骨骸相碰,发出“咯咯”声,听着甚是惊怪。
远间传来惊响的“嗷嗷”声,一道很淡的黑色烟影在谷间飘过,最后掠进献血洞,依附在了洞壁里。洞穴深处发出声声怪响,然后静若死水。
死谷上空突然一声雷鸣,一道青光直冲下来。
水幻跳下龙身,水龙在他身后慢慢缩变,越来越小,最后如幼龙般大小。小水龙挺着大肚子,甩甩小尾巴,一摇一摇跟在水幻脚边往献血洞走了去。
洞内很暗,越往里走,竟渐渐开阔敞亮起来。内洞地面铺满了荧光物质,带着淡淡血腥气味。水幻突然变得有些焦躁,水幻毫不留情的踹了它了它一脚,水龙“咚——咚——咚——”往前滚弹了去。待稳住身子,它龇牙咧嘴,在洞壁上蹭了蹭摔痛的地方。
“你给我安分点。”水幻指着它斥责了一句,然后用自己的右手中指在洞壁上刮了一下,一滴鲜红的血液渗入了洞壁中。洞深处传来一阵阵轰响声,其中还混杂了某种动物微弱的吼声。
洞尽头有光轻闪,那里却是一间石室,石门已经倒在了一边。
水幻抱起水龙走了进去。
内里相当整洁,石室被一扇透明的白壁从中隔开,分为了两部分。白壁这边有一石桌,桌上有一龙身酒壶和一只凤凰绿翡翠小杯。白壁那边空无一物,在一处黑暗角落里有微影动了动。
水幻将水龙放到石桌上,然后左手提壶,右手持杯,自樽自酌起来。“你似乎还没逃出去啊!”他突然自语了一句。
许久之后,角落处响起微声,一只美丽的紫狐走了出来。水龙虎视耽耽的看着它,全身心的戒备起来。
水幻倒是视若无睹,视线里根本没有紫狐的身影。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水龙,趁它不注意,他轻轻往它身上弹了一下,水龙顿时四角朝天,翻倒在石桌上。它晃了晃身子,蹬动四肢,翻身爬了起来。
紫狐抬起头,紫色的狐眼散发出冷幽的光。
“你那双眼睛令人讨厌,冰冷得使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别用它看我。”水幻德望声音淡中带点急,紫狐立即后退了些,目光却仍聚集在水幻身上,只是比之先前尖锐了几分。
水幻席地而坐,水龙跳到他的脚边,却被水幻一脚踢开了。他一边饮酒一边说:“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明了的说,我有事问你,作为交换,还你自由。”
紫狐似乎有些吃惊。
“你那是什么表情?”水幻伸出右手,轻弹中指,几滴水珠从他指间飞出,往白壁撞去。
轻轻的滴水声,白壁渐渐化作水波,消于无形。与此同时,紫狐化作一道青烟慢慢扩散,然后又重聚为一,变成一紫衣紫发紫眼男子。
“坐。”水幻抿了抿嘴,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可笑的东西。
那男子脸色冷凝的面对水幻在石桌旁坐下。
“你是叫且吾吧?”见他不语水幻又道:“我讨厌什么就可以很轻易的忘掉,你该庆幸我还记得你,否则……”
“你到底想怎样?”且吾一双冰冷的眼睛直视着水幻。水幻持杯的手轻抖了一下,他沉声道:“我叫你别看我。”接着他从腰间抽出一面白色锦纱举到跟前,阻隔了且吾的视线。
“她叫孔雀,你认识吗?”
且吾微微一愣,定眼往那锦纱看去。锦纱上画着一女子,一袭红装,碧眼橙发。纤纤四肢,飘逸若仙,凤目微合,樱唇一抹浅笑。美貌的脸蛋透出几许柔和和青纯,好一个秀丽佳人,倾城倾国。
“她有那么美吗?”话中带着不善的语气,水幻似乎有些不高兴。“她和你们是不是有关系?”
“或许吧,有一段时间是见过她出入过我们那里。不过,以我如此卑微的身份不可能知道她和主人之间的事的。”
“你家主人和我有什么过节吗?”
“不知道。”
“算了。”水幻站起来拿着壶和杯往石室口走了去,水龙飞快的跑到了他的身后。
且吾起身看着他,问道:“你故意不杀我,却将我关在这里,现在又这么轻易放了我,为什么?”
水幻微微侧头,阴阴地一笑轻声道:“我觉得你有趣呗。你也被着急,早晚会死的。我不想用我的手来杀你,即使你曾是那样的想置我于死地……”
或许自己也无法明白自己现在心里的感觉,且吾转身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了。
走出献血洞,水幻伸了伸腰,一皱眉道:“还真不是个能呆的地方。”
手间的壶杯不知何时没有了,水龙轻轻一跳化为一股青色水影隐入了水幻体内。
死谷上空不知怎么的竟蒙上了一层灰影,阴沉沉的,四周没有一丝风的迹象。水幻踱步而去,在一片枯萎的聚混草前停了下来,他弯腰扯下了一株。
“这么快,又来了!”枯萎的聚魂草在水幻手中焦裂,最后成为一小堆黑色灰烬轻轻飘下,沾了灰的聚魂草完全枯死了。
“小幻,你在这儿啊?”眼前的陡坡上传来一个男孩的喊声。水幻抬了抬眼,还未看清来者何人,但见两团黑糊糊的影子滚了下来。水幻后退一步,两个男孩正好扑倒在他脚边。
“你们用这种方式向我下拜吗?”
“完全是意外。”乌鸠拉着十字爬了起来,十字正面给了水幻一瞪,注视那张脸少时他就再也瞪不下去了。
“他是一条章鱼。”十字这样想,并努力将水幻幻想成一条章鱼的样子,可是没有成功。“怎么会有那么美的章鱼?”懊恼沮丧之后,却发现自己只能想象成一条美人鱼,而且是一条超美的美人鱼。
“你觉得我像一条鱼吗?”水幻突然凑到十字跟前用极细的声音问他。十字心中暗自惊叫,他慌神的怔着。
“我可是一条会吃人的鱼,小鬼,你想做饵吗?可不够营养啊!”水幻一敲十字的头,极不友善的悻悻道:“知道吗?你长着一副让我忍不住想要欺负的样子,虽然说这样做不符合我的身份,不过总觉得欺负你就像在欺负那个十分讨厌的家伙,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你这家伙……果然同火幻说的一样,绝对内心是个死小孩……”十字愤恨的瞪着他,水幻的脸色一变,挥手指着十字怒不可竭。“我劝你最好别惹我生气,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上,小鬼。”
“别生气,别生气。”乌鸠很是明智的挡在两人中间,打断了这场越来越危险的对话。“小幻,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嘛,要和十字友好相处才行啊,你的幻力还在他那儿啊。”
“谁稀罕,我不要了。”水幻一甩头,将手环在胸前,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我才不想和这个死小鬼呆在一起。”
“你以为我愿意啊?”十字恼叫道:“如果不是看火幻的面子和担心十叶,谁要同你这种乱七八糟的幻在一起……”
“小鬼,你可是惹火我了……”水幻往后一跳退开一些,他抬起右手,一股水柱在他手心升起,不断翻涌,升高,旋转,最后形成一股类似龙卷风的水流。
“可恶——”水幻突然大叫了一声,他手中的水柱瞬间四散,如雨而下。“快爬下。”水幻左手掠起一阵风向十字和乌鸠袭去,两人被狠狠推倒在地上。水幻向右跨了一步,然后迅速的一扭头,他的左脸有血飞出。
“竟然敢弄伤我。”水幻轻轻摸了下脸上的伤痕,从伤口流下的血是紫黑色的,有毒。
十字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水幻确实有攻击过他和乌鸠,但为何他自己会受伤了?紫黑色的血?
乌鸠仍躺着,身体冰冷,十字大叫了起来。
“好厉害!”水幻叹了一声,奔到了十字和乌鸠身边。
“乌鸠他……”十字颤抖了一下,快要哭了。“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水幻不是你,对不对?”
“住嘴——”水幻喝住他,然后扯下一株新鲜的聚魂草扔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把他的衣服解开。”
十字不敢犹豫,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了乌鸠的衣服。水幻将嚼碎的聚魂草吐在了乌鸠的左胸上,一根乌黑纤细的针现出了一小截身子。
“好狠的毒!”水幻拔下细针放进了自己的头发里。
黑而稠的毒血从乌鸠的伤口流下,乌鸠将眼睁开了一些。“怎么了……小幻,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
“啪——”水幻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怒道:“死给我看看,要不要给你抓个陪葬的……”
“对不起,小幻。”两行冰冷的泪滑落下来,乌鸠闭嘴不在说话。
“小鬼,看着他,千万别碰,你死了,我可不负责。”水幻说完唤出水龙,转眼便不见了。十字怔怔的看着前方,一时竟似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