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时迁抱着我立在一豪奢的宅子前，传统的汉族建筑，鎏金碧瓦，大门上是左右对称的兽型门环，门漆朱漆，高八丈。一般王公都要望而却步。
    “我把你拐出来的地方。”时迁看着朱门，撇撇嘴，“小子，你怎么连自己家都不认识？”
    他跟上我也学会了撇嘴，有些头痛的表情“时迁，我三岁！”
    “然后呢？”
    “我从来没有出过家门。”见鬼，怎么摊上了这个人当师傅，“好了，送我回你把我拎出来的地方。”
    “我忘了。”时迁脸上闪过丝懊恼。
    我无语……“你怎么会去那里拿的？”行里的人对名称特别注意，在小偷中，用窃、盗不用偷，用顺、拿不用其他名词。
    “看见那个高高瘦瘦的小孩，我以为是他的寝室。”时迁撇过丝无奈“你知道我不会做饭，那么高高瘦瘦的，他老娘应该会给他补营养的。”
    “很抱歉，那是我的寝室，没有食物，下次千万别搞错。不过你该好好学厨艺了，好了，把我就放在你拿东西的地方。”我听见了人声，嗯回程大概用了一天，时迁要先去销赃，幸好我留下了《兰亭集序》，李世民带进昭陵的东西，应该很赚吧？
    朱漆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杨广，萧氏，太子……除了李建成都鱼贯而出。时迁抱着我隐入了阴影，“怎么办，这里一时半会完不了，我们绕外圈回吧。”
    “嗯。”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紧紧抓住时迁的衣襟，但愿他动静小点。
    果然，他轻飘飘的落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时迁，这里是树。”小声提示，跟他蹲了三天，我感觉自己当了三天保姆，如血的夕阳接近了地平线，染红了附近的云朵，也为万物染上了一抹红晕。扭头看着时迁，年轻的脸庞像漆了层胭脂，好像被景色感染，心也跟着飞扬。
    “时迁，走了，来不及了。”远远的，门厅的喧闹止了，扯扯时迁，指指我的脸和头发。
    时迁转过视线，“是么，来不及了？”听着人声渐近，时迁抱紧我蹿回了房中。
    “时迁，明天晚上见，带一只活的整鸡，我们找个荷花池你教我吧。”我从柜上推过自制的糕点，“喏，这里还有点吃的，你都带走吧。记住，别忘拿匕首。”嗯，叫花鸡么，怎么也得开膛破肚。时迁麻利的卸好妆，拿包袱裹了一包袱吃的，分给我一半钱。
    “小子，明天晚上见。在院子里等我。”时迁背着包袱撤了。除了被洗劫一空的果盒，地上散乱的浮土简直没有一点痕迹。
    麻利的换回衣服，把屋子摸索了一遍。奇怪，鲨鱼牙项链去哪里了？
    “玄儿，你没有事情吧？”窗纸上浮现出一个半圆形的黑影。
    我从床铺下爬出，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门“是，姐姐。”立在门边，迎接着这个比我早十分钟硬生生比我高一头的姐姐：“怎么了？”
    “没有，只不过建成哥哥说你不舒服，而他自己又找到一堆乞丐不知道这几天嘀嘀咕咕什么。”樱撇开我，凑着果盒。糟糕，这次非挂不可。我轻手轻脚顺着门边溜走，还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一堵墙，我绕一个弯，猫腰出门。可古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没迈出门槛，背后就有一双手牢牢钳住了我。
    “樱，夫人要我教涣然习武，你先回房吧。”说着就抱起我出了房。
    樱抱着果盒扭回头来，眉头微蹙，糟糕“可是……”，说着也不管怎么样李建成抱着我一溜飞奔。
    “干嘛跑这么急？”我被他放在一块凸起的假山石上，李建成不顾形象的坐在沙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狠狠瞪我一眼“我可不想像世民、元吉一样替她摸鱼、作女红。”李建成舒展一下经骨，攀着我的脸，像樱一样掐“老实交代，这三天去哪里了？”
    打开李建成的手，揉揉被掐红的颊，颇有怨言的望着他：“别提了，那个贼叫时迁，原来他是看上你了，没想到你对我被掳一点反应都没有，结果他就把我放了。”
    李建成挑眉：“你认识路么？”
    “不认识，他送我回来的。”幸亏上辈子是柳实的少总，不然绝对没有办法这么顺溜。看着李建成微微泛红的脸颊，再玩过一点也没什么吧？
    “可是……”李建成抱起我，走到湖边。“我……”
    我看着他泛红的面颊，真是的，我的脸被樱掐还不够还被你掐，一抹恶作剧的想法从心头浮起。“李建成，我很喜欢你，将来你嫁给我好了。”说着在他颊边吻了一下。
    说来说去还是个小孩子，李建成的脸腾一下子红了，要刺激就刺激个够，随手从矮树上扯下一片叶子平铺在他的脸上，“李建成，叶子被你烤熟了。”李建成的脸变青变绿又变红，放下我，立在原地又蹦又跳的。麻烦，一脚把他踹下了池塘。
    “再等会，坚持三分钟。”说着我原路返回。张妈，这种奴才留着有什么用，除之，从袖管里摸出银针，简单点，一针封喉。
    “张妈，我们去小厨房吧。”站在厨房门口扯着张妈的衣服下摆。
    张妈回过头来，贪婪的盯着我的面颊：“少爷，好，等奴家一下。”恶心，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注意我的瞳孔和发色。
    “哦。”我挪个小凳子，见鬼，一个凳子都是核桃木的，重呀。三分钟，糟糕，这里没有这个时间单位，早知道应该给他换成时辰或者是刻的……
    “少爷，请跟着奴家走。”我被惊了一跳，没关系反正他是蟑螂的命死不了，便跟在张妈的身后蹦蹦跳跳的去小厨房。那个小厨房是这辈子的父亲为一个日本女人建的，小野百合子，据说她吃不惯中原料理，所以父亲便在后院开辟出来的小厨房，并且我和樱的名字都和这个女人有关。不过她很早就死了，也没有留下什么子嗣，而父亲忧思成疾，不久也故了，小院是被夫人下令封的，也说不清是嫉妒还是什么。而我们是因为樱喜欢樱花所以才找到这里的。
    “少爷，这次做什么？”张妈麻利的开门，倒水、生火、点灯、擦灰。
    “桂花糕、糯米团、核桃酥、驴打滚。”我从以前的地方翻出蒸笼，笼布。
    “少爷，不做姑嫂饼？”姑嫂饼，糟糕，忘了，樱最喜欢吃了。
    “哦，不做糯米团了。”张妈熟练地开始揉面，我在旁边碾芝麻。
    “是。”天幕已经全黑了，远方浮现出几盏星星。
    “少爷，做起了。”张妈拂过额前的汗，把笼屉上蒸好的糕点码进食盒。我往嘴里塞着核桃酥，糟糕，时间太长了，又有些硬了。没关系，时迁应该不介意。
    “张妈，该说再见了。”我从板凳上站起来，把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放在嘴里舔了一舔，从袖管中摸出银针，朝张妈飞了过去。一声钝响，张妈倒地。眼睛睁得很大，我走上前，不错，没多余的声响，一针致命。眼睛对着她苍老粗鄙的面庞，前生往世，因果循环，原来，所谓的天目是指我所杀人的前生往世，摇摇头，整理好食盒，走了。
    院子里樱花早就落尽了，满树的叶子：“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把她拖过来给你们吃。”顿了很久，“自食其力吧。”我又用日文说了一遍。拖着食盒走了。
    好大的风，奇怪，李建成去哪里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我安顿好食盒，转回身来，却发现门口被樱堵住。
    “姐姐……”樱扇给我一巴掌，眼睛红红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张妈？”樱眼泪不断的落下来。
    我擦掉嘴角涌出的血“对不起。”低下了头。
    “不要，不要杀绀姐姐。”樱无力的跌坐在门槛上，扯着我的衣襟。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斩草必须除根，我既然动手了，就没有可能会停止。
    樱扯着我就是一顿猛摇，“司空释玄，我求你别杀绀姐姐。别，不要……”突然又松开我“没关系，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不是。”我很清楚樱会做什么，垂下头来：“好了，我答应你，姐姐。”突然感觉好累，我杀人，早已经习惯了。别人有的是为了生计，有的是为了家人，有的人是为了恩仇，我为了什么？只是厌恶，厌恶扫视、景仰、做做、厌恶一切，甚至我自己……我跌坐在地板上，刺骨的凉，刺骨的寒。灰飞烟灭，这也许是我最好的结果……
    “没有事情吧？”一身湿透的李建成出现在我面前。
    “火烈炙。”我扑了上去，眼睛好疼，你说过要陪我死的现在死哪里去了？朦朦胧胧中我睡着了，只是听见有衣服轻轻剥离的声音，火烈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