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三识趣地将韩琛拽了出去，合上门在外守着。齐朔又换了个法子，谁知这次仍是不成，再压上去不说，脸颊还蹭到楼苡唇上，留下略微湿凉的触感。
    “我自己来。”
    齐朔起身，瞧见楼苡曲腿压肘，整个人弓身起来并不费事儿。那自己何必忙活半晌，脸颊被蹭那处略微有些发烫，“你方才为何不如此？”
    楼苡叹了口气，声音像是顺着这口被呼出的气被带出来的一般轻飘虚浮，“我以为可不必费力。”
    “……”
    齐朔伺候人沐浴，着实是第一次，笨手笨脚也在所难免。皇室子孙，非嫡出子那也是被半贡着的活祖宗，诚然祖宗亦有烦心事儿，可不会为饮食起居这等琐事分了半点儿心。
    “有些冷，可否快些帮我宽衣？”楼苡张着双臂，平静地望着他。
    齐朔解开他衣带，楼苡胸膛敞出一半，他斜了肩让衣滑落，露出半截身子来。
    此刻齐朔只觉着视线猛地出现一团麻黑，发丝像被发根死命拽着般头皮紧绷，拽出了他在北荒做的那个难以启齿的梦来，故作自然地附身去解他腰间的带。
    “可解开了？”楼苡问。
    齐朔手在腰那儿捻了半天，就拇指食指小心翼翼地解着，其他指头蜷缩着生怕挨上。
    要放平日里也不打紧，可偏巧此刻心中有鬼，这梦鬼在他心里架起个鼓，得意地举着鼓槌噔噔噔连声敲了起来，敲得他心惊脸蛋儿红，敲得他手抖呼吸促。齐朔起身喝道：“转过身去。”
    楼苡被他这一厉声惊得愣住，倒是转过身去，齐朔从他身后伸手过来，本以为会好些，可奈何这眼不见手也没个方向，一通试探无异于在那片领域乱抚。这似调戏般又晦涩的手法，反倒比面对着愈发难为情。手扯着拽着，身子紧贴着楼苡后背，时不时碰上几处不该触碰之地。
    “停！”楼苡深吸了口气，凉意压灭了初生的邪火。待他呼出一口气，身下的遮蔽也自然落下。
    齐朔扭头看向屏风上那只开屏的白孔雀，自己可不好男色，纵使身型好看如这般，自己也丝毫不为所动，不过因那梦闹得心中难以平静，
    “你分明可自己宽衣解带。”
    “指望不上罢了！”
    楼苡进了浴桶中，药汤已有些凉，可他觉着此刻浑身似火燎，这样凉些，浸着也舒服。如今本就不该动用灵力，此刻心口有些闷，皱眉硬忍着，“可否请阿琛来？”
    “我照顾你不好？”
    “你一向养尊处优，不必硬做不擅长之事。”
    楼苡本就不指望他可照料自己，方才亦只为让他知难而退。他不觉他无能，上阵杀敌镇定自若之人亦有下厨慌乱之时，各有所长罢了。
    “这世上何有不做便擅长之说，天赋所成，亦要后天以养。我此次不会，下次便会了。”
    楼苡细想，自己临行前，仿佛记得齐朔并未有何事亏欠于他，这身伤，亦与齐朔无关。既无亏欠，又不相干，那……
    “为何待我好？”
    “你既来寻我，又在我府上养伤，便是信我。你既信我，我自当不辜负。因为我知晓，一片真心撞于刀刃上，有多疼。”
    “正好，我也知晓。”
    韩琛在门外贴着耳朵听着，半晌未闻动静，脖子也酸了。反正门未栓紧，待会有事进去方便，才行到陈阿三身旁倚着。
    “儿啊！好端端地，你这闹个什么劲？”
    齐朔离楼苡，但凡近了些，韩琛就开始烦心。
    “他回来做什么？”韩琛嘟囔着。
    陈阿三问：“你说哪个？”
    “楼公子，他回来做什么？”
    陈阿三其实记得在天界之事，他知道那些天神们多可怕，而楼苡被称作“魔种”，又是何等不受欢迎。
    “兴许天地间，只有此处容他。”
    韩琛露出一丝苦笑，“但愿到头来，不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