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如梦令  第十四章:花柳妖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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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朔随花老到了城门前,已是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花老带着齐朔艰难地挤进人群。
    “大侄子啊!”
    花老一声哭嚎,让周围霎时沉寂下来,众人目光齐聚于此,他作势倒在齐朔肩侧,“文月公子……我侄儿命好苦啊!”
    齐朔瞧着他眼角细纹挤出不少,可未曾见着一滴泪,要说悲痛欲绝,那也未必,但搀着他走了进去。
    “你是何人?”
    这般擅闯,自是要被人阻拦,花老伸出颤抖得如同风中枯枝的手指着那尸首,边抽泣边说道:“官爷啊!此人是草民侄子,自幼父母皆故,孤苦无依,由草民抚养。草民去年前往都城谋差事,今日刚回乡,便闻死讯,心急如焚,遂至此。吾侄训恭纯良,秉性温雅,尚未及冠,却遭此横祸,天道不公啊!”
    那县官问:“这尸身如今已是面目全非,你还未认,怎知他便是你侄儿?”
    “草民府上之人言我那侄儿数日前出城,至今未归。今日闻城外有死人,遂赶至此处。”花老说完掩面而泣,“官爷可否允我瞧瞧,此人可当真是我那苦命的侄儿?”
    那县官叹了口气,瞧着这老头看着如此可怜,他总是动了恻隐之心,允他去认尸。待仵作验完尸,花老借年老体弱故,让齐朔搀他入内。
    齐朔走近去瞧,这尸体面部已陷了下去,双目凸出,周身一丝不挂,好似枯骨外仅套了副皮囊而无血肉一般干瘪,这哪儿能瞧出什么生前样貌,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恶臭。
    尸体姿态有些怪,双腿敞开,手握那处。而那处除了毛发,发烂生红斑,且周边肿腐,当真与初患花柳病无异。
    花老欲伸手去碰,被官兵阻拦,他含泪说道:“此尸体腐朽至此,草民想确认它可有与我侄儿一般的胎记,可否瞧瞧背部。”
    县官许了,谁知这背部更为骇人,整条脊骨至股骨皆透着皮肉出显露轮廓,花老猛地用力扯了齐朔的衣襟迫使他蹲下,韩琛苦于不得入内,只得看着干着急。
    “文月公子,老夫眼神不好使,你替老夫仔细瞧瞧,他背部可有胎记?”
    齐朔接过官兵递给他的帕子,虽是隔着帕子,可触碰这腐坏尸骨之事,做起来便是恶心。齐朔还未靠近,便已干呕了几次。花老一只手捂着他口鼻,另一只手按着他手腕,“文月公子,受苦啦!”
    齐朔本想着潦草看看,可又不忍如此,只得仔细这尸体,“身上瞧着并无外伤,也无任何胎记。”
    “你瞧他发间,可有何疤?我侄儿幼时贪玩,磕碰过,其后脑留了条疤,这脑袋外形也变了。”
    齐朔只得伸手拨开那湿热粘腻的发丝,找寻着所谓疤痕,仍是一无所获,他抚摸着此人头骨,亦未变形。
    “亦无,他并非……”
    “我那侄儿,舌头比寻常之人短一截,你再瞧瞧。”
    “什么?”齐朔将帕子塞入他手中,“既然背部头部皆已不是,你自己瞧过。”
    那仵作对花老说道:“此人舌头并无异常。”
    “他并非中毒而死,亦无外伤,莫非仅是因花柳病?可这症状虽与花柳病相似,但仅是与早期相似,这等程度并不致命,花柳病亦不会致其暴毙而死。到底……”花老小声嘀咕着,待回过神来,便瞧见齐朔正怒瞪着他。
    齐朔起身离去。
    “文月公子……”
    花老追了过去,官兵拦住他,“你怎不带走你侄儿?”
    “此人并非草民侄儿,劳烦官爷移送义庄,待其亲来认。”
    “你这疯老头……”
    回府后,齐朔便去客栈,花老带着仆人拦住他,齐朔握紧拳头,手上的触感还未褪去,“你并非想认尸,而是想戏弄于我?”
    “怎会?”花老委屈地说。
    齐朔质问道:“你到底是谁?这些人,并非你仆人,此地,亦非你府邸吧?”
    “文月公子怎如此说?老夫冤枉。”
    “如你所言,去年往都城谋差事,你若是这等人家的老爷,在此住了这么多年,城中百姓当有人认得。可自你来此地,并无人识,除了你府上之人。你还说是此乡人?总不会是这府上之人糊涂,错认老爷了吧?”
    花老上前抱住他,“文月公子好生睿智,这是犬子去年刚买下的宅邸,着实年限不长。若说住客栈,自然让文月公子住在此处更为舒坦。况且此地常有异事,住在此处更为安全。”
    府上这些仆人在一旁附和道:“确是如此。”
    韩琛听后脸色大变,拔出剑来指着他,“你明知此地有这等异事发生,还要二爷来此,到底是何居心?”
    花老吓得躲到齐朔身后,“文月公子,县官知情不报,犬子亦是如此死的啊!”
    “少爷啊!”那些仆人突然掩面痛哭起来,顿时哀嚎声一片。
    “你一会儿死侄儿,一会儿死儿子,到底怎么回事?”韩琛揪着花老衣襟将他强行从齐朔身旁拎走。
    谁知花老这手如同缝在齐朔衣裳上一般,齐朔听见布匹撕裂之声,凝眉道:“罢了!我给你机会,好生说个明白。”
    “说不明白,层层相护,报官无门,告御状更是痴心妄想。这泊城花柳妖便一直如此逍遥法外,我那孩儿,死得冤啦!”
    花老便是因丧子之痛,才如此疯疯癫癫,反复无常?那他今日引齐朔前去,便为探明真相?
    “你欲借我之力?便寻此时机引我至此?”
    花老此时当真是涕泗横流,点头道:“正是。”齐朔任他伏在自己肩上哭了起来。
    韩琛了些银子去找人打听,这花柳妖在泊城人尽皆知,弄得人心惶惶。可都不敢公然提及,否则便以肆意谣传之名被官府抓去。
    最早遇害之人,确实是一年前,但这尸身皆是一丝不挂,难以辨认身份。自仵作查验后便被送往义庄,只能滴骨认亲。尚无人认的,时日久了,多半入了乱葬岗。这寻常人家丢了人,如此而死本就不风光,毕竟官府便断定,就是染了花柳病暴毙,即使认了,家里也不愿外扬,草草葬了。
    至于到底死了多少人,百姓所知的已是十几人,百姓未见过的,恐怕不可计数。已知的官府无法压着,这未见过的,则被瞒了下去。
    那些尸体的目击者,都难形容出那尸体惨状。
    别人他们不知,就这李家女婿,并非失踪多日,而是忽传暴毙。出事前与寻常人无异,张罗着娶亲之事,并无什么花柳病一说。此人寻常谦恭,断不去那些乌烟瘴气之地的。
    若说这些已知死者与这李家女婿有何共性关联,着实想不出,唯一共性,那便是生得年轻貌美。
    “年轻貌美?”韩琛疑惑地看着他。
    “总之,如您这般年轻好看之人,便需得注意,若被那花柳妖看上可不好。”
    “装神弄鬼!”韩琛将碎银递给他便走了。
    待他回去,便从袖中取出一沓符咒,将齐朔所到之处都贴满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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