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谁让他欠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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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范无咎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点缝隙,透过缝隙看到门外的谢必安,红肿的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混沌无光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光亮,眼前的人是他从未见过的,但不知为何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他给他一种亲切感,在他幼小的心灵升起了一种希望,他觉得这个人将会代替母亲给他人生接下来的依靠,虽然他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么一个人,但他毫无条件的相信了,这个人没有恶意,他第一次见到长得如此干净的人,他的眉眼含笑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他就那样趴在门缝看着他怔愣了许久。
谢必安看他眼睛红肿,面容憔悴,小小的脸庞上还沾染了许多灰尘,下意识眉头一紧,看他怔愣在那里,以为他是对自己存有戒心,便举起手上的吃食放在他眼前,声音从所未有的温柔:“饿了吧,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你不要担心,我不是坏人,我说了我是——”
少年范无咎慌忙把门打开,像是在故意向他解释一般,急忙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哥哥是娘亲的亲戚,快进来吧!”他接过他手中的吃食,貌似腿有些跛,一瘸一拐的慌忙让到一边给谢必安腾出了一条道。
谢必安看着他一瘸一拐的瘦弱身体,他知道一定是跪了一夜,忙上前扶他:“我扶你过去坐下,你先吃点东西。”
少年范无咎并没有拒绝,被他扶着走到里间的桌边坐下:“哥哥你也坐。”
谢必安一同坐下,为他把那桌上的吃食打开:“你先吃。你一边吃我一边说。”把打开的东西放在他面前。
少年范无咎是真的饿了,开始用手抓着食物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谢必安一边帮他倒水,一边开口说话:“你慢点吃,别噎着,喝点水。等你吃饱了我带你去江边捕鱼,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学,以后一个人才能生活……”
他说到这里,正在吃东西的少年范无咎突然停了下来,望着他,那眼神中充满了期望:“一个人?哥哥你不和咎儿在一起吗?”
谢必安听到他这句话,转身走到窗边,他不敢看着他那渴求的目光,他看着窗外远处橙红的朝霞:“我还有事要做,等你能够自力更生的时候我就会离开。”说完这句话,他心中开始觉得这会不会对于那个八岁的孩子有些残忍,可他若是一直留下来被阎王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到时候怕是自己也会出事,到时候他就真的只能一个人了。
少年范无咎放下手中的食物,走到谢必安身边,拉着他的衣角:“母亲走了,咎儿本来以为这世上再没人陪咎儿了,可今天见到了哥哥你,咎儿以为从今以后咎儿又有亲人了,可哥哥你为什么又要离开?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咎儿一个人害怕……”
谢必安转身看到他已经泪水溢满眼眶,这一番话说的他开始有些动摇,他蹲了下来,轻轻的为他擦去泪水还有脸上的灰尘:“别哭了,哥哥暂时这两天不会走,等你自己能够照顾自己的时候哥哥再走。咎儿,你要知道每个人的人生总有一段时间是需要自己一个人度过的,没有人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母亲是如此,我也是。所以你一定要尽快学会一个人生活,知道吗?”
少年范无咎这个时候其实并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一脸的疑惑,他只知道如果有一个人陪着他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不想自己一个人生活。
他看着一脸不解的少年范无咎,他才恍然明白过来,他怎么跟他说这些话,他才八岁,又怎么会明白自己说的这些话,他站起身来,拉着他小小的手重新走向桌边:“我现在说的话,或许你现在不太明白,但等你长大之后你就会懂了,听话,赶快把东西吃了,我带你去江边教你捕鱼。”
虽然他还是不懂为什么这个哥哥不能一直陪着他,他也不想懂,只要现在有个人在他身边就好了,他不再哭泣,开始听话的吃起了东西。
小渔村江边。
谢必安拿着一个渔网朝着江边走来,少年范无咎跟在他的身后。
谢必安看着他手中的渔网,又看了看那一望无际的江水,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像渔民一般在江中撒网捕鱼,看了看身后不远的少年范无咎,谁让他欠他的呢,他走到江边的小渔船旁边,朝范无咎招手:“快过来。”
少年范无咎走到他身边,他扶他上船,之后自己也上了船,他把渔网放在船上,开始拿起一旁的木桨将船划向江中,还不忘对着身边的少年范无咎教学:“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你都要看仔细了,等会我可是要你自己做的,你要是做得好等到晚上我就带你去逛夜市,你去过夜市没?”
少年范无咎听到夜市来了兴趣,开始拿起另一个木桨学着他的样子在水中划:“夜市呀!哥哥我们真的会去吗?”
谢必安虽然没有看到身后的少年范无咎是怎样的一种神态,但他从他的语气里便听出了那种欢欣雀跃,果然孩子都是喜欢玩的,特别是那种有吃有喝又好玩,热闹无比的地方。
他还记得从前他也是如此少年的时候,范无咎便总是把他一起拉着去夜市玩,那时候他就说过那样一句话:这种灯火通明,人群络绎不绝,色香味俱全的地方于他而言便是人间至美之境,要他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他都不会厌烦。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是如今已经投胎转世了一次,他的这个喜好依旧没变。
他转过头,看着身后姿势极是笨拙的拿着木桨的少年范无咎,嘴角现出了许久没有过的微笑:“只要你做的好,我就带你去。你从前去过夜市?”
少年范无咎突然眼睛红润:“娘亲之前带咎儿去过一次……”
谢必安没想到这一问竟戳到了他的伤心处,此时船正好已经到了江中,他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他把木桨放下,拿起船上的渔网:“咎儿,把木桨放下吧,我要开始撒网了,你可要看仔细了。”
小孩子果然好哄,他果真开始注意谢必安的动作,很专注的看着他撒网,看来他是真的很想让他带他去夜市。
谢必安看他成功的把他的注意力转移,这才放心,他虽然也不曾捕过鱼,但这种事情他还是见过的,他用力向江中撒去,渔网在空中像一朵花一样散开掉落水中,他开始坐了下来:“怎么样?可学会了?很简单的,就像这样撒出去,然后接下来就是静静的等待了,”他拉他坐在旁边“来,坐在这里,等一会应该就会有鱼吃了。”
少年范无咎坐在他的旁边,无意中却看到了他手腕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灵犀,谢必安看着他一直看着自己的手腕,他才发觉自己露馅了,赶忙施了法,把灵犀隐了去。
少年范无咎有些惊讶,拿起他的胳膊,掀开衣服左看右看,怎么也找不到刚刚看到的红绳,他十分疑惑,觉得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谢必安假装不知道,开口询问:“怎么了?”
少年范无咎伸出自己的胳膊,把衣袖向上推,指着自己手腕的灵犀说:“哥哥,我刚刚看到你手腕上也有一个和咎儿一模一样的红绳,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谢必安继续装糊涂:“嗯?我手腕怎么可能会有红绳,我从来没戴过这种东西,你这个是什么物件?为何要戴在手腕上?”
少年范无咎还是不相信刚刚自己看到的是幻觉,他明明看到了,可现在明明是没有了:“这个听娘亲说是一个仙人给的,娘亲还说绝对不能解下来,这个可以保我平安。”
谢必安帮他把衣袖整理好:“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人人都有,况且还是仙人所赠之物,那定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哥哥可没有这么宝贵的东西。”
少年范无咎听他这么说竟然要把灵犀解下来,谢必安看势不对,便立刻阻止他:“你做什么?”
少年范无咎望着他极认真的说:“把这个送给哥哥戴。”
谢必安没想到他们只是今天刚相识没多久,他竟然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他,他把灵犀重新给他系牢固:“哥哥不需要这个,既然你娘亲说了,绝对不能解下来,那就一定不要解下来,知道吗?”
少年范无咎却说:“可是哥哥对咎儿很好,咎儿也希望哥哥能够平安。”
谢必安心中感动不已:“哥哥不要紧的,哥哥有天神保佑,哥哥不需要这个,咎儿,你记住,就算以后有人对你再好,也不可以把这个解下来送人知道吗?”
少年范无咎一脸不解,但因为是他说的,他还是答应了“好。咎儿知道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听他说的一切,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个人,便从心底里喜欢,信任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