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佞臣 第二十七章:王爷!王爷!英王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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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停泊在王府后湖上的那只画舫时,张羽恩还是十分惊讶的。
京都里最不缺的就是官儿。
那句老百姓调侃京都城的话怎么说来着?
你随便找个三层高的酒楼,靠窗坐着随手撒一把同伴,弯腰捡的肯定是哪个衙门口儿的小官小吏。
京都的官多,就更体现出森严的登记制度。
比如说,每日里能说上早朝面圣的,就打骨子里瞧不起那些连上朝会资格都没有绿豆小官。
在京都的绿豆官儿又瞧不起外放任职的芝麻官儿。
但,直接能坐着画舫”杀进”皇宫的逍遥王,还是成功地打破了张羽恩的这一认知。
画舫布置的也是极具奢华。
逍遥王在这路上摆了金丝楠的软塌,木头带着清香,即便不焚香炉也可凝神静心。
侧躺在画舫上的轩羽墨单手撑着头。
跟上船侍候的丫鬟们迈着莲步款款,端着极致托盘而来。
第一个丫鬟取下一支银质烟袋锅。
做工精细烟杆上有蟠龙浮雕,烟嘴处用了上好的血玉,看着真是穷奢极欲。
这些侍女长得都是极好的,比之名画上的仕女图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曼妙佳人巧手压烟丝,又有另一婀娜俏婢低眉顺眼地给榻上容颜胜过她们千百倍的王爷点烟。
朱唇含住血玉烟嘴儿,轻抽一口,享受着烟草带来的舒适感。
几息后,王爷才将过了肺的烟气呼出。
看着那烟圈儿缓缓上漂,直到消散,张羽恩才想起一件大事。
只见他面色沉凝,似乎心中在作甚什么严重的思想斗争。
侧躺在美人榻上王爷一锅烟丝都抽完了,也不见张羽恩眉头舒展,他将燃尽的烟灰扣进丫鬟捧上的痰盂儿里。
“你可是有事?”
张羽恩沉重地点了点了头。
“不想说?”
张羽恩又摇摇头。
逍遥王抽了一锅烟,更显慵懒,像极了一只名贵又华丽,且卖相极佳的慵懒猫儿。
“你是真一点儿都不像你那个浑身都是反骨的老子。”
张羽恩颇为幽怨地看了一眼面前容貌看着比他还显几分年轻的亲王殿下。
别人提张党,那是活腻了,这位倒好,三天两天把这个挂嘴上刺激他。
“你到底说不说?”逍遥王瞪圆了凤眼儿,一副要怒不怒的模样。
张羽恩也不逗闷子了,直接道:“王爷,有吃的么?我是真的饿了……”
逍遥王愣住,几息后他拍击身下软塌,笑的前仰后合。
“你个憨货,来人,给他拿点心,让他吃!”
因为快到午时用膳的点儿了,怕主子贪嘴吃多了这些小食,正儿八经的膳食就不用了。
要知道,今儿可是进宫陪圣上用膳,这要是主子吃不下去,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了一顿庭杖。
张羽恩是真的饿坏了,丫鬟们端上的什么三色糕,相思饼,杏仁酥全让他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他左右手同时开工,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是一点礼仪也没有。
逍遥王就眯眼看着,丫鬟们又给他点了一袋子关东特贡的烟丝。
这次吐出的烟就有些呛人了。
张羽恩瞥了一眼,软塌上那人跟他隔着一层烟雾,让他看不清那人此时的神色。
“少抽点,伤身。”轩羽墨抓起茶盏,一口饮尽。
顺带将满口的点心送了下去。
轩羽墨看着这人吃的凶猛,带的自己也有了几分胃口,“这么好吃?”
“这一口糕点,有人活到死都吃不上一口,我还没死,能吃到,自然是觉得极好吃的,就算不好吃,冲这一点,也必须好吃!”
逍遥王被他逗乐了,“你挑一块你觉得最好吃的,拿来与我尝尝。”
张羽恩说:“都好吃,我随便那一块给您。”
他就真的随手拿了一块三色糕。
寻常男子递个东西都是用手接,王爷也不知是懒的神医都没法治,还是日常跟后院的公子调情顺手了,他直接张了嘴,等着”投喂”。
这一下,直接让张羽恩一愣。
犹豫了一瞬,索性再把自己的手往前递一递。
”啊呜”,逍遥王咬了一小口三色糕。
这是精细的米糕,用三种颜色的花汁染上淡淡的颜色,吃的时候甜而不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大概是关东贡烟味道太重,轩羽墨细细嚼着这口糕点,只觉得自己吃起来没有刚才看着张羽恩吃的那么香。
入奢入俭难啊。
逍遥王想着摆了摆手。
张羽恩道:“别糟践了。”
说着就着王爷咬的地方直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板块糕。
逍遥王一怔,而后气的想用烟袋锅敲着丢脸的玩意儿。
“王府差了你吃,还是差了你喝?!你这样是跟我这儿,给谁上眼药呢?”
张羽恩忙咽下嘴里的吃食,“我就是以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见了后就忍不住想都吃光。王爷您别见怪,穷人家长大的人都这样。”
轩羽墨默了默。
“他……从没管过你?”
但凡张相爷当时记起过自己这个私生子,他都不能这么馋一块糕点。
张羽恩说的很是认真,“素味蒙面,家母是江南画舫上的船妓。”
他说这话时候很坦然,没一点羞愧。
逍遥王听了面上也没有半分鄙夷,反倒是认真说道:“也是,但凡他搭了你一把,你都活不到现在。”
张羽恩:“……”
“你娘呢?”
“家母逝去已久,我八岁那年,便不在了。”
“那倒好,护国寺的大和尚老说那句话,早死早超生?”
张羽恩嘴角微微抽了下,纠正道:“应该是早赴极乐国。”
“对罢,约莫就是这意思。”
两人谈话暂歇,画舫已经靠岸,岸边两列御前侍卫拱卫的那身穿玄色龙袍的高大男子格外醒目。
轩羽墨将手上的烟袋递给侍女,自己软趴趴地从软塌上一点点挪腾起来,万分不乐意地伸了个懒腰。
随着画舫靠岸,张羽恩才再一次体会到逍遥王究竟独得圣宠到了什么地步。
皇帝没有等在岸上,而是大步上了画舫。
皇帝很高,逍遥王站在自家皇帝哥哥面前,只到了其胸口,显得颇为”小鸟依人”。
再看容貌,不说还真看不出这是亲哥儿俩,皇帝长得英武至极。
就算没有这一身龙袍,气势也很是惊人。
道家讲究人都有气象,这位的气象大概就是升龙一类的气象。
在他面前,什么过江龙还是山中虎都得老老实实的趴着。
再看逍遥王,那一双总是百转留情的凤儿眼,看谁都跟带了钩子勾魂儿似得。
再看那一副男生女相的好皮囊?
听说京城拍了个”百花榜”,摘得榜首的女子跟这位一比,直叫天下男子恨不能为君断双袖。
皇帝的鼻翼耸动了一下,那一双飞入双鬓的剑眉便蹙了起来。
“你怎的又抽这玩意儿,御医不是告诉过你,这东西伤肺?”
逍遥王早就有了应付自家皇帝老哥的心得,他给你念叨养生经,你听着就是。
别顶嘴,不然就真没完没了了。
皇帝还再数落,“都这么大了,早叫你娶个正妃也是好的,身边都是一群欺上媚下的玩意儿,管你的都没一个,你再这么下去,早晚死在朕前头。”
要是一直念下去,轩羽墨也是受不了的,尤其是皇帝念叨念叨就总想给他念叨出一个管家婆来。
于是,轩羽墨是时候拿出第二招了。
他柔柔地环住皇帝的胳膊,眼睛有点可怜巴巴的,“陛下,臣弟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您赏口饭吃,吃完再念叨臣弟如何?”
皇帝撇开视线,气的拂袖离开。
可是,他上了岸还不忘搭把手回头拉一把自家娇滴滴的幺弟。
从始至终,皇帝都不曾看张羽恩一眼。
张羽恩倒是没了此前在王府一听要进宫时的胆怯,反倒是做了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
就跟在两兄弟后。
这一路跟着看着,倒是让他看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说,逍遥王真的不简单。
看起来九五之尊的皇帝在他面前,就像是强撑起长兄威严,实则是个宠弟狂魔的大家长。
这一路上就跟老妈子上身似得,从日常饮食关心到穿衣睡觉。
一度让跟在后面的张羽恩有点怀疑人生,总觉得这对兄弟相处起来怪怪的。
要是轩羽墨是个半大的孩子,要是这位不是一国皇帝,他们到真算得上感情极好的兄弟。
可眼前,逍遥王要是正常娶妻的话,儿子都能写文章了,皇帝还事无巨细如同关心自己亲儿子一般,就未免看着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可算到了用膳的时候,逍遥王招呼张羽恩坐他身边,这才让皇帝今儿个起第一次睁眼看张羽恩。
皇帝盯着张羽恩瞧。
只把张羽恩看的杵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跪更不是。
逍遥王就像是没看到,自己打发了一旁准备给他布菜的宫女,夹了贵妃鸡的鸡腿放在皇帝面前的碟子里。
皇帝的视线这才从张羽恩身上收了。
能用一个鸡腿,把皇帝的怒火给怼回去,逍遥王非常人也。
然而,这顿饭注定吃不踏实。
张羽恩尽量闷头细品宫中厨子的手艺,不抬头看总用眼刀子活剐他的皇帝,还有一边没心没肺假装自己”瞎”的某只王爷。
但,有个小太监疾步走到殿外,随之被逍遥王抢了布菜这个活儿的陈公公就端着小碎步退了出去。
不多时,陈公公就跟面上扑了一层小姐化妆的白粉似得,脚步都发飘地走了进来。
皇帝放下碗筷,看向陈公公。
陈公公手脚都在哆嗦,嘴唇蠕动半天,愣是没敢说出一句话。
轩羽墨正一勺勺挖着去暑的冰镇银耳羹吃,头都没抬一下道:“可是本王挨着陈公公了?”
这一句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陈公公噗通一下就跪了,头抵着地面,丝毫不敢看说完下面这番话后万岁爷跟千岁爷脸色。
“禀两位主子,京稽卫急报,英王殿下……殿下他……遇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