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佞臣 第十五章:钗头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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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鸟鸣,却不扰人清梦,只因昨夜一夜,无人眠。
几位公子没睡,下人们也不好没心没肺地睡去。
倒是武公子那里,习武之人没那么多讲究,院内那些伤残的老鸦卫睡得早,起的早。
虽然从鸦卫的位子上退下来了,但习武之人闻鸡起舞练功的习惯确实保持下来了。
寒雪阁跛腿的鸦卫们拿起扫把,虽然看起来是扫地,但看那打着旋飞进簸箕的叶子,便也知这绝不是简单的扫地。
“嘿,老黄。”扫着扫着,一名
武寒一夜心思烦乱,如此时,听见”刷刷”的扫撒声。
跛腿的老鸦卫,逐渐靠近独臂的。
独臂的男子还是一下下扫着地面,头都不抬,“说。”
“我刚看小武站在门口发呆,看那模样,像是一夜没睡。”
黄姓中年男子并不言语。
“你都不好奇吗?”见独臂的老黄没给任何反应,跛腿的颇为幽怨地说道。
“不好奇。”
跛腿的老鸦卫:“……”
“行!你不听,我乐意说。
诶,听昨天换岗回来的兄弟说,王爷直接宿在”花柳巷”了。
要我说,小武就不该跟其他那几位一起闹……
这不,把自己”兜进去”了,傻了吧。
哎,老黄啊,我就说,没事儿你多提点一下小武,也不至于让他吃了大亏……”
跛腿的老鸦卫还在碎碎叨叨,但此时,一位鸦卫以极其诡异的轻功掠过树梢。
跛子挥动扫把,扫飞一块小石子,只听”噗”地一声闷响。
愣是把人从半空上给”截”了下来。
夹着小石子,那鸦卫语气幽幽的,“黄爷,莫爷。”
“嘿,你这小子,也不看看这里是哪,瞎扑棱啥呢?”
鸦卫看看左右,迈进一步,压低声音道:“这不着急么……主子让万岁直接送去宗室府了,这不急着去禀告几位公子。”
皇亲犯事不会被送进天牢,而是会进皇室的宗室府,等同于天牢诏狱。
里面”镇场子”的都是本分极大的老王爷,而这些”老古董”对逍遥王可都没有什么好感。
……
都是一宿没睡,六位公子很快汇聚一堂,只是贤公子的面色格外地”白”。
华公子见了,递过去了一颗药丸,贤公子轻声到谢,直接吞了药丸。
胃部扭着劲儿的疼,直到觉得好转了一些,贤公子才道:“到底怎么,重头道来。”
重头说?哪怕不是要被王爷掐死。
“就是……就是……”
就算鸦卫绞尽脑汁替自家主子圆酒后的那一出”艳遇”,但再坐的几位公子那个是省油的灯?
如”华神医”那般的,就算反应慢了些,可从其他几位公子铁青的面容上,再结合某人的”秉性”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煜公子面色极为阴沉,看向了商公子,“你说的万无一失?”
商公子揉着一阵阵胀痛的太阳穴,“失算了,却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跟那里的PIAO客勾搭上……”
贤公子没说什么,他微垂眼帘,端起手边的茶盏,语气不辨喜怒问:“只是这样?”
鸦卫:“……”
娘咧,这太邪乎了……贤公子咋就跟能掐会算的活神仙似得?这可咋办?
武公子微微皱眉,明显能感觉到鸦卫在隐瞒什么。
“皇帝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气的把他扔进宗室所,还有什么事,你没有说。”
鸦卫:王爷,保重!
“……那、那人留了一张一千两的金票……给王爷,被陛下看到了……”
六位公子:“……”
”嘭”地一声巨响,煜公子一巴掌拍在了手头的茶几上,虽然他没有武公子的内力,能直接把茶几震碎。
“岂——有——此——理!”
贤公子似乎是有些乏了,直接双手撑着膝站起了身,似是不待一丝烟火气地离开。
伺候公子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对其他几位公子行了一礼后,忙跟在贤公子后离开了。
出了寒雪阁,两个丫鬟你推推我,我推下你的。
“公子……”大丫鬟瑶琴被自家妹妹碧溪推出了出来。
贤公子似乎连应声的心力都没了,只是微微侧头,似乎是聆听贴身大丫鬟的话语。
“公子……您是……您是否乏了?”这种话在王府,本不该是各位公子大丫鬟说的。
可是,瑶琴是真心心疼自家公子。
若非爱惨了,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怎么会甘心屈居后院,又甘心跟其他男子共侍一人?
若非爱惨了,凭借他满腹经纶,又怎会宁为男宠不为臣?
只是,就算深似海的爱,若没有双方共同经营,迟早也是海枯石烂的结局。
所以,今天王爷的这桩荒唐事,会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瑶琴问了一声是否倦了,不是问彻夜未眠的贤公子的身子,到更像是问他的心。
回到雅贤苑。
贤公子也没躺下,尽管自己也知道,这种时候,最好就是什么都不想,困一觉。
可他怕做梦。
做噩梦。
这样的噩梦,他做过无数次,却从未跟谁说过。
梦里,那绝世无双的人儿牵着一看不见眉目男子的手,而后对他说……
【抱歉,贤哥哥……我终于找到他了,我们缘尽于此罢。】
梦中心碎的感觉,即便是醒后,也难以忘怀。
“碧溪,笔墨纸砚。”
下笔如神,字走游龙。
【红墙闱,金琉璃,紫禁城内马蹄急。】
【多情人,无情心】
【一朝见君,十年断肠】
【悔、悔、悔】
【新人笑,旧人愁,几度梦醒身是客。】
【衣带宽,花红落】
【情虽在,恨亦难离】
【默、默、默】
最后一字落下,满纸龙飞凤舞,但细细读来,却是情孽愁。
大丫鬟都是识文断字的,看了这首钗头凤,皆是面面相觑。
如此诗词,最好烧掉,莫要离了此间雅闲苑,不然让别人看到,即便是贤公子,怕是也要有麻烦。
能在紫禁城内”马蹄急”的,举朝上下,唯有逍遥王……扣上最后一句……
通篇叱问逍遥王可有心,可懂情?
尤其最后一句,没有半点委婉,直言对王爷,那是恨大于爱的。
扔了笔,贤公子转身进了内室,躺下便睡了。
碧溪与瑶琴顾不上桌案上的词,急忙追去里间,一人伏下身,为贤公子褪去鞋袜,另一人取来小毯,替已经躺下身的贤公子盖上。
东窗未关,一袭风入。
卷走案上龙飞凤舞一首怨词。
恰巧,暖格外,一高大剑眉星目的男子,抬手接了飞来的宣纸。
见其上有字,便一目十行,扫完了。
碧溪伺候完了内室,便回返外间收拾笔墨纸砚。
结果发现那首词没了。
她不敢大声叫嚣,吵得自家公子清梦,但看桌上纸张满地的模样,也知道估摸着是让风卷出去了。
碧溪忙提着裙子,跑到暖阁外。
恰巧看到院内窗外扶桑花坛边,站着一位面生的公子。
咦?!
这人谁啊?
再一看,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的男子,手上拿着的不正是自家公子的大作吗?
小丫头顿时气的柳叶眉倒竖,双手叉腰,好凶好凶地走了上去。
这里还是离得暖阁进了,有些许响动,怕不是吵到公子休息。
碧溪压低声音,“喂!”
面前高大男子放下手上诗词,左右张望没见人,最后垂下头,才看见身高只到自己胸口下的小丫头。
“姑娘,有何指教?”这男子倒是有礼数,双手一拱,温声询问。
碧溪抬起芊芊素手,遥遥一指院门,而后先一步走了过去。
如此一来,这高大英俊的男子还如何不懂?
自己误闯此间,怕不是被主人家嫌弃了。
他抬手揉了揉鼻翼,一张俊脸略显尴尬地跟了过去。
“你谁阿?!”
见男子出了雅贤苑的门,碧溪双手叉腰,好生泼辣的一个小丫头。
高大男子忙拱手,“在下张羽恩,见过这位姑娘。此间宅邸太大,张某不小心迷了路,还望姑娘海涵。”
伸手不打笑脸人,碧溪撇撇嘴,只把素手伸到了男子面前。
那男子:?
见这人看着丰神俊逸的,但怎不是个聪明的?
碧溪颇为恼火,“我要你手上的词!诶呀!你这人!怎的回事?那是我家公子的,你还拿着不撒手了!”
“哦哦哦!抱歉!抱歉!”
高大的公子忙双手把词奉上。
大概是方才碧溪的声音高了些,邀请推开院门,走了出来,却见碧溪跟陌生的男子站在一起嘀嘀咕咕。
瑶琴微微皱眉。
后院的公子她都认得。
尤其是长成这般出众的,她更是格外”警惕”,断无可能她不认得。
”他是谁?如何来到公子这里?”
瑶琴心中迟疑,面上却带了几分笑意走了过去,“碧溪,这位公子是谁?”
瑶琴款款莲步走到那高大英俊的公子面前,轻轻福身一礼,“瑶琴见过这位公子。”
在王府,”公子”的称号,别有深意。
瑶琴如此也是试探。
然,面前一身锦袍的公子连忙伸出手虚扶瑶琴一下,“姑娘,我就是贵府主人救回来的一个落难客,姑娘不必如此……”
碧霄与瑶琴面面相觑。
这位,跟王府后院的画风有些”格格不入”啊!
论心机城府,傻愣愣的碧溪当真能与笑盈盈的瑶琴同日而语的。
三言两语,瑶琴就把面前的这位公子,”底细套了个干净”。
顿时,两位雅贤苑的大丫鬟,看这人的目光都颇为古怪。
合着,王爷那日从城外护国寺带回来的”野男人”……
呵,亏得煜公子一直碎碎念,还以为王爷饥不择食,把人家寺庙里的”俊和尚”绑回来了呢……
“公子所居……似乎不让我等闲杂人等靠近……公子今日又是如何出来的?”瑶琴小心询问。
说起这个,这位公子语气也是幽幽的。
“刚来时,我也让门口那一众黑衣面冷的大哥们吓了一跳……
还以为自己是早了软禁……
今日方知,合着那些守门的大哥,只是不让旁人靠近,但从来说阻止我出门……”
碧溪、瑶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