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红色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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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智湛所讲的哈尔滨“四一七”大火的故事算不上波澜起伏,扣人心弦。可是,姜站长和王玉凤却全神贯注的听着,犹如身临其境。直到战智湛讲到一个老头提着一桶水,将水浇在他后背上将火浇灭了,王玉凤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是这才放下心来。
王玉凤幽幽的像是对战智湛,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哦……”骆驼”,你这位叫做”郑爽”的小学妹,对你……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痴情一片!……你可别……”
也许天下的女孩儿对这种事情都很敏感。王玉凤本来想告诉战智湛千万“别辜负了你的小学妹郑爽”,可是猛然想起战智湛人所共知的恋人是梅笑然,她又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战智湛怎么能不懂王玉凤的意思?尽管他和郑爽从未确定过恋爱关系,但是每每想起郑爽的悲惨结局,战智湛总会黯然神伤,王玉凤的话更勾起了他说不清楚的悲戚。战智湛虎目蕴泪,情不自禁的轻声吟起清代纳兰性德的《蝶恋花•出塞》来:“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战智湛和王玉凤的对话把姜站长吓了一跳。隐蔽战线的工作极为残酷,这种“说不清,理还乱”的感情极有可能给工作带来致命的危害。姜站长心中暗想:“得把两人分开了……”
想到这里,姜站长微笑道:“呵呵……你们俩怎么都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小战,你还是接着讲你在哈尔滨”四一七”大火中救人的故事吧。……”
“中!……”战智湛答应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讲了起来。
忽然,一辆插满天线红色的北京吉普,鸣着就像马三立老先生在相声中模仿的那样,挺有意思的“火……火……”尖厉的警报,从远处疾驶而来,驶到离战智湛十余米处戛然而止。车门开处,一个身着警服的中等身材的老者走下车。呼啸的西南大风吹得他满头华发飘飘扬扬,从他那处乱不惊的气势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官儿不小的领导。又一个身着消防服的人紧跟着跑过来,向这个中等身材的老者恭恭敬敬的敬礼后说道:“报告付局长!哈尔滨木器厂专职消防中队中队长徐庆林,向付局长报到!我们十五时十分赶到现场,请付局长指示!……”
付局长满脸严肃的扫视了一眼火场,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好!……我们现在就成立现场救灾指挥部,徐庆林,你是我的第一个兵。……你简要报告一下现场的情况吧。……”
徐庆林又一个立正报告道:“是!火势已经由起火的河图街蔓延到河洛街、河洲街、河润街及贮有九千余立方米木材的市城建局木材加工厂。起火点北侧已蔓延到河清街和河洛街的哈铁分局给水所,给水所如被烧,将直接影响火车供水,造成哈尔滨铁路局全线瘫痪。……”
付局长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嗯……现在还有哪几支消防中队赶到失火现场了?……”
徐庆林接着报告道:“报告付局长,接到报警后,市局指挥部于十五时十五分命令全市各消防中队立即全速赶赴现场。……十五时十七分,顾乡中队到达现场;十五时二十二分,道里中队到达现场;十五时二十五分,市消防大队指挥车及其它增援中队也赶到火场。……”
付局长急切地问道:“命令市消防大队指挥车立刻向我靠拢!现在什么地方最危险?……”
付局长的司机答应一声“是”,立刻跑向红色吉普车。徐庆林中队长看了看司机的背景,面容沉重的向付局长报告道:“报告付局长,今天的风是八级,阵风已经超过十级,火借风势,急速蔓延,火灾面积迅速扩大。与哈尔滨市城建局木材加工厂仅隔一墙、处于下风方向的铁道部哈尔滨车辆厂内贮有三千六百吨原油的油罐,以及厂内的氧气站、液化气站、高压变电所等设施,已经暴露在大火面前,原油油罐已升温至64摄氏度,在车辆厂下风向三百米处是哈尔滨市煤气公司。……这些部位如果保不住道里地区将变成一片火海,甚至……甚至有可能危及全哈尔滨市人民的安全。……”
老天爷就像是要证明局势的严重,存心警告付局长。只见一阵飓风刮来,一股火舌“腾”的串起,裹着一股浓烟,向付局长等人席卷而来。付局长身后的两位警察见状,慌忙架起付局长就向后退却。付局长勃然大怒,奋力摆脱开两个警察,申斥道:“干什么?……”
一位警察一着急,结结巴巴地说道:“付……付局长,这里是下……下风口,太危险……”
付局长厉声喝道:“住口!……没危险还要**员干什么?现在是党考验我们的时候了,是**员就站在我身后!……”
“没危险还要**员干什么?……”付局长的这句话极大地震撼了战智湛,他真想也站到付局长的身后去,就像自己的父辈接受党的考验一样。可惜,战智湛那时候还不是**员,还没有这个资格。
徐庆林与几个警察对视一眼,一起挡在火海与付局长之间。这时,市消防大队指挥车拉着警笛,风驰电掣般驶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付局长身后。付局长干净利索的命令道:“我现在发布第一道命令:指挥部设在车辆厂。舍小保大,舍轻保重,命令道里中队死保原油油罐。采取下风堵截、两侧夹击、重点设防的战术,对火场周围重新布置力量,选择灭火突破口。……”
经验丰富的付局长沉思片刻后,面色沉重、坚定地又命令司机道:“马上给我接通省厅陈局长,接通市委蒋书记,我要亲自向他们报告火场严峻的形势,请求陈局长命令邻近的大庆、宾县、兰西、呼兰、阿城、肇东等市县消防队增援!请蒋书记出面请求驻军支援。……”
俗话说“水火无情”,在所有的自然灾害中,发生频率最高的就是火灾。而“四•一七”这场特大火灾的过火面积太大,已大有燎原之势。市公安局所属几个消防中队和企业消防队倾巢出动,奋不顾身的灭火,但仍是杯水车薪,很难全面控制火势,付局长所说“舍小保大,舍轻保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一种极为痛苦的选择。我这时似乎才理解,“消防队员”这个职业是一种高危职业,也是神圣的。消防队员怀揣着老百姓的生命安全走向危险,他们在与死神周旋,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他人的生命,捍卫了“消防队员”这个光荣的称号。
战智湛忘了在哪里看到过的一首歌颂消防队员的诗来:“烟雾中弥漫着你的威严,火魔前,映衬着铁骨铮铮。如同一只美丽的孔雀,幻化成追逐烈火的神鹰。披一身烟与火的洗礼,那是你英勇无畏的见证。……”
忽然,付局长的司机在车旁喊道:“报告付局长,蒋书记的秘书来电话,蒋书记和鲍局长已经在赶来火灾现场的路上。蒋书记的秘书还说,蒋书记已经请求二十三军和省军区出动部队,省厅已经命令邻近市县和企业的消防队火速赶来支持。……”
援军将至,战智湛的心稍安。何况他被付局长的指挥若定的神采所吸引,正在心驰神往的看他指挥灭火看得出神。忽然,一个刚被救出来六七岁的小女孩哭叫着,疯了似的向火海冲去。战智湛吃了一惊,一把抓住这个小女孩儿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斥道:“干啥呀?……你这小妮子咋的了?不要命了!……”
“我妈还在屋子里边呢……”小女孩哭叫着奋力想挣脱战智湛的手。
“妮子你别急!别急!……有叔叔呢!俺这就去救你娘!……”说着,战智湛转身看了看身边的人,对似乎已经筋疲力尽的“三寸丁谷树皮”说道:“唐处长,麻烦你照顾一下这个不懂事儿的妮子。……”
战智湛正待冲向火海,付局长指着他,对一个身穿消防服的警察厉声喝道:“戴指导员,这些个不相干的老百姓是怎么回事?……现场这么混乱,你是干吗吃的?……出了问题你信不信我枪毙了你!……”
战智湛一梗脖子,瞪眼道:“你说谁不相干呀?……俺在这旮沓都救了半天的火了,比你来得早多了。……现在逃跑?现在逃跑那叫”临阵脱逃”,照旧枪毙!……”
戴指导员对战智湛怒目而视,吼道:“这是我们的付局长,他的命令你必须执行!……”
战智湛勃然大怒,拍了拍胸脯吼道:“你”穷叫唤”啥呀?他是你的付局长,又不是俺的付局长。……俺也是老八路的儿子,八路军有见到老百姓遭难自己先跑的吗?……”
王玉凤听到这里,又忍不住插话道:“哎呦……”骆驼”,原来你是老八路的儿子……”
说到这里,王玉凤似乎感觉到自己又不“礼貌”了。她强行给自己来了个“急刹车”,愧疚的望了一眼姜站长。姜站长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战智湛接着讲下去。
战智湛的胡搅蛮缠让戴指导员一时语塞,那位付局长也愣了愣,他快步走到战智湛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打量,头也不回的伸出手去,向身后的戴指导员命令道:“小戴,钢盔!……”
戴指导员先是一愣,但还是迅速摘下自己的钢盔,递给付局长。付局长亲手把钢盔戴到战智湛的头上,眼中噙着泪花,深情地说道:“小伙子,我是四三年在冀中参加的八路军。……我不问你叫什么,我为有你这样老八路的儿子感到自豪,去战斗吧!注意安全,活着回来!……”
付局长的话让战智湛激动得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疲惫不翼而飞,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他用力握了握付局长的手,敬了一个军训时学来的标准军礼,在付局长目送下,转身冲向火海。火苗足有三四米高,从楼道窜过阳台向空中吐着“舌头”。一阵阵浓烟,呛得战智湛睁不开眼睛。他的同寝好友毕云涛事后曾写过一首诗歌称颂他:“一颗赤诚的心灵,在烈火中铸成金刚。肆虐的浓烟中,有你勇敢的身影。熊熊的火海中,你带给人们生的希望。……”
战智湛眯着眼睛,一只胳膊掩住鼻子,尽可能不吸入浓烟,大叫道:“屋里有人吗?……”
“救……救我……救我……”忽然,烈火熊熊的大立柜下面传出一个少妇微弱的呼救声。
战智湛不顾自己可能烧伤,撕下衣襟缠住双手,奋力抬起燃烧的大立柜,把被烧得皮焦肉烂的少妇抱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向外冲。这个时候,肆虐的火焰“腾”的一下冲天而起,已经包围了整座房子,烧焦的房梁不时落在战智湛身后。当战智湛万幸的刚跨出房屋,燃烧的二楼就坍塌了下来,烈火吞噬了整个楼房。“三寸丁谷树皮”带着铁一丁和任天乐来到了战智湛身边,急切地问道:“小战,受伤没有?……”
战智湛摇了摇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极力排出肺中的烟尘。
“快来人呐!救命!……”忽然,十几米开外的一栋草房内又传出来一位老太太声嘶力竭的呼救声。精疲力竭的“三寸丁谷树皮”来不及多想,立刻领着学生们向那栋火越烧越大,像一团火球一样熊熊燃烧的草房冲去。
冲到草房前,眼前的一幕让战智湛着实吃惊。炙热的熊熊火光中,不仅冒着黑烟,空气中还充斥着十分刺鼻、极度难闻的化学药品的味道。战智湛用不知是谁塞给他的一条用水沾湿了的毛巾紧紧地捂着鼻子问道:“唐处长,这……这是啥怪味儿呀!……啊唐处长?……”
“三寸丁谷树皮”凭着平时训练锻造的过硬素质,立即判断这么刺鼻的药味,屋里一定是有什么化学物品被烧着了。如果冲进去,很可能有中毒的危险,但是救人更重要。“三寸丁谷树皮”转身对战智湛严厉的说道:“小战,你是不是”站着撒尿”的?……”
战智湛对“三寸丁谷树皮”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的话让战智湛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他一挺胸脯说道:“唐处长你说啥呢?……你到哪儿俺不跟着就不是”人揍”的!……”
“好!你有种!……不愧是二十三军的人,跟我冲!……”“三寸丁谷树皮”咬了咬牙。说罢,“三寸丁谷树皮”不顾危险,捂住口鼻,循着声音一个箭步冲到烟雾弥漫的屋子里。
“丁丁!乐乐!……你们要是”站着撒尿”的就跟俺”一块儿堆儿”冲!……”战智湛向任天乐和铁一丁一挥手,跟着“三寸丁谷树皮”冲进了浓烟烈火中,就差点没像电影《南征北战》中的指导员那样喊出“**员跟我来!……”
“三寸丁谷树皮”虽已年近“知天命”,但腿脚一点也不笨。待我们冲进火苗乱串的房屋内时,“三寸丁谷树皮”已经背着偏房中的一个老太太冲出了火海。战智湛身后的任天乐接过“三寸丁谷树皮”背上的老太太,急切的喊道:“还有人吗?……”
“没……没有了。阿弥陀佛!……哎呦……哎呦我的妈呀!……”被救出来的老太太患有白内障,火烧过来时,舍命不舍财的老太太急着抢东西,可是眼睛看不清,被困在了屋内。
不知是一阵邪风吹的,还是在消防队员水枪的攻击下自知不敌,一度嚣张的烈火要夺路逃窜,竟然挟浓烟,呼啸着向人们席卷而来。战智湛见大事不好,又见“三寸丁谷树皮”脚步踉跄,再待在屋子里无疑等死。他让任天乐帮着把“三寸丁谷树皮”背着的老太太扶到自己背上,并不放心的大声嘱咐铁一丁道:“丁丁,你保护唐处长,咱们”挠杠子”呀!……”
几人跑到离火场三十多米远处才停下来,蹲在地上喘粗气。这时,战智湛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烤的干巴巴的,用手一捻,衣服纤维就成为粉末了。忽然,他发现几个人之中没有“三寸丁谷树皮”,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丁……丁丁,唐……唐处长呢?……”
铁一丁看了看身边,又盯着让人望而生畏炙人的火海:“是呀,”三寸丁谷树皮”呢?……”
战智湛勃然大怒:“丁丁,你他娘的不仗义,俺不是告诉你照顾他吗,你娘了个臭八卦的,挺大的个子咋只顾自己个逃命了?……”
骂完,战智湛拔脚就向黑烟中冲去,任天乐一把拦腰抱住他,心急的说道:“老战,你不能去呀!你去了只有白白送命!……”
战智湛心急如焚的抬头望去,这栋着火的居民房是砖瓦结构的,此时正猛烈的燃烧,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只见浓烟滚滚,火苗已经从屋顶蹿出。风爷爷好像在和谁闹别扭似的,一个劲儿地刮,火苗使劲地拍打着周围的树木,然后化成一条条火龙迅速蔓延。
“你放开俺!……见死不救那还算是人嘛!……”战智湛大叫一声,一抖手,把任天乐摔了一个趔趄,接着几步就冲进了滚滚黑烟中。
可是,屋子内除了黑烟就是火苗,战智湛根本睁不开眼,什么都看不到,他急切的喊道:“唐处长!……唐处长!……你在哪儿呀?……”
“小……小战!……我在……我在这儿!……咳……咳……咳……我在这儿!……”正在战智湛什么也看不到,急的不知所措,一筹莫展之际,忽然,脚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战智湛大喜过望,眯着眼睛凝神望去,只见“三寸丁谷树皮”坐在墙角的浓烟中,不由得大喜过望,口不择言的说道:“唐处长,你没事儿吧?……”麻溜儿”的跟俺跑呀!……”
说罢,战智湛转身就跑,可跑了没几步,他扭头发现“三寸丁谷树皮”没跟上来。战智湛心急如焚,急忙循原路折返。只见“三寸丁谷树皮”仍然坐在原地不动,战智湛用毛巾捂着嘴,大喊道:“唐……唐处长,你受伤了咋的?啊?……你伤哪儿了?……能跑不?……”
“我……我没受伤,是……是中毒了,跑……跑不动了,真跑不动了。你……你别管我,别卖一个搭一个,自己……自己逃命去吧!……”“三寸丁谷树皮”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你他娘的再不跑就死定了!站起来!咳……咳……咳……跑呀!……咳……咳……咳……”战智湛急怒之下,刚一张嘴大骂,浓烟瞬时之间就灌进了他的嗓子里,呛得他泪水鼻涕一起涌出来。“三寸丁谷树皮”浑身是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战智湛架着他跌跌撞撞地向外面跑,没跑几步,“三寸丁谷树皮”的腿一软,又瘫在地上。战智湛急了,顾不得扑灭“三寸丁谷树皮”身上的火,把他抱起来扛到肩上,一脚踢开一根拦路的烧成火柱的房梁,疾步向外冲去。不知道跑了多远,渐渐感觉空气清新了一些,战智湛视线模糊,脑袋一阵眩晕,意识也渐渐的不清了。他就像力气都用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三寸丁谷树皮”也滚落在地,不知死活。恍惚中,战智湛影影绰绰的看到人们一拥而上,也不知道是几桶水浇到了他的头上。
“大哥哥!……大哥哥!……”在救护车“哎呦……”“哎呦……”的叫声中,郑爽的娇呼更显凄惨。浓烟中,一个婀娜的身影向战智湛扑来,战智湛胸中一热,昏厥过去。
听到这里,就连城府极深的姜站长也十分神往,他对战智湛说道:“小战,这位军地”两栖”老英雄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听了他的英雄事迹,真想见见他。……”
战智湛黯然说道:“可惜!……唐……唐处长已经……已经去世了!……”
“啊?……”姜站长和王玉凤一起吃了一惊,全神贯注的听战智湛讲述唐穹唐处长人生的最后时刻。
唐穹最后一次手术的时间很长,当樊金莲母女簇拥着他回到病房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可惜,专家也未能从死神的手中夺回唐穹的性命。半夜时分,战智湛忽然听到唐穹用很微弱,但却很清晰的话说道:“婧和睡了吗?……金莲……我……我很想听你拉《梁祝》。你能……能拉吗?……”
战智湛心头猛然一震:“看来唐穹最爱听妻子拉的《梁祝》了,难道他是回光返照吗?……”
当樊金莲的同事把小提琴送到病房时,已是午夜时分了,唐穹在弥留之际终于最后听到了爱妻的琴声。樊金莲噙着泪水,拉起了著名音乐家何占豪与陈钢先生创作的中国第一部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她的水平固然不及俞丽拿、盛中国等名家,但对于战智湛来讲也是大师风范。小提琴优美动人,鸟鸣般的华彩旋律,展示出一副风和日丽、春光明媚、草桥畔桃红柳绿、百花盛开的画面,让战智湛听得心神俱醉。战智湛虽然不懂小提琴,但小提琴揭示了梁祝真挚、纯洁的友谊及相互爱慕之情时,战智湛仿佛正和郑爽花前月下,喁喁情话。当小提琴曲急转直下,描绘了英台在山伯的坟前呼天号、纵身投坟的情景时,战智湛的心又紧紧地揪在一起。
在妻子奏出梁祝犹如蝴蝶,在天上翩翩起舞缠绵悱恻的旋律中,唐穹缓缓停止了呼吸。
唐穹因特大面积深度烧伤,引起严重烧伤脓毒症、多脏器功能衰竭,呼吸、心跳渐渐停止,经医院全力抢救,仍然无效,于四月十九日凌晨不幸去世,英年四十七岁。
姜站长和王玉凤听到这里,无不唏嘘,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