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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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闺女穿花裙裙,爸带你出去玩儿。”他给我套上裙子打量了一番后转头问棕熊:“是不是买大了?”
宛诺和宛言不约而同的一个激灵,后来宛言和我说这句”花裙裙”从他三爸嘴里出来当真有一种”花姑娘”的不忍直视感。
“是有点大。”棕熊点头:“我只说了粟儿的年纪,她们是按照正常7岁孩子的尺寸拿的。没事,一会咱们带粟儿出去不就买着合适的了嘛。”
的确,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我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小许多,看上去只有5岁左右的样子,但脸却是肉嘟嘟的标准小包子脸。
给我洗了脸刷了牙又在脸上抹了香香,又趁机捏了又捏,这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之一。我至今仍然记得那瓶香香是一个粉色的塑料瓶子很高级的样子也很好看,棕熊给我买的所有东西都是粉色,可能在他的认知里女孩子就应该和粉色绝配。
之后在梳头的环节老少爷们犯了难,因为护工阿姨请假了。
他拿着梳子左比划右比划迟迟不敢下手,最后甚至把梳子往蹲在墙角的木偶那一塞:“要不……老二你来?”
木偶”咯吱吱”的扭过头鄙夷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再”咯吱吱”的扭回去。
自从被我踹了几脚之后十几天来这货一直蹲在墙角画圈圈,谁和他说话也不理,一副委屈巴巴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他却笑的没心没肺甭提多开心,抱着我蹲在木偶身边说:“闺女哄哄你二爸,再这么蹲着该落灰结蛛网了。”
我想想也是,毕竟人家救了我。
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身上戳了戳,梆硬,再使点劲手指头都得折。他又”吱扭扭”的转过头,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完全是一副委屈到要哭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下心就一软,伸手抚摸木头脸脱口而出:“二爸你别哭,我错了。”说完竟然还想去亲一下,幸亏他抱的紧。
木偶立即转哭为笑,啧啧,这个老骗子。
“哎呀,”棕熊笑嘻嘻的:“你这二爸叫的倒快,这次轮到我师叔要哭了。”
我转脸看他,果然瘪着嘴可怜巴巴。
果断的扭过脸选择无视。
“老二,你不地道呀。”
二爸一脸胜利者的诡笑。
直到我开始随师父及长辈们修行之后才渐渐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原来那天的事并非出自我本心而是二爸用的一点小伎俩,在神鬼不觉中将自己的意识灌入并干扰魂主的意识,而这在驭魂术里还只是末流小伎。
二爸站起来指指宛言,他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儿砸来,脑袋借三爸练练手。”不由分说就拽过了他的好大儿。
“为什么是我呀?”谁听这话都瘆得慌。
“废话嘛,我们几个都是毛寸就你头发长。”
这又梳又扎的一通折腾,给他大儿薅的龇牙咧嘴直叫唤。
棕熊过来拍拍宛言无比同情:“老三呐,为了媳妇儿忍忍吧。”
由于现场过于惨烈,他最终还是决定让宛诺去喊个护士过来帮我梳。
人家护士姐姐分分钟搞定一个漂亮的丸子头,又给带上了蝴蝶结的发夹,让一旁的几个糙汉子自叹不如。
从医院出来这一路我都骑在他的脖子上,他还时不时的抓紧我两只胳膊一通狂奔,大喊:“闺女咱们起飞咯!”我开心的咯咯大笑引来路人纷纷侧目,可我们毫不在乎。
这个崭新的世界对我有足够的吸引力,无论看到什么都感觉很新奇。
我站在一堆摇摇晃晃的娃娃前看的起劲儿,好奇无论它们怎么摇晃可就是不会倒,我伸手把其中一个按倒但手刚一抬起娃娃也立马弹起。
他拿起那个娃娃放到我手里:“这是不倒翁,不管怎么推都不会倒。”
娃娃有一点重,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它不想倒。”
“不想倒就推不倒吗?”
“嗯,不想倒谁也推不倒。”
他又给我买了一个布娃娃样子和不倒翁很像,大眼睛眼珠还是蓝色的,长长的睫毛、红红的小嘴巴,不同的是布娃娃轻轻一晃眼睛还能闭起来,穿小裙子戴可爱的小帽子,而不倒翁下面是一个圆形,我对它们同样爱不释手。
我对他伸开胳膊:“抱抱。”
这是我第一次索抱,他一把抱起我眉开眼笑。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我很喜欢。
我伸手把不倒翁送给坐在棕熊肩膀上的二爸:“二爸不倒翁给你,我们一起玩儿。”
二爸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眼珠子”咕噜咕噜”左右转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再伸手快速接过。
“妈妈你看那个木偶手里还拿着一个不倒翁!妈妈我也要,我要那个木偶!”
谁知一个混小子的声音蓦然在我背后响起,我转头一看是一个胖小子指着二爸拽着他妈撒泼耍赖,而他妈则是一个劲的说好话哄他。
我干脆趴在他肩膀上看大戏,他还往我嘴里塞了块糖:“一会儿爸带你去买巧克力,比糖还好吃。”
“妈妈我也要吃巧克力,我也要……”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就见那小胖子双目圆睁,眼神里净是惊恐!紧接着“哇”的一声大哭,连他妈也不管了撒腿就跑!
这是怎么了?见鬼了这是。
谁知我刚一扭头也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惊叫出声!就见我那二爸裂开的两瓣嘴直咧到耳根,露出如鲨鱼一般的锯齿散发出森森寒光,狰狞嗜血!
那小胖子没吓尿还能跑也算他是条汉子。
二爸见我吓住了赶忙收起这幅尊容,还俏皮的冲我挤眼睛。
“不怕不怕,爸带你去买好吃的。”他狠狠地敲了二爸的木头脑袋,抱着我进了商场。
他买了很多我见都没见过的零食,还有一堆的新衣服和新奇玩具以及各种漂亮可爱的小发卡,他买的不亦乐乎而我却渐渐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股预感在回到医院以后得到了证实。
他把我放在床上蹲在我的面前问:“粟儿今天开不开心?”
我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他却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意温柔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摸着我的头说:“粟儿爸爸和你说,爸爸呢要和二爸出去办点事情,你留在这里等爸爸好不好?”
果然……
我的眼眶红了,心也沉了。
“你也不想要我了是吗?”问的很平静,我竟然没有哭,早就麻木了吧,赔钱货就该有赔钱货的觉悟。
“啊?”他显然愣住了,一脸茫然。
“哎呀三爸!您怎么和粟儿她亲妈一个套路啊?!”还是宛言出口提醒他。
“啊!”他这才如梦初醒。
“我自己走,你们不要再把我卖给别人了。”我没等他再解释就把布娃娃塞到他怀里,跳下床很认真的鞠了一躬:“这些都还给你,谢谢你们救了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要走,我怕了,真怕了。
“闺女闺女!”他手忙脚乱的把我拽回来抱紧,慌张的几乎语无伦次:“爸爸怎么会不要你!我没说不要你呀!我只是……我是说……”
“师叔您先冷静,我看粟儿比您冷静多了。”棕熊把我从他怀里扯出来放回床上,我转过身背对他们,眼泪决堤而出。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粟儿,闺女,爸爸真的没有骗你,我很快就会回来,而且这次不是留下你一个人还有你三个哥哥,他们陪你一起在这儿等我。”
“粟儿,妹妹,三爸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那么疼你怎么会不要你。你放心如果三爸真的敢丢下你不管三哥就带你回北京找我爸,让我爸收拾他!”
“嘿!兔崽子!”宛言脑袋上挨了一记爆栗。
“粟儿别哭了,二哥看着心疼。”宛诺眼眶泛红,不停的给我擦眼泪。
“艹!”棕熊一拳砸上墙面:“师叔带上我,这口气我tama咽不下!咱们粟儿……咱们粟儿才七岁呀!她才七岁呀!她……艹!”棕熊说不下去了,对着墙又是一拳,可现在就算拆了这面墙都不足以宣泄他的情绪。
“棕熊,师叔都知道,但是你得留下来保护他们,这事儿有我和你师父就够了。那些畜生不如的杂碎把我闺女欺负成这样,我必要千万倍的讨回来!惹了罂家人死亡对于他们就是最深、最远的奢望。”
他是要去给我报仇?我转过身和他对视。
“不生爸爸的气了好吗?”他蹲下身给我擦眼泪。
“你要去给我报仇吗?”
“是啊,你是我罂鹞的女儿,咱们罂家人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有我在就没有人能欺负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想他离开。
他笑了,没有回答却反问:“粟儿会想爸爸吗?”
“嗯!会想。”我很用力的点头:“你要早点回来。”
“好,爸爸答应你,十天就回来。”
“嗯,”我伸出又瘦又短的手指头挨个掰:“我会数,你不能骗我。”
他哈哈笑着握起我的手在他脸上揉了又揉,胡茬扎在手上刺刺痒痒的。
“粟儿爸爸送你个礼物。”
他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两个东西举到我面前,我的眼睛立时随其左右摇晃。
一只形似狮子却头生复角、背出双翼、锯齿獠牙、通身血红的凶兽,锐爪锋利的四只兽蹄各踏一颗赤红剔透、但形态各异的玉珠,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两只凶兽的朝向,一只向左一只向右刚好凑一对儿。
看到这个我又想起墓室里那颗会发光的珠子了,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问他。
“它叫什么?”我指着凶兽。
“它叫犼,是咱们罂氏的图腾。”说完他站起来背对我脱掉上衣,一头威慑四方的上古凶兽附于他的后背傲然回首,仿佛随时都会跃下吞噬一切生灵,看一眼就能让人脊背发寒。
“罂家人的背上都要纹犼,等你回去拜过宗祠入了族谱也要纹,到那时它就是你的守护神。”
我虽听不太懂但他认真的样子让我不明所以的点头。
“犼是什么?”他抱着我坐在床上,我侧头看他,对这个新奇玩意儿充满好奇。
“犼是一只上古凶兽传说它是所有凶兽的祖先更是僵尸的鼻祖,所以咱们祖上传下的这对物件儿就叫噬魔。”
“僵尸?像骷髅鬼那样吗?”
“品种不一样,比骷髅鬼厉害可怕的多,闺女你再看看犼脚下的球。”
听他这么一说我小心翼翼的接过,入手寒凉,细腻润滑的手感极为舒适,但仔细一看瞬间毛骨悚然!
那利爪之下抓踏的哪是普通的玉球啊!那分明是四颗凶暴嗜血的兽首以及四颗鬼面獠牙的人头!
他指着每一颗头介绍名字:“饕餮、混沌、穷奇、梼杌,它们是上古凶兽里最厉害牛逼的四个。将臣、旱魃、后卿、赢勾它们是僵尸的始祖更是被犼利用的傀儡照样被踩在脚下,是不是很厉害?”
“嗯!比二爸还厉害!”
“哈哈。”几个人全笑开了,宛诺问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二爸:“二爸你可高兴?”
二爸嘴一咧:“咯咯咯咯。”
“这是玉做的吗?”我虽没见过玉,但总听说过。
“它看似是冰种美玉实则不然,这是犼骨,在犼血中日月交替的不知浸泡了多少年月,精血透骨才得通身赤红,这是咱们的先祖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他说的轻描淡写,我也是后来从师父口中得知1656年前罂氏的先祖为了得到这块镇尸压邪绝世无双的犼骨几乎葬送满门,千顷地只余下一颗独苗,自此罂氏血脉凋零一蹶不振。
他把犼踏尸王那一块噬魔戴在我脖子上:“这个给我大闺女咱俩一人一个,爸爸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就见他拿起我的那块噬魔轻敲两下,就听他的那块同时发出”叮叮”两声轻微的脆响!
我惊奇的瞪大眼睛试了又试敲了又敲,可算找到个新奇的玩具。
他摸着我的头一言一笑尽是慈爱:“只有戴着噬魔的人才能听到敲击声,这几天如果你想爸爸了就敲一敲,爸爸想你了也敲一敲,好不好?”
“好!你一定要敲,骗人是小狗!”
我只顾高兴和玩了,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心中的决绝和眼里的不舍。
“师叔这可是……”
棕熊话说一半就被他抬手打断,直到入了族谱之后我才知道这对噬魔是罂家的家主信物,只传嫡亲血脉。
“实话告诉你们吧小子们,我家老头子也就是你们师祖早就给我起了一卦,我是七杀坐命不利六亲无妻无子,但”两限纵然在七杀,紫薇垣内吉星临”七杀星旁紫薇星闪耀,我命中幸得一紫薇星坐命的外子送终。起初我并不明白外子所代表的含义,老头子包括大哥在内也都不肯说,直到咱们在古墓里遇到粟儿我才恍然大悟,大哥让咱们去那里找的并不是冥器而是我命中的外子。”
他和二爸当天就走了,剩下的我们四个谁也没有料到他们离开后的第一个晚上我的冤家对头蚂蚱精二和就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