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潜龙在天  第50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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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宫中传出风声,久病卧床的巴拉可王病情加重,御医们迅速被召进宫中。臣子们听闻此事,无不震惊,片刻之后皆整装赶往正阳殿外等候消息。
    博煜赶到之时,殿外早已聚集了许多人,一眼望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的神色,但心中所想只怕是不尽相同。
    博煜轻咳一声,吸引住众人的注意。一些人见到他,立刻向后退了两步,让出一条路来。另一些人则是不屑地别过头去,故意装作没有看见。
    博煜背着手,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一路上频频点头向大臣们打招呼,也不管对方是否接受他的点头示意。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惹的几位看不顺眼性子又直的同僚窃窃私语,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沉默。
    陛下病危,朝中局势虽一向由悠扶掌控,但他离宫已有多时,前些日子更是失去消息生死未卜。而博煜一直野心勃勃,在朝中与多人结盟,又有一些兵权在手。传闻他觊觎王位已有多时,倘若传闻属实,难保他不会借此机会谋取政权。因此,有些人见风使舵,立刻改投他门下,与博煜示好;有些人不齿,却也只能在人后抱怨几句,投来些冷漠的目光;有些人一生忠心,私底下早已有所防备,一旦博煜起兵反叛,便相约以死顽抗,绝不让他得逞……
    然而不管是何种心思,对博煜来说都不足以挂心。他既然心有所图,对于今日的局面自然早有预料。在他看来,这些骚动不过是暂时的。他日他得掌政权,众人定会选择归顺。忠心与性命,相信每个人都懂得选择,有些事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若真有几个执迷不悟的,他也不介意送他们上路。历来改朝换代,流血牺牲在所难免。他博煜能有今日成就,绝不单是只有野心而已。
    自信一笑,他已在众人瞩目下来到最前方。
    “哈撒将军来的可真快。”博煜意有所指,斜眼睨了哈撒一眼。
    哈撒冷哼一声侧过头去不作回应,一旁的米迦却忍不住挖苦道:“博煜将军不也是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我若不来盯着,只怕许多人都会称病缺席。你们却不同,悠扶将军不在国中,你们来与不来没有人会妄加干涉。”
    米迦听了,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原本以为在陛下病逝消息传出之前,博煜都不敢有所行动。但谁想御医刚宣布陛下病危,博煜便如此张狂,目中无人,怎能不叫他心生气愤?
    米迦正欲发作,衣襟却被人暗中扯了一下。
    回过头,只见行茗一步跨了出来,轻笑一声抢过话去:“博煜将军未免高兴的太早,世间之事往往暗藏玄机,风云变幻也不过只在掐指一算间。有些事未到最后,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为好。”
    行茗此言一出,站在博煜身后的牍柏忽然冷笑一声道:“行茗侯爷,大家都知道你会说话。悠扶将军执政之时,欣赏你能说会道没有少提拔你,才让你有了今日的风光,但不知你可曾想过,未来的新君是否也喜好被人在耳边吹些软风呢?”
    说着他刻意望了博煜一眼,博煜昂着头豪迈一笑接过话来:“奉承拍马这种事,好像不太对我的胃口。”
    言罢,哈哈大笑起来。
    行茗虽一向沉稳,此刻也已脸色苍白。博煜与牍柏的这番话任谁也听得出其中暗示了些什么,陛下尚未被宣判死亡,他们就已骄横成这般样子,倘若让他们得知陛下早已不在人世,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正当博煜得意之时,忽听上方一声雷霆吼声响起:“是谁在殿前吵闹不休?”
    众人抬头望去,皆是一惊,几个反应快的迅速跪下行礼道:“参加悠扶将军!”
    经这几人一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下跪。
    只有博煜楞在原地,一脸惊愕地望向台阶之上。
    悠扶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到侍卫搬来的椅子上,厉声问道:“刚才是谁说要立新君的?”
    牍柏一惊,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藏入人群之中。
    此时的悠扶虽然身形摇晃,脸色苍白,一看就有重伤在身,但一句话一抬手之间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也压迫的众人不敢直视。
    博煜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脸上的惊恐、惧怕渐渐转为冷漠、平静。心中当下有了决定,即使悠扶回到巴拉可,也不能阻挡他要称帝的决心。
    于是他冷冷迎上悠扶的目光道:“奇拉亚与麟珈联军即将向我国开战,形势危及战争一触即发,偏偏御医在此时宣布陛下病危。国难当头,国中不可一日无君,要立新君也是形势所迫、在所难免!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早选立新君,以便迎接战事,也是利国利民之举。”
    悠扶眯起眼睛扫视了一下众人,只见几位臣子已颇为赞同的点起头来。
    “陛下病危,我们却在此时选立新君,是否有些不妥?”他故意作出为难的样子,眼角瞥向众人,暗暗揣测除了自己身边经常接触的几位臣子,朝中还有哪些真的一心为着国家。
    牍柏不知何时又走了出来,一拱手道:“微臣也认为应当尽早选立新君。如今战事迫在眉睫,及早选立新君方可对行军布政一事做出安排,也可使散乱已久的人心更为凝聚,只有团结朝中各方势力才能沉稳应战,以保国家安危。”
    随着牍柏的一句话,几位臣子陆续走了出来,跟着道:“将军,为保国家安危,此事不可耽搁,还请将军尽早下令选立新君。”
    紧接着又有数人走了出来:“微臣也是这么认为。”
    “微臣也是……”
    “微臣也是……”
    见众人都随声附和,悠扶故意蹙起眉头,凝思了许久才无奈道:“好吧!既然诸位大臣都认为应当尽早选立新君,那么明日戌时我就在议政殿设宴与诸位大臣商讨此事!”
    博煜愁眉舒展,脸色上露出不易察觉的一笑,与身后附和的几人互望了一眼。却不知悠扶已将这些尽收眼底。
    隔日,悠扶将军在议政殿设宴款待众人。
    博煜等人早早便赶到宫中,虽适逢陛下病危,但几人却穿的极其奢华,尽显富贵。看的一些忠心的臣子只能暗暗在心中摇头唾骂。
    谁想到了宴席开始的时间,迟迟不见悠扶将军到场。众人坐的整齐,可终究不敢逾越规矩自行开始。
    又等了一些时候,仍然不见悠扶前来。博煜有些坐不住了,一拍桌子起身对殿上的侍卫命令道:“你去看看悠扶将军怎么了?为何到现在还不肯出来?”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传报:“悠扶将军到!”
    窃窃私语之声立刻止住,众臣起身准备迎接行礼。可悠扶一脚刚跨入殿中,未待众人跪下,忽然腿上一软,险些跌倒在地。若不是一旁的侍女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只怕这会他已在人前出丑。
    正当众人疑惑这平日里言行都颇为谨慎的老将军怎么会有此失误,悠扶已在侍女搀扶之下端坐到前方,未开口已是一脸沉重,哽咽了许久才黯然宣布道:“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一个时辰前,陛下驾崩了!”
    殿上一阵沉默。片刻之后,突然爆发出恸哭之声。
    几位一生忠诚的老臣仰头长唤了一声“陛下”,纷纷弃座下跪,向着正阳殿的方向猛嗑了数个响头,再抬起头时不但泪流满面,额头也是青紫一片。
    稍微年轻的几位臣子虽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也是掩面而泣,气氛尤为悲痛,场面极其混乱。
    博煜乍听到这个消息时怔了一下,他断然没有想到陛下这么快就撒手人世,弄得他有些措手不及。可随后稳住了心神,不由地暗暗高兴形势完全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转变。如此一来,悠扶便再无理由阻止另立新君一事。
    待到众人都哭的有些无力了,博煜才奏道:“陛下驾崩,我等都悲痛万分。然而另立新君一事切不可有所耽误,相信陛下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朝中无人掌权。”
    悠扶仍旧是一脸难过,红着眼睛哑着嗓子问道:“博煜将军,陛下刚刚驾崩,现在选立新君是否不太合适?”
    博煜唯恐生变,也不想悠扶再以摄政之名掌管天下,故而有些急切道:“此乃国中大事,又事关国家安危,相信陛下知道也会赞成的。”
    悠扶露出为难之色,望了望下面,问道:“诸位大臣认为如何?”
    忠心的老臣皆是老迈,经此打击早已泣不成声,哪还有多余的心力去想立不立新君的事。其他一些人,也是各自在心中有一番盘算。如今陛下已去,选立新君是早晚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博煜对这个王位觊觎已久,悠扶虽是摄政王,但毕竟年纪老迈经不起太多争斗,从前有陛下撑着他尚且还能安然代为掌权,现在陛下去了,他想以己声威震住众人绝非易事。博煜又做出势在必得的架势,俨然一副得不到抢也要抢到手的样子。谁强谁弱,众人自然看的明白透彻。况且,退一万步来说,不论立谁为新君,总也轮不到自己,既然如此又何须夹在这两派势力中争个你死我活?
    这样想着,许多人都低下头去默不作声。而以牍柏为首的几人则是表示赞同,应当尽快选立新君。一时间,殿上只听赞同之声,却不闻有人反对。
    悠扶黯然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作反对。”
    博煜一脸得意再也掩藏不住,趾高气扬昂起头来悄悄瞥了眼牍柏。
    牍柏受意上前,正想开口推举博煜为新君人选,忽听悠扶又道:“有一件事我本想暂延数日才告诉大家,可正如你们所说战争逼近,选立新君不可延误,那么我唯有现在宣布此事了。”
    博煜闻言诧异,不明他要说的是什么事。
    只见悠扶由人搀扶着起身,退到右侧,朝着幕后一躬身道:“微臣悠扶有请七殿下!”
    随着此声一落,左侧的幕帘忽然被人撩至两旁,一个紫衣白纱的俊朗少年缓缓从中走了出来。
    众人皆是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少年面容俊美,竟胜过闻名天下的凝脂姑娘。而那看似柔弱的面孔之下,却又隐隐透着不容忽视的冷冽气质。
    也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七皇子殿下,是七皇子殿下!”
    接着就见人群之中有一人扑通一声跪到在地重重嗑了一个响头。
    然而更多的人是一脸惊讶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宫中早有传闻陛下有一么子,容貌惊艳绝俗,但因不得陛下宠爱,一直居于深宫鲜少有人见过他的样貌。后来瓦莫西之战,虽传闻是由这位皇子领兵作战,但终究因为战败而使传闻不了了之。
    “七殿下不是已经战死了吗?”这时不知从哪个角落又传出一声嘀咕声。
    接着一些人也跟着怀疑起来:“对啊,我也听说瓦莫西之战落败,七皇子战死沙场未能归来。”
    “没错,我也是这么听说的。陛下还曾派出大队人马在荒山中搜寻了几个月,也没能寻回殿下尸首。”
    七嘴八舌的声音很快盖过肯定的声音,这让原本极为不安的博煜不由地暗暗一笑,也就不再多费唇舌对这位皇子的来历多加评判。
    神幽也不慌张,径自在宝座坐下,淡淡看了一眼落风。
    落风立刻捧着两件信物走了下去,踏痕自他手中接过信件,展开朗声读出陛下遗旨,末了不忘将信展到众人面前一示陛下印鉴!
    落风也跟随弟弟将传国玉玺展示了一番。
    无需多言,这两件信物已是最好说明。殿中顿时安静了许多,连先前老臣们的抽泣声也渐渐止住。一双双眼睛直望向宝座上那个俊美迷人的少年。
    “好像真的是七殿下!”一位老臣迟疑开口,他曾经见过儿时的七皇子。那时奇拉亚族还没有背叛王室,陛下对殿下也是极为宠爱,常常亲自教他读书认字,甚至从边疆召回守关将军教他兵法谋略。而那时的七皇子也生的讨人喜欢,叫人一眼就难以忘记。这倒是与后来传闻中深居冷宫、为人冷血狠辣的七皇子有些不同。眼前的七皇子就样貌来说,与当年那个可爱的小皇子却有几分相似。
    经过又一位老臣的辨认,肯定的声音也多了一些。这让博煜渐渐感到不安。眼看王位就要到手,突然不知从哪杀出个皇子要坏他的好事,要他如何能够甘心?
    “微臣有几件事不是很明白,想斗胆请问七殿下。”博煜上前一步冷冷出声。
    神幽向后靠入宝座,轻轻一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微臣听说七殿下早已在与瓦莫西的战争中丧生,但今日见到殿下却是毫发无伤,不知殿下当日是如何逃脱战败,又为何多年来不曾归国?”
    神幽淡淡一笑并不介意他问的如此直白:“既是传闻,总会有些出入。我当年并非毫发无伤,而是受了重伤几乎性命不保,后来得遇一位老者相救,才捡回一条性命。这些年,我一直在深山养伤,直到最近悠扶寻我而来,我才知道短短数年,天下形势已发生诸多变化。这才随他返回宫中!”
    说着他摞起袖子,露出右臂上的剑伤,以证明自己确实曾经受了重伤。
    众人恍然,怀疑的声音又少了几分。
    博煜冷笑一声又问:“可我听说当年随同七殿下一同出征的人当中,有一位少年与七殿下的样貌极为相似。如果有人借这少年来冒充皇族、夺取王位,也未尝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博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早已对他不满的米迦愤怒地跳了出来,吼道,“你是在怀疑殿下的身份吗?”
    博煜浅浅一笑道:“我也只是为皇室的未来考虑,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经他这么一说,几个当年随军出征的将领也回忆了起来:“的确,当年殿下身边确有一个侍从与殿下的样貌极其相似。”
    神幽眯起眼,悠然望向博煜:“那么以博煜将军之言,我要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博煜听他轻松唤出自己的名字,不由身子一震。从头至尾,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自己就是博煜,他是如何得知的?
    底下早已乱作一片,有人说滴血认亲,但很快就被其他人否决。陛下已经过世,难道还要拿他的尸首来验不成。况且皇室尊贵,如若眼前的少年真的是七皇子,那么逼迫他割破手指来认亲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讨论来讨论去,到底也没有个结论。
    “其实有一个方法很容易便可辨认殿下是否是真正的七皇子。”博煜渐渐稳住心神,抬眉一笑又露出了阴冷的神色,“皇族中人,出生之时都会被烙上皇族印记,如果殿下真是七皇子,身上也一定也会有此烙印。”
    接着他望向悠扶询问道:“悠扶将军,我说的没错吧?”
    悠扶点了点头,但随即困惑道:“话是没错,可这印记素来是皇族机密,外人不知道这印记长成何样,也不清楚这印记位于身体何处。如此一来,要怎样才能得知七殿下身上的印记确实是皇族印记?”
    “这有何难,只要与陛下身上的印记相比对便可知晓”说着他望了望神幽,“殿下以为如何?”
    神幽十指交握,浅浅一笑道:“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既然都被人当众怀疑身份了,他若不肯比对印记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是假皇子。博煜这招表面上看起来是在给他退路,实际上却是将他逼向绝路。
    “殿下也可以选择不比对。”博煜轻松地耸耸肩,仿佛在说一件无关轻重的事情。
    神幽挑起眉,似是挣扎地想了良久,才无奈道:“那也只好这样了。比起皇族百年来的秘密,我的身份是真是假更为重要,相信父王会理解的。”
    于是他挥手唤来踏痕吩咐道:“踏痕,你就随画师去一趟正阳殿吧。”
    “不必那么麻烦。”博煜别有用意的望了望牍柏,“牍柏,你随踏痕一起去趟正阳殿吧。有你二人互相印证,也不怕有人从中作梗。”
    牍柏躬身领命,与踏痕一起前往正阳殿。
    须臾,两人返回。
    博煜忙问:“可看清了?”
    “看清了。”两人齐声应道。
    博煜说:“好!那么就请你们二位为殿下验明正身吧。”
    两人闻言都站着未动,脸色露出尴尬之色。
    “怎么了?”博煜心急。
    牍柏略一迟疑,才上前禀报:“将军,陛下的印记位于……位于右臀之上。”
    众人哗然,如此一来,要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验证印记?难道还要皇子当众脱衣不成?
    博煜脸色也随即黯了一下。他迫切想要知道结果,却又不好真的叫殿下当众脱衣。可是不当众脱衣,又如何能叫众人信服?
    神幽拖着腮静静看着众人脸上变化多端的神情,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望向他,只见他轻盈地站起。白纱紫衫飘落身后,竟是无比的高贵。
    “就让你们看个清楚明白吧!”神幽扬唇一笑。
    悠扶脸色倏然变白,急道:“殿下不可!”
    话未说完,神幽已转过身去,一指挑开腰间束缚,轻褪衣衫。
    白纱紫衫顺着他光滑的脊背骤然滑落腰间,露出他线条优美的腰线。一只火红的凤凰展翅落于他的右臀,在他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显现出妖艳之色。
    只听踏痕和牍柏惊呼一声:“真的是皇族印记!”
    博煜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再也想不出更多的言辞。
    众臣听闻一一跪拜,再也不疑眼前的少年身份有假。
    神幽缓缓拉起衣服,转回身来。微敞的领口处隐隐可见那一条白龙傲然天际,仿佛是在与刚才的凤凰交相呼应。
    他抿唇一笑,欣然领受众人跪拜。
    有一件事,或许很多人都不清楚。虽然十二年来神影替他位居皇子之位,但当年出生在宫中,被烙上印记的却是他。
    昂然望向宫外广阔的天空,神幽忽然心生澎湃。
    他,才是巴拉可真正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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