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篇 第一章 初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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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欢笑,没有眼泪,就这样,我,嫁入了紫藤山庄。
依稀记得昨天的紫藤山庄热闹非凡,喜气洋洋,几乎全京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到此来向司马御秦贺喜,甚至于当今天子都派人送来贺礼,整个紫藤山庄像是沉浸在一片火红的海洋当中,火红的喜字,火红的喜礼,火红的灯笼……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场面甚是壮观浩大。
这天的街道显得特别热闹,两旁的茶楼酒肆坐满了人,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一桩武林中的大喜事。自我的花轿从街上走过,耳边听到的都是一些或羡慕或嫉妒的议论,是啊,能够嫁进紫藤山庄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幸福,原因无他,就因为现任的紫藤山庄庄主司马御秦年轻有为,英俊非凡,可谓是当代最年轻的英雄豪杰,能被他所仰慕,这可是多少少女做梦都梦不到的美事。
从小师姐便告诉我,女人的幸福就是嫁个心爱的男人平平凡凡的过一生,成亲这种铺张的事只是一种仪式,只要我们两情相悦便足矣,而我十八年来也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着。但事与愿违,我对司马御秦没有感情,司马御秦也并不爱我,不,不是不爱,根本就是恨,对,我很确定,是恨。
清楚地记得司马御秦第一次见到我时的表情,那种不屑、鄙视还有痛恨的神情不禁让人怀疑我曾经是否的罪过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余姑姑会坚持要我嫁到紫藤山庄来,更不知道司马御秦为什么那么恨我,甚至还要娶我,在我心中有太多的谜团解不开。
我在窗前坐了一夜,却丝毫感觉不到疲倦,天渐渐发亮,清晨的第一束光透过半掩的窗户斜射进来,下意识地用手一挡,一抹艳红映入眼帘,愣了会儿,这才想起,我,已嫁为人妇。
大红的喜袍在此刻极尽讽刺,望着冷清宽敞的房间,思绪又漂浮到了昨晚,我的成亲之夜。
昨夜,司马御秦并没有来,看来他真是恨我入骨,连新婚之夜都不肯露面。虽然我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他,不过就算他来了也不见得会说,总而言之,这一夜虽然过得平平淡淡,却也正合我意。
我叫奕禾,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迷忽谷谷主就是我,传闻我擅长下毒,只要中了我下的毒,肯定回天无力,除非我肯救,而且我狠毒无情,杀人不眨眼,活脱脱一个混世女魔头。
每当听到这些传闻,我都是一笑置之,江湖就是这样,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最后导致真相面目全非。不过这样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有了这些传闻,武林中那些道貌岸然的鼠辈不敢轻易招惹迷忽谷。
我在一年前继任谷主之位,前任谷主迷杨即是我师姐,这个像花一样的女子便是我今生最亲的人。可惜她在一年前香消玉殒,死因到现在我也无从得知,只知道师姐是忽然死去的,死的时候还流着眼泪,谷中谁都不肯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久而久之这也成了谷中的忌讳。虽然我曾试图想查出事情的真相,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不是我查不到,每当我快接近真相的时候,总觉得无形中有一股力量阻止我继续查下去。
为什么不肯让我知道真相,难道师姐的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记得最后一次查是在我成亲前一天,也就是在这一天我见到了我生命中名义上的丈夫——司马御秦。
我见到他时他正从余姑姑房中出来。他低着头,表情我看不见,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他挺拔的身躯,高挑的身材。我愕然,迷忽谷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从来没有其他男人出现过,而且他竟然还进了余姑姑的房间,余姑姑不是最讨厌男人了吗?
正当我想得入神时,司马御秦已然发现了我,他猛然抬起头注视着我,他的这一举动也恰好让我有机会好好地打量打量他,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有本事闯进我迷忽谷中来。
他一抬头我就愣住了,一张绝世俊美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的视线,真可谓是面如冠玉,貌若潘安,上天可真是眷顾他啊。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即使温文尔雅、气质非凡的大师兄也未必比得过他。本来这是一张极其完美的脸,却在见到我时霎时冷到冰点,他从一开始看到我时的不屑与冷酷,到注意到我左腕上的手镯时被痛恨和鄙视所代替。
我莫名的望着自己的镯子,一下子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冷笑一声,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迷离镯是历代迷忽谷谷主的信物,见镯如见谷主本人,哼,原来他已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他的下场就只有死。
他几乎是瞪着我,眼神中喷着熊熊火焰,似乎想在顷刻之间就了结我的性命。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想我早已死在他的手下了。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我以为他快要出手时,他却收起了自己失态的表情,强压住自己的镇定,但是仍是冷冰冰的从我身边走过,临走时还留下一句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奇怪的男人,莫名其妙,但是不管你是谁,是怎么进入迷忽谷的,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还未等我出手,余姑姑已站在了我身旁,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听到她对我说:“他是你未来的夫婿。”
余姑姑是我和师姐的师傅,也是迷忽谷的第一代谷主,只是近年来身体不适,便寻了个机会将谷主之位传于师姐,从此之后便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一向闲云野鹤的余姑姑破坏了自己的原则,甚至介入江湖。
接下来的一天我都处于迷茫状态,直到第二天早上不由分说地被余姑姑拉上了花轿,我才猛然回过神。真可笑,我的婚礼我竟然事先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在如此匆忙的状况下。只记得在我上花轿之前,余姑姑对我说,“你想要知道得真相快浮出水面了。”
难道是师姐的死因?这是第一个窜入我脑海中的念头,难道师姐的死和司马御秦有关?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师姐的死真的和司马御秦脱不了干系,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更让我困扰的是另一件事,既然余姑姑那样对我说,就表明她知道些什么,为何我每次问她,她都不肯告诉我。我仔细整理了一下思路,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可能余姑姑要我自己来查明真相,然后亲手为师姐报仇吧。
微风拂过,只觉脸上凉凉的,无意间一抚,竟然满脸泪痕。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服侍我的丫头进来看到的就是我潸然哭泣的表情,她惊慌极了,呆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到我停止了哭泣,她才慢慢的走过来替我擦干眼泪,我呆呆的望着远处,眼神没有焦距。
她看见我这样便也红了眼眶,“夫人,你别伤心。”
“我没事。”我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
“夫人,你别为了昨天的事难过,庄主肯定临时有事才……”她低着头没敢说下去。
敢情她是以为昨天司马御秦没来我才难过的,笑话,我又不是真的来跟司马御秦做夫妻的,他来不来我都无所谓,只是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其实面子倒也无所谓,我只是怀念到往事才没控制住感情。
我还是不理她,司马御秦那么恨我,紫藤山庄内又危机四伏,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派来监视我的。自然而然地,我对她没有好感。
直到我听到轻轻的抽泣声我才收回心,转头看向她,说实话,她真是个美人,年纪似乎与我相仿,漂亮的五官被一张精致的脸蛋所衬托,尤其是那一双秋水般的晶瞳,仿佛会说话。
好你个司马御秦,找这么个美人来服侍我,是想衬托出我的平凡吗。我又想起司马御秦第一眼见到我时的表情,一脸的不屑与鄙视,想到这儿,我不禁恼起来,顺势便牵连到我眼前的小姑娘。
“你哭什么?”我没好气地问她。
“我,我看到夫人……难过我……也难过。”没想到她反而哭得更伤心。
我被她哭得头昏脑胀,再加上一夜没睡,头更加疼得厉害了,“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又没事。”
“真的?”她泪眼婆娑,小心翼翼地问我。
“你没看到我现在好得很嘛,倒是你哭得像个泪人儿。”我的口气还是不怎么好。
谁知,她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马上用袖子擦掉眼泪笑盈盈地看着我,“夫人没事就好,我只是担心夫人。”
担心?我忍不住心头一暖,从小到大除了师姐和两个师兄,没有人真心待过我,其他人见到我都是敬而远之,就算亲如余姑姑也不见得如此对我。一个刚刚见面的紫藤山庄的小丫头,可能真心对待我吗?
再忘向她的眼睛,想要找到些许欺骗的预谋,但从她眼眸中闪烁出的竟是真挚的感情。我呆住了,是啊,她只是个小丫头,为什么要骗我,再说经过昨夜我已是个受冷落的夫人了,而她不但没有因为我受冷落而“冷落”我,反而还安慰我,说实话,她还真是个贴心的丫头。
看来真的是我想太多了,想到这点,刚才的恼意便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名字?”我轻轻地问道。
“……”看到我态度突然之间转变,她先是一愣,然后便更加乐呵呵地说到:“奴婢叫杏桃,是庄主……”注意到我听到“庄主”这两个字时扭曲的表情,她马上停止说下去,那天真的模样使她的小脸通红,煞是可爱。
“没事,你说下去吧,大不了我就把他忽略不计。”我笑着说道。
“嗯,是庄主派我来伺候夫人的,因为我很小就进了紫藤山庄,对山庄很熟悉,所以便有幸来服侍夫人。”说完还不忘对我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