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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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令恶意捏了捏我的手,继续压低着声音说:“咱俩是兄弟,你毕竟是哥哥,扮起女人来可比我强多了。”
他,他什么意思!我的表情滞了一下,随即满脸堆笑:“承让承让。”
颜令看着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气得一处打不过来,表情有些阴阴的,低声恶狠狠的道:“谁给你梳妆成这样的,待会都拖出去斩了。”
我知道他不会的,于是坐正了哼哼:“反正都是你的人,要斩便斩是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郁结了,愣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帝不说话,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方便喧哗。一时间底下气氛有些沉闷。我偷偷瞥了瞥云清,他脸色阴沉,没有在看我。他的旁侧,还有一个脸板得像挂面,黑得像锅底的老头,总之面色大大的不善。
我扫了一圈,这才注意到,宰辅赵全居然没有到。倒是刘福那边总隐隐有些淡淡的梨花香传过来,难道是彰!我惊喜不已,可看了看之后我失望了,他后面只有几个颜国皇宫的宫人服侍,并没有其他的人。
就这一当儿,颜令突然松开我的手,之后竟然竟然。。。。。。他竟然把爪子放在我腿上,还轻轻抚摸起来,还越摸越朝那个地方去。
我惊得轻呼了一声,张大嘴转头瞪着他,说是轻呼,可是传到底下这声音可不小,尤其底下又是一片寂静的时候。
终于有人来为我出头了,与其说是替我出头,还不如说是上前苛责我的。
那个面色不善的老头吹胡子瞪眼睛的上前拜了拜,脸比刚才黑了不止一倍。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燕飞长公主虽是千金之躯,与殿下又为姊弟,可这礼不可废。今日殿下将公主赐座于自己身旁,这于公主已是大大的殊荣。可公主在殿内肆意调笑,实在不妥,公主虽出自民间,又得殿下宠爱,但还请谨言慎行,莫失了我大颜的皇家威严!”
老头说完,加强气势的挥了挥衣袖就退回了位置上。
肆意调笑?失了皇家威严?
。。。。。。?
我呸,调笑,我一个人能调笑得起来?自己调笑自己吗?失了皇家威严,若不是颜令的手乱摸,我会吓得叫了一声?这死老头,不敢提颜令的不是,居然把责任全全推到我头上。
我转头瞪着颜令,他居然一本正经的说:“刘老将军说得对,”然后转头看着我,似笑非笑的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燕飞,你的确失礼了。”
我抓起他的手狠狠丢在一边,甚至有把桌上的酒泼在他脑袋上的冲动。不可以生气,不可以生气,我默默在自己心里念。
席至了一半,觥筹交错,丝竹悦耳,颜令时不时与底下的人寒暄着,刚才的小插曲早忘到了一边。颜令知道我不喜荤食,吩咐抬道我们面前的菜全都要清淡的,我扫了一眼,果然不是绿的就是白的。
我轻轻抿了一口酒,就没再吃什么东西,颜令见我迟迟未动筷,问:“怎么不吃?”
我闷闷的说:“你这食具银晃晃的好没意思,看着就没食欲,给我换成瓷的吧。”
颜令立刻说:“不能换,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遭多少人妒忌,又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我斜了斜眼,道:“因为我一个民间女子摇身一变,成了长公主吗?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颜令不理会我讥讽的语气,用银筷夹起一块豆腐放在我的食碗里,头朝着我偏了偏,说:“这碧玉豆腐,口味清淡,是我特地吩咐御厨给你做的,你试试好不好吃。”
我伸筷子戳了戳食碗里晶莹剔透的一小块,然后说:“什么碧玉豆腐,不就是青菜殿在豆腐底下?你故意叫人做这种平民家中都有东西给我吃,分明是取笑我当过叫花,我不吃。”
颜令问:“那你要吃什么?”
我指指底下人桌上都有的一盘菜说:“我要那个。”
颜令说:“那是烤羊腿。”
我说:“我知道,我就想吃那个。”
颜令的表情有些吃惊,估计想不通我怎么突然要开荤了,但还是吩咐宫人再送一盘上来。
“殿下,”云官站起来行了行礼,语气平静,丝毫听不出他是什么情绪,“我大垣皇帝向燕飞公主求亲一事,殿下迟迟未允,今日是我大垣使者留在颜国的最后一天,这件事还望殿下就这事给个答复。”
我看向他,突然发现,我从他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出什么了,哪怕是一星半点的情绪。
“六王爷严重了。”颜令不慌不忙的说:“两国联姻,本来也时候好事。只是,燕飞长于民间,完全不懂得宫内的规矩,也不懂得宫中的人情世故,唯有在朕的宫殿里,朕能包容她一些。”说到这,他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瞪他。
“她完全不是做皇后的料,恐怕垣皇到时候受不了她啊!朕的燕飞,聒噪起来可没人受得了啊。”他用戏谑的口吻说。我瞪了他一眼,不是人家受不了我,是我实在受不了你了。还有,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再加上“飞”“妃”同音,我听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不理会我的瞪视,继续说:“朕和燕飞情深,所以才加封了长公主,就是希望朝中上下,真正的将燕飞当作朕的亲人来尊重。”颜令说到这,眼神似有意无意的瞥过刚才那个跳上来说我败坏皇家威仪的老头。
“朕想,燕飞还是留在朕的景安宫的好。”
云清依旧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道:“怪不得我向殿下提出联姻之事,殿下一再推脱,我还差点相信了一个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那个消息说。。。。。。”云清说道这里顿了顿,和颜令对视着。
“颜皇将一个男人封做作了公主。”
一石惊起千层浪,刚才还言笑晏晏的众人一下全没了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集中在我身上,身边的颜令神色也微微变了变,那些人又把目光移开。
云清倒像是没发现周围气氛变化似的,说:“今日一见,长公主果然耀如春华,艳色绝世,这样看来,那个消息果然是谣言哪。”随后云清直直看向我,淡淡的笑了笑,道:“云清无礼,在临行前想让公主陪云清喝一杯酒。”
“你,你虽为垣国贵客,但也不能对我国殿下如此无礼,那等有伤风化的事,又岂是我国殿下能做出!还有,你怎么能提出让长公主陪你喝酒那么无礼的要求。”
我一看,又是那个黑脸老头,此刻已经蹦将起来,脸气得更黑了。
唉,人老,可脾气冲天。
“刘老将军,你先退下。”颜令脸上看不出一丝愠怒,反而拿起桌上一只银杯,亲手倒了一杯酒,端入我手中的时候,又当着众人的面牢牢的握了我的手一下:“燕飞,垣国的贵客要向你敬酒,你去吧。”
我接过酒,缓缓走下台阶,这两个人,连口舌之争也分毫不让。在黑风寨的时候,我还误以为云清喜欢颜令,现在想想真是乱点鸳鸯,不,是鸯鸯谱。
举起酒杯,我一饮而尽,云清看着我,眼神深邃,突然轻声说:“你今天很好看。”我笑笑,眨了眨眼:“你老大哪天不是玉树一棵,迷倒花朵一片?”随即,我压低了声音:“让你的人准备好,待会拿到颜舟就立刻离开。”
云清的表情一愣,显然没想到我真能在五天内拿到颜舟。
“燕飞,喝完了就赶紧过来。”
颜令的声音透着丝毫不隐藏的怒气,他坐得离这里不是很远,但也听不清楚我们在说什么,估计他又在乱想了。我叹了口气,转身走上台阶,刚坐好,他就不满说:“有那么多话要说?你跟他就那么难分难舍吗?”
我微微笑了笑,没应他的话。看到桌上银盘里的烤羊腿一口也没动,我问:“怎么没吃?”
他说:“那是你要的。”
语气很不善。
我点点头,把盘子往自己面前挪了挪,又看了看他,他问:“怎么了?”我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这才明白,忙唤宫人:“去找吧小刀来,要适合切羊肉的。”
殿下坐的都是朝堂大臣,当然可以无拘束的用食布包了手大口朵颐。可我是长公主,怎么能像他们那样抱着个羊腿就啃?
小刀很快拿过来了,我轻轻切下一块羊肉,放在颜令碗里。
他的表情一下子十分奇怪,又隐隐透着希翼,问:“干嘛?”
“给你的。怎么,还要我喂你吗?”
颜令立刻露出别扭的表情,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吃那块肉的时候,他突然埋下头大口的把羊肉吃完了,又把碗推道我面前:“我还要。”
唉,他那是什么表情,明明很欣喜还故意别扭,跟小孩子似的。
我忙又切了一块给他:“别吃那么急,又没人给你抢。”
他哦了一声,果然吃慢了些。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酸,想到我打算要对他做的事,我改变主意了,我伤害自己也不能伤害他,他是我弟弟啊。
这段时间相处以来,我发现颜令很依赖我,尤其是我主动向他亲近的时候,偶尔还会有撒娇的行为,和他平日里的帝王形象十分不符。
底下倒是没人注意到我在这里给颜令切肉的事,除了云清。不,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一直黑着脸的刘老将军,可能是看到我给颜令切肉,自己的帝王还像个小孩似的不顾形象大口大口的吃,他眼里那叫一个痛啊!我无意中和他对视,他眼里的火腾腾的烧出两个字:妖女。
很明显,他以为我在像他的君王献媚,私底下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呢。汗,我别开头。
刘福整个晚上几乎没什么动静,不是特别注意的话,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我总是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的梨花香,唉,我肯定是太想彰了,到哪都能闻到他的味道。
颜令吃完,我又给他切了一块不小的,他问:“你不吃?”我笑了笑说:“你先。”他不好意思的侧侧脸,趁他埋头吃并没有注意我,我拿着刀放到桌下,在左手手腕上使劲一划,一阵剧痛袭来,有温热的液体从流出,我的脑子却异常清醒。
今天,我是在众宫人的服侍,当然那也可以说监视下换的衣服,小顺子来前,我又被浑身上下包括鞋子都被检查了好几遍,根本不可能带什么东西进来。而皇家的宴会上,任何人是不可以带兵器的。可我今天晚上要做的事,偏偏需要锋利的东西,本来我是打算用碎瓷的,可颜令不肯给我换餐具,所以,我才要了羊腿。
努力平稳住呼吸,尽管手开始有些发软,我还是给颜令切了第四块羊肉,宽大的袖摆外罩着红纱,正好掩饰住了那一点点的红,他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埋头继续和羊肉奋战。
“颜舟玉能活死人,肉白骨,我真想试试这块玉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么。。。。。。神奇。”说出这话,我自己都觉得很残忍。
颜令终于看到了肉上不同寻常的颜色,抬起头看我时,脸上的表情简直没法形容。他一把推掉桌上所有的食盘,死死的抓住我的肩膀,声音像是被锯出来的:“在哪里?”
“你弄伤了。。。。。。这里?”他的手终于摸到了我温湿而宽大的衣袖。
底下的人都被颜令突然失常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努力微笑着,说:“把颜舟给我。”
他的表情痛苦得到近乎扭曲。
“是那把刀,是那把刀!”他突然明白过来要去抢我右手的刀,可他还没抓住我,我就抽身跑下了台阶。
先是颜皇失常的举动,随后燕飞长公主又从作为后跑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我站在宫殿中央,抬起左手,宽大的衣袖一下滑到手肘,血液弯曲着丝丝的萦绕在手臂上,纵横交错,看起来不仅触目惊心而且,妖异。
刘福的脸都白了,云清和颜令几乎同时向我快速走来。
我抓着那把刀,按在左手腕上,厉声说:“你们都不要过来。”
颜令停住了脚步,云清继续往前踏了一步,我比在手腕的上刀用了用力,一道新的口子出现,数条血痕立刻顺着手臂蜿蜒而下。
周围的人都轻呼了一声,云清顿时停住了脚步,脸上一副受伤的表情。
“颜令,把颜舟给我。”
颜令似乎还没从自己的情绪走出来,双目有些赤红,手死死抓在自己胸口的衣服上,从胸口的起伏看,他似乎在激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看了看他,心里忍不住一痛。他的表情,完全像被个被人抛弃的小兽。
对不起,颜令。
“颜皇。”
当我唤出这一声,他终于恢复了作为一个君王该有的样子。他的手从胸口上放了下来,背在身后,唤道:“小顺子,去把颜舟拿过来。”
周围的人慌乱起来,那个黑脸老头立刻上前:“殿下,不可呀!”
颜令没有看他,眼睛一直死死的盯住我的手,加重语气冷声道:“去把颜舟拿过来。”
我想我的脸色现在一定很苍白,头很重,呼吸也极为不平稳,总有随时都会倒下的感觉,可是我要挺住,至少要等到把颜舟给云清。
很快,小顺子拿着装着颜舟的盒子回来了。
我说:“烦顺公公亲自把玉教导我手里。”
周围的大臣们蠢蠢欲动,颜令说:“照他说的做。”
接过颜舟的一瞬间,我几乎毫不犹豫的丢给云清,同时喊:“接着,拿回去给你哥。”
眼皮似有千斤重,刚才其实已经过于勉强支撑了,心事已了,我晃了晃,看来今天真的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可在我倒下的一瞬间,却有人接住了我。
不管是谁,快让我睡一觉吧,我真的好困。
可现实往往和愿望是相反的。我不仅没有能睡过去,反而被颠醒了,风呼呼的从脸旁刮过,这是哪里?我睁眼迷迷糊糊的看见了一晃而过的宫墙,还有被甩到后面的侍卫。
宫墙?侍卫?一晃而过?
我这才发现我居然骑在马上!当然不是我一个人骑在马上,我是倚在一个人的怀里。云清说:“别乱动!宫门处有人接应,一会我们就可以出皇宫了。”
有个侍卫想趁着他给我说话偷袭,被旁边一个同样骑在马上的人一剑要了命,我认出那就是云清前几日叫进景安宫的小五。我们旁边,还有好十几个骑着马的人,看来都是云清带来的高手。手上有点冷,我一看,半截袖子没了,都被扯成布条扎在伤口上了,可作用似乎不大,我仍然感觉有血从哪里流出。
“我要回去。”我模模糊糊的说,云清搂着我的手一紧,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可彰派人来接我啦!”提到彰,我隐隐有些兴奋,声音一下子大了些。
云清一剑刺死了一个跑到马前面妄图拦下我们的侍卫,冷冷的道:“那我以后不会让你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