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微弱细小的水滴声在耳边有规律的响着，头痛感唤醒着渐渐清晰的意识，廖庭辉用手想要揉揉感觉要裂开的头，钻心的疼痛让廖庭辉不禁发出一声闷哼，右臂和手掌全部涂着药水，受伤的皮肤已经在周围凝结成了薄薄的保护膜，这时廖庭辉才发现旁边的点滴瓶，消毒药水的味道也同时涌进了鼻腔，这里是医院。
    “醒了。”张舒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的波动。
    “妈。。。我的。。。”
    廖庭辉紧张的想要问什么，却被张舒打断。“那些碎纸是吗？放在你的桌上了，摔倒在家门口了，好在还知道按了门铃，不然不知道要在门口躺多久才会被发现，到医院吐的死去活来，医生说有酒精中毒的现象，胃也刺激的不轻，胳膊摔倒时候受了伤，不过已经一天了，已经开始愈合了。”说这些的时候张舒仍旧语气平静，就像说着邻居家的事一样。
    “妈。。。”廖庭辉叫着张舒，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再大的事情都是淡然处之，可是内心却不知道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可她从不肯把这种压力和委屈表现出来，廖庭辉仔细的看着张舒，血丝布满双眼，还有些红肿，在自己昏睡的一天里，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怨了多少次，疼了多少次，可是依旧淡定的想要用这样的平静作为廖庭辉的依靠，一个永远可以替他支撑一片天的母亲。可是在廖庭辉带着所有的委屈叫出这一句妈的时候，张舒绷不住了，抬起手准备要打廖庭辉，可是却颤抖着放了下来，眼泪再次从那双已经红肿的眼睛中涌出“我生你出来是让你遭这份罪的吗？是让你这么折磨自己的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这么大再调皮我都没有打过你，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对待自己，我的儿子凭什么被人家这么伤害，凭什么？”。
    再强大的女人在孩子面前都是脆弱的母亲，情绪的牵动，让廖庭辉心如刀绞，自己现在的样子其实伤害最大的还是爱自己的人，在张舒在廖庭辉面前表现出从未有过的脆弱的时候，廖庭辉突然觉得温暖，委屈感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张舒把廖庭辉的头小心的护在自己的胸口，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在耳边说“还有妈妈在。”
    与之前的痛苦不同，这次的哭泣带着所有的委屈，想要倾诉给这个世界唯一不会抛弃自己的人，“妈，他为什么就变了呢？”。
    不知多久精疲力尽廖庭辉模糊着睡去，这次没有冰冷，带着一丝温暖，张舒把廖庭辉搂在怀里，就像小时候每个夜晚的睡前故事时候的那样，轻轻的拍着廖庭辉。
    再次醒来时候，廖庭辉看见张舒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看廖庭辉醒来说了一句，咱们一会回家。廖庭辉用自己才能够感觉到的微小的动作点着头。
    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廖庭辉还是觉得有些疲惫，就像所有的力量都用光了的感觉，回到家，廖庭辉回到房间。看见一堆碎纸片在自己的桌上，上面挂着些许灰尘和一些血迹，廖庭辉坐了下来看着这堆碎片发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张舒倚在门口，看着廖庭辉，“想说吗？想说就和我说说，我张舒的儿子不能这么憔悴下去，我不允许。”
    “他总是问我到底想要什么。”
    张舒走进来轻轻的坐在床上等着廖庭辉后面的话。
    “我觉得想要那个原来爱我的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变了，给我写这些的时候感情不可能是假的，现在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廖庭辉低着头，这些疑虑在他心中停留了太久，却始终得不到回答，李智给不了答案，他自己也给不了。
    “你觉得你变了吗？”
    “啊？”廖庭辉似乎没有听清，也似乎被这第一个问题问倒了。
    “什么感情都需要渐渐走入一定平淡的过程，不会像开始那样浓烈，随着感情的平淡，你们也发生了变化，他爱的是当初爱的你，你爱的是当初爱你的他，很多人都在努力的坚持挺过那个看着对方变化的阶段，从浓烈到敷衍却嘴里喊着我没变的时候，已经是不好的警训，适应了彼此的变化才是更加稳定的关系，而越是浓烈相爱过的人越是无法忍受那样的平淡。而你还没有处理这些的能力。”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不撞南墙不会回头的，当初就阻止你，只会让你更加极端的想要保住这份感情。”
    “可是我这样很痛苦。”
    “我知道，你痛苦，妈妈更痛苦，可是没有人可以阻止你的成长，一个弯路替你跨过，你会在下一个弯路迷失。所以心痛也只能眼看着你走下去，更何况当初看到他时候我觉得他是真的爱你，只是现在的你们都变了，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只是有一点伤害自己的事不要再做了，除了伤害什么都换不来。”张舒轻轻的摸着廖庭辉的头，如智者一般的想要给予廖庭辉指引。
    张舒走后廖庭辉沉默了许久，或许正如张舒所言他还没有处理这些的能力，妈妈的话只是给他心里的伤口止血，可是缝合和痊愈大概只能靠自己只能靠时间。他拿起那些碎片，重新排序整理拼凑出来，看了太多遍，每个字的笔画都能让廖庭辉找到它们准确的位置，廖庭辉小心的拼凑着这份记忆，可是当所有的碎片归位，唯独那个“未来”两个字再也找不到了，廖庭辉苦笑着摇摇头，一切都是命，听人说最好的放下是原谅，知足才是解脱，也许这些大的智慧要等到多年后回过头看到这些才会领悟，当下廖庭辉无法原谅，更谈不上解脱，眼前只有不舍和挣扎，那些记忆中的片段，在他拼凑起每个字的时候涌入脑海，疼痛山呼海啸般的冲进心房，为何当初的那些甜蜜现在可以这么痛，原来恋爱时候从爱的人那里得到的一切，都会在失去后放大无数倍的奉还，所以相爱时候得到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彼此感情的寄存而已，从没有人完全拥有过。
    感情的输家不是那个先爱上的人，而是那个付出最多的人，这段感情里李智先爱上了廖庭辉，而廖庭辉确实那个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