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凡也没想过要跟这一行挂钩，更没指望靠这个火锅店盈利，这只是休息这段时间的营生，他的梦想还是要把自己的画走出中国市场，打入世界。
    所以，火锅店开了之后，他也没怎么过来，全都交给刘星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火锅店来钱还真的很快。
    刘星在洗头房雇了两个小姐当服务员，但是因为生意太火了，只得让张子凡去搭把手。
    张子凡去店里的时候，二楼的包间已经满了，一楼也只有一张空桌了，他看了下最近的营业额，还真能看得过去，就只得来店里帮衬着。
    刘星因为接到了看风水的活，所以不常在店里呆着，之后都给张子凡在打点，因为这两个小姐还挺能说会道的，这一夜一夜过的也算充实，偶尔还能听到食客说一些紧张刺激的故事。
    钱来的快，谁还管梦想啊。张子凡整天就待在店里了，把画的事全都抛在脑后了，连他爸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他也给推辞了，说自己在做生意。
    这样的日子过了近一个月，张子凡彻底黑白颠倒了，小姐们是习惯了晚上干活的，张子凡不行，他不是干小姐的，充其量是干小姐的，索性他把三楼也租下来当个休息室，熬不住了就去休息。
    有天，他刚睡下没一会，一个小姐跑了上来，坐在折叠床边，把他推醒了。
    张子凡一看来的人，立马坐起来。
    小姐看他紧张兮兮地，就笑道：“我不是来找你睡觉的，下面有个客人……有点难缠。”
    “咋了？”张子凡问。
    小姐道：“没钱还想来吃饭。”
    “赶出去啊。”张子凡道。
    小姐为难道：“我看他年纪挺大了，也不好意思赶。”
    张子凡想了想，穿上鞋，捋了捋头发，往楼下走。
    天已经快亮了，鬼市早就收摊了，连寿衣店也开始关门了，只有他这个火锅店还开着门，食客也都走光了，一楼就只有一个服务员跟一个老头。
    老头穿得挺板正，中山装、功夫裤，脚上一双功夫鞋，手上还带着道珠，头发输得油光瓦亮的，一看就是个骚包老头，不像是个混饭吃的。
    张子凡打算先礼后兵，跟老头毕恭毕敬说：“不好意思老爷子，我们要打烊了。”
    “饭店哪有赶人走的道理。”这老头脸皮倒是厚的很，直接坐了下去，还义正言辞地说：“赶人走，就是赶钱走，做生意不能这么做。”
    张子凡一听这老头说得有模有样，就道：“你又不给钱。”
    “但我可以给你其他的东西啊。”老头说。
    张子凡问：“给我什么？”
    “护身符。”老头说。
    张子凡摸了摸鼻子，觉得好笑，就问：“啥样？”
    老头对张子凡招了招手，让张子凡过去。
    张子凡走过去，坐在老头对面，老头道：“伸手。”
    张子凡伸出手，老爷子把他的手掌翻过来，掌心朝上，而后捏住他的手腕不动弹了，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在张子凡的掌心画了几笔，道：“好了。”
    “好了？”张子凡问。
    老头从口袋里掏出烟嘴擦了擦，塞进嘴里，说：“好了。”
    一个小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子凡看了眼那个小姐，摆了摆手，道：“弄个锅，弄点菜过来吧。”
    老头道：“弄点羊肉，不要牛肉哈。”
    张子凡听刘星说这条街上的人都是术士这行的，所以才没赶人，加上他本身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跟人争得面红耳赤不好看，这才容忍，没想到这老头蹬鼻子上脸，他看了眼老头，点了根烟，提了提神，问：“老爷子，我看你也不像没钱的啊。”
    “我有钱啊，但我不给你。”老头说。
    张子凡有点想炸，这老头太不识时务了，给他吃的就已经很尊老了，他还说得自己不给钱好像很合情合理似的。
    老头看张子凡皱着眉头，连忙又说了：“三天之内，你这手不要洗。”
    “这大热天的，我还能不洗澡啊。”张子凡道。
    老爷子又说：“一天不能洗超过三次，能帮你度过一劫。”
    张子凡看了看掌心，除了自己的纹路，什么也没有，他把烟叼嘴里，对老头道：“我也给你画个符。”
    老头把手伸过去，笑的慈祥。
    张子凡在老头手上画了个“F-U-C-K”，说：“符画好了。”
    老头收回手，呵呵一笑，问：“你是个外行吧。”
    张子凡没回答。
    老头道：“外行在这可呆不久啊。”
    张子凡问：“咋了，还得交保护费啊。”
    老头摆摆手，看见小姐把锅和菜都端了上来，先把筷子给拿出来了。
    张子凡不大懂做生意的事，但之前看见刘星到处散名片，又怕这老头是刘星找过来的，所以也不好赶人，他看天快亮了，就让两小姐两回去休息，店里就只剩下他跟这个老爷子。
    两人边吃边聊。张子凡发现这个老头还有点道行，老头一下就指出了张子凡工作不顺利的事情，说张子凡一直在奔波，在一个公司呆不上一年就因为种种原因解散了，张子凡点头表示肯定。老头说，这是因为张子凡命中注定要自己创业的。
    这老头还说到了张子凡的爷爷，说张子凡家里以前肯定有个得道高人，按道理，张子凡应该一帆风顺的，奈何家里有个奸商，所以才打乱了张子凡的命数，让张子凡在工作上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张子凡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云云。
    老头说这话的时候，张子凡都有点怀疑这个老头是不是刘星找来的托了，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还是很了解刘星的，刘星不会跟自己耍这个心眼。
    张子凡先礼后兵的套路也成了先礼后礼再礼还礼，这老头一下就干掉了张子凡半箱啤酒。可能也是喝多了，老头跟张子凡说起了自己的师父，说自己师父在抗日战争的时候一个人能打翻日本一个连的人。张子凡算了算，一个连加上后勤少说也有100人，一个人打一百个人这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
    张子凡觉得这老头肯定在吹牛逼，问老头那他师父是不是还会手撕鬼子。
    老头摆摆手，嘬着烟嘴，说手撕鬼子那就太夸张了，这不符合人体工程学，但他师父一个人打100个人是真事，他说他师父是“盗化夺机”这门术法的传人，盗化夺机就是御物术，最有名的就是撒豆成兵。
    张子凡问什么叫御物，老头就给他打了个比方，说御剑就是御物，但御剑是最低等的御物术法，牛逼的御物能利用空气中的水。有一次，他师父遇到了被日军追赶的逃难灾民，他师父就把空气中的水珠蒸发成水蒸气让整片林子都隐藏在雾中，这才救了灾民。后来打这一个连的日军也是利用空气中的水蒸气，把水御成利刃。
    这听着倒是挺新奇的，但张子凡觉得这里面还是有吹牛逼的成分，他问老头：“那这么牛逼，怎么抗日战争还打了十年呢，咱还打得这么辛苦。”
    那老头就解释，说日本那边也有不少牛逼的术士，虽然比我们国家要弱，但是打仗拼得是综合实力，而且术法本来就难学，会的人极少，只能锦上添花，不能作主力军，更何况日本那边装备精良，我们这边说是小米加步枪都是往好了说的，其实还是人肉战，所以打得很苦。
    张子凡又问老头，那他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老头说着，双眼就开始红起来，说自己师父在那时候就死了，日军当时听说了他师父的事，满地图搜他师父的下落，还以一个村子的性命要挟，逼他师父就范，他师父就在那时候死了。
    张子凡看这老头说到这，脸上的沟壑多了几层，赶紧又给老头开了瓶啤酒当是安慰老头。
    老头真是喝多了，说到最后开始吐槽教育问题，又开始吐槽现在的电视剧，说把抗日战争拍的太容易了，误导小孩，其实那时候不知道有多苦云云。
    张子凡只能附和。
    两人聊到了天大亮，老头尿了几泡尿，酒醒了一大半，走之前又撂了一句话，说张子凡这小子不错，要是能走他爷爷张献道那条路没准能行。
    张子凡就说：“我爷爷说了，我没慧根。”
    老爷子没回答这句话，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就走了出去。
    张子凡觉得这老爷子的话有点奇怪，他想了很久，突然就想起来哪里奇怪了，这老爷子怎么知道自己的爷爷叫张献道的？？
    张子凡连忙冲出去想叫住那个老爷子，结果出去时，发现老爷子已经不见了。
    张子凡一时间已经自己遇到老神仙了，但是第二天一问那两个小姐，小姐也说见到这个老头了，两人还把老头数落了一遍，说就是来蹭饭的，还装得那么神秘。
    张子凡这才放心下来。
    刘星第二天也来了，张子凡把这事跟刘星一说，刘星拿起张子凡的手看了眼，问：“那老头啥样？”
    “大背头，看上去不像个骗子，穿的挺板正的。”张子凡道。
    刘星松开张子凡的手，道：“可能是鬼市的负责人。”
    “这边还有负责人？”张子凡问。
    “当然有。”刘星道：“像夜市那种地方都是有地头蛇收租的，咱鬼市也有，不过不是地头蛇，是一些老行家。”
    “怎么个行家？”张子凡问。
    “过来看店面，适不适合做这个，店主人的八字适不适合干这一行，在这里开店。”刘星道。
    “要是不合适呢？”张子凡问。
    “呐。”刘星瞥了眼张子凡的手，道：“所以给了你一个保命符啊。”
    张子凡心下了然，感情自己不适合在这开店，也不适合搞这一行？？
    不过张子凡心很大，他也没在意，主要还是自己压根没想过真要干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