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会议桌上几张没印字的白纸散布，比起一丝不苟着，像这样有几页白点缀的场景看着更让人舒心。没看那说话的女人一眼，林沉神色慵懒，微敛眸，不够丰满的薄唇动了动，“说。”
    红毛让了条道给白衣女人，她却没有走近，斜眼看红毛一眼，点头表示感谢。没有笑脸，却给人一种温雅的舒服感。
    红毛听到女人用不大的声音一板一眼地说，“连环杀人案，最近一起在霖东路五号宾馆旁的巷子里，死者为男性。”
    林沉趁女人短暂的停顿插了句：“杀人案又不是吃人案，重三那姓刘的又TM把事推我这儿。”
    末了看凝眸一本正经的红毛一眼，嬉皮笑脸道：“坏了，忘记有个小新人在，没带坏你吧？”
    红毛花了三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林组长是在和自己说话，摆手晃脑袋，重复单字“没”。
    林沉转头对女人说，“小白，继续。”
    白琴：“您要说这是吃人案也可以，这是上个部门转来的资料。”
    白琴递过来的是普通的档案袋，厚薄度和普通平板厚度那么大，林沉接过的时候，没被抓住的一边重重坠了下去。
    完成自己工作的白琴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时祝九慢悠悠爬到了红毛身边，见他的不解写在了脸上，就和他解释说，“小白她是面瘫。”
    “面瘫？”红毛并没有做出了然的表情，而是更疑惑了，“可是医书上不是说，面瘫会歪嘴巴的吗？”
    祝九被问住显然有些尴尬，又不好“没缘由”地打他，只能沉默着把注意力转移到林沉拿出的照片上。
    林沉不动声色地看着照片，祝九绕过去看了眼，倒吸一口气，红毛被祝九的反应激起好奇心，兴致勃勃凑过去看清后对着林沉干呕了一声。
    祝九忍俊不禁：“噗。”
    林沉：“……”
    红毛脸色惨白却没忘记道歉：“对不起组长……我不是故、呕……”
    林沉强颜欢笑道：“下不为例。”
    红毛用超乎常人的速度点头，捂嘴走远了几步再揉胸口平复心情。
    两人没顾着小菜鸟，祝九用冷冰冰的手阻止了林沉接着翻照片的动作，指着照片一处说，“肉食类类妖的牙齿普遍锋利，咬出来可不是这种效果。”
    林沉点头表示赞同，“看来要出一趟外勤了……殷阙和小叶什么时候回来啊？”
    祝九抱胸在前嗤声，“谁知道呢，大爷我跟你出勤，够意思吧！”
    “你？”一直放在照片上的视线移向蛇男白花花的蛇尾巴，林沉语气质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出勤这段时间给我待在结界里，别跑出去吓人。”
    “啧，谁让人类都胆小。”祝九嘟囔道。
    “就你蛇胆大是吧？”林沉一把抄起年度总结那一沓，一副怒气发作的势头。
    祝九缩了缩身子，下半身蛇形迫使他不能退后，只能双目一合，抬起手往前挡——这是在异案组工作多年培养出的条件反射。本应落在身上的文案并没有如约而至，那一沓纸在林沉右手停住。
    祝九睁眼时看到林沉咬牙强压怒火的样子。
    “时青，准备一下，等等跟我出勤。”林沉说，“祝九去把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调出来，有用的再整理给我。”
    祝九依言行事，收过林沉面前的资料理好，慢悠悠爬回自己的办公桌。没有出勤经验的红毛手忙脚乱起来，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又不敢问。
    畏畏缩缩的样子恰好是林沉最看不过眼的，虽然他没错，但林沉就是忍不了，那沓布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往红毛所在的方向飞去，在他身边散开，奇迹般的没一张碰到他身体。
    “林、组长？”他是手滑了吗？
    “抱歉。”林沉顿了顿，又说，“带上纸和笔，负责做记录。”
    “可、可是，林组长……我不太懂，我去了需要做什么啊？”
    “你只需要做两件事。”林沉竖起手指比划，“一、听我的话，二、不哭。”
    照片血肉迷糊的场面在红毛脑子里挥之不去，那些恐怖小说里描写的画面不及现实一分恶心。
    出发前，红毛还心存侥幸地想，只要他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组长身上，不看尸体就好了。
    龙女殷阙赶来现场的时候，狭窄的巷口只有一个高挑的人类男人孑然一身的背影。林沉只披了一件牛仔夹克，下面的腿又长又细，站在灰暗下显得萧条。是四月，阴冷石里闷着一股散不出去的腥臭味。
    像小山高的死老鼠堆在一起糜烂的味道，战争过后上千年，没再接触过腐尸的殷阙当即捏住鼻子。
    听到声响的林沉回头冲她明媚地笑了笑，仿佛是个嗅觉失灵的人一般，眉头都不皱一下。
    殷阙打心里佩服他，大半个月不见，难得觉得这人帅得靠谱，张嘴想奉承几句，一股腥臭灌入鼻腔直逼上脑门，“卧槽，这味道……”
    “够你醒神吧。”林沉说，“离这么远干嘛，过来啊。”
    殷阙嫌弃得双下巴都挤出来了，依言走近，见一具被剖开肚子的尸体和遍地认不清是什么器官的内脏，余光还躺着衣着整齐还毫发无伤的类妖。
    殷阙:“不是说死了个男人么，怎么两具尸体？”
    “那是你新同事，让他别哭就真没哭，直接晕死了。”林沉上扬眉头摊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