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万只蚂蚁一寸一寸啃食肌肤，连灵魂深处都疼得颤栗，但与精神上的疼痛相比，这些都不值一提。
    仿佛有千万个人同时在他耳边呢喃所经历的痛苦，小到出门下雨，大到怀才不遇，声音和情感通过皮肤渗透到骨髓，不断放大，不断重复，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说着生活中所有不顺心的一点一滴。
    清风暖在万魔窟中经历了九十九世轮回依旧没有迷失自我，意志自是坚定，可有那么一瞬间，就那么一秒，他差点被这些负面情绪同化。
    “你在干什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清风暖这才大梦初醒，猛地喘一口气，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几乎被黑色物质包裹，肉体与灵魂经受折磨，这是什么新型的精神污染吗？太危险了。周边的声音变得急切，比刚才更加尖锐，依旧阻止不了清风暖从黑暗物质中抽离，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带着一丝不甘消散，黑暗物质由粘稠的固体化为雾气融入空中，在暗处蛰伏。
    “谢啦！”清风暖松口气，揉一揉因疼痛发麻的手腕，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空中飘着一个半透明的灵魂体，翘着二郎腿撑着脸颊，也在垂眸盯着清风暖。
    很像白十三。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可清风暖却用了“很像”这个词。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他竟然有些热泪盈眶，胸口一直漏风惴惴不安的心脏被补上了。小面团用手帕包住放在心口，被他的体温烘得微暖，他寻求安慰似地摸了摸那儿，又想起了饕餮说小时候见过他。
    他的记忆确实不完整，为了获得比肩神明的力量，在万魔窟里经历了九十九世轮回，出来时丧失了所有关于白予悦的记忆与情感，若不是他心里始终缺了一角空荡荡的，心有疑惑派出所有的魔鸦寻找过去的踪迹，他就会忘记所有关于白予悦的事。
    直到现在，他的记忆还没有找全。
    看着下方那人呆呆的模样，白十三忽地笑了，轻轻一跃，如一只蝴蝶，明知道他现在是灵体状态根本不怕摔，清风暖还是朝他张开手臂。
    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拥抱，可白十三却异常认真，在清风暖看不见的地方，他闭着眼睛，嘴唇抿得生紧，仿佛下一秒便会哭出来，半透明的灵魂风一吹便会消散。
    白十三落地后，指着那颗树说：“我说你啊，你知道那棵树是什么吗？”语气有些无奈，清风暖站在他身后，细细的盯着他脸颊上的小痣，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白十三转过头白他一眼，“你嗯什么？别不懂装懂，你要真知道还会被困在这个地方？会被……”他仰起头，视线穿透黑暗，才继续说：“差点被”苦水”吞噬？”
    清风暖挑挑眉，一副不太想听的样子，说：“你的灵魂怎么出来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白十三瞬间炸毛，要不是他现在没有实体，真想狠狠给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