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麻地少年  15、教堂的男人们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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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教堂的男人们
    (我的故事)
    我快吃完时候,瑞华才想起把泳池四壁的灯打开,那一瞬,池子里的水变得格外美丽,美得极不真实。哇哦,我惊叹道。
    瑞华去水边洗了手,回转身对我说:小的时候,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不喜欢去沙堆里玩游戏,因为我的手很白,不愿意弄得脏呼呼的。要是弄脏了,我就一遍遍洗,老感觉洗不干净的样子。有一回,小教堂里的神父,带着我和他一起栽树,捧过树苗的手全是泥,连指甲缝都是黑的,格外脏,我哭了。神父用水给我冲洗,仔仔细细替我一遍遍搓。当我睁开哭得迷蒙蒙的眼睛时,发现一双手焕然一新,白白的,特别干净,心里非常满足。神父对我说,手洗干净是用来继续弄脏,手不脏,洗就看不到效果了。那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小时候知道的道理不多,没什么人跟我说这些,父母也不说。这个关于洗手的道理算一个,让我琢磨了许多年,可以说陪伴了我整个童年。
    我说,怪不得,一下午我看你洗了好几次手,原来有这样一个癖好。
    “人们说,一个人但凡有癖好,背后一定有解不开的心结,是某方面心理缺损,或者说接收到某种心理暗示。”瑞华伸过洗得凉丝丝的手盖在我手背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借这个话题和我有更直接的接触。
    心理缺损?言重了吧,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性,很难改倒是真的。至于背后有什么心理因素,那是心理学家的事,我还真不懂。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想得那么严重。
    我想从他那儿抽回手,没做到,于是提醒他:“二楼的窗户开着呢——”
    瑞华说:“没事,我刚把晚餐送上去,他们需要很长时间,他们用餐很专心。”
    “要不要去看一下送衣服的来了没有,小华?”
    瑞华说:“来就来吧,他会使劲按门铃的。”
    我发现他不只是抓住我,手指的细微动作充满欲言又止的话语。我不希望这种状态持续太久,小声对他说:“月亮看着呢——”
    瑞华抬头看了看月色,“那是上帝的眼睛。上帝在说”水边的那两个年轻人真好看。”你看他眼神多淫荡,八成是喜欢上你了。”瑞华说。
    我害怕上帝偷窥,尤其害怕上帝受天下凡人蛊惑,最终守不住自己,流露出本性。我闭上眼睛,以为这样就能把一个真实的世界给关闭了,就能把上帝拒之门外。
    …………
    瑞华说他刚刚有桌子高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令他惊诧不已。那天,他照例去找神父玩。不同寻常的是,敲门敲了很久,神父才隙开了一点点门缝。神父告诉他,今天不能接待他,因为他正在接受一个教徒的忏悔。但瑞华分明从门缝里看到神父凌乱的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他认识这个年轻人,是小教堂里的一位年轻教士。瑞华心智尚未成熟的心,突然就被打开了。以他的年龄应该不明白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竟然完全领悟了。
    是神父向瑞华开启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这我早就能感觉到,在那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从瑞华那里得到了证实。
    神父并不刻意要对瑞华隐瞒什么,事实上,瑞华在小教堂蹿来蹿去,跟只小老鼠似的,说出现就出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什么也躲不过他的眼睛。起先,神父和年轻的教士在瑞华跟前只是有一些超乎常人的举动,比如使个眼色,比如亲亲脸什么。每当瑞华看见神父亲教士的脸,教士总是冲瑞华笑笑,随即也亲一下瑞华的小脸蛋,表示这一切都无伤大雅,任何人之间都可以有。
    有一回,瑞华亲眼看见神父和那位年轻的教士亲嘴了,在圣母像的背后。在欧洲长大的瑞华,当然知道贴面礼或者亲亲脸蛋、额头和亲嘴在程度和意义上有很大的不同,他脸红了,心剧烈的跳动,甚至发生了不该有的冲动。他尚未发育的身体发生的意外,使他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后来,神父和年轻教士的一切举动都不回避瑞华,在他们看来瑞华太小了,根本什么都不懂。之后,他们又证实了小瑞华是个嘴很严的孩子,所有的事都没有因为小瑞华而变成流言,于是,更加肆无忌惮。他们开始当着瑞华的面做一些愈加出格的事。就在神父的屋子里。
    每当这样的事发生,瑞华便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一味玩耍着砖头一样厚重的旧《圣经》和木质的十字架,偶尔偷眼看看,看着年轻的教士奇怪的表情,苍白的脸变得绯红,瑞华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跳舞。
    起先他确实感到有些害怕,他几乎没有见识过成熟男子的身体,他不能想象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隐藏着巨大的、强悍的力量。渐渐,瑞华就觉得年轻教士的身体异乎寻常地美丽,在他身上,年轻人该有的活力他都具备,这一切过去都掩盖在黑色袍裙里,是发现不了的。而且,他的躯干和肌肉毫无趋于衰老的迹象,一点点也没有,连冒出来的汗珠都是生气勃勃的,带着狂野的气味,这一点和神父很不一样。每当这种时候,小瑞华就不由自主地摩挲手里粗糙的木十字架——把十字架摩挲到溜滑生光,这是神父交给他的功课。
    这事可真没意思,小瑞华心里一径想。他羡慕神父胸前那挂橡木十字架,闪着红润润的油光。虽然他没有触碰过,可全然感觉得到那种温润和柔滑,而且完全印在了脑子里。有时候,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小瑞华努力去回忆这一切,他不知道这状况叫什么,在他心里,仰慕的、被吸引的东西便是美丽的东西。
    后来,和神父和年轻教士同处一室,是小瑞华非常向往的一件事。每当这时,他总是更加专心地去摆弄那些书和木头,尽量不偏过头去,不去关注他们。然而,那种奇异的声息无可回避地灌进瑞华的耳朵,他甚至问到了空气里流散着不一样的气味。于是小瑞华加紧把大小不一的《圣经》架得老高,挡在自己的身前,当声音停止后,他把它们一下子推倒,扬起一片灰尘。
    有时,瑞华把《圣经》和木头十字架插花摞起来,那样,他就可以通过书之间的孔去观察神父和教士,这样的好处是不会造成任何一方的窘迫,而他们也就此忽略了书后面有一双稚气而惊恐的眼睛。那会儿,教士跪在神父身前,神父的手则扶着教士头顶黑色无沿的圆帽,两个人挨得那么近,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冗长而深刻的忏悔。他看见年轻教士脸上布满酣畅的水滴,眼睛里却空无一物。有时候神父和教士就这样木然地对视着,神智漂浮在另一个世界里。
    小瑞华在神父的屋子里永远是不出声的,不造成任何危险和麻烦。有时,神父和教士相继离开屋子,四下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小鸟在窗台上休憩,发出轻微的啁啾声,瑞华便从暗处跑出来,默默地把凌乱不堪的床褥撸平整。他的小手当然是扫不平那些褶皱的,于是他努力地去扫,一次又一次,好象是他闯了什么祸,急于要掩盖事实、破坏现场、销毁证据。有时,他无意就触到了床上的湿痕,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只觉得那里散发出有如草地的气息,他贪婪地嗅着,疑窦丛生。继而,匆忙找一件东西将它盖上。
    如此这般,神父和教士就格外地喜欢小瑞华。他的存在往往使他们觉得更加真实,更为刺激。每当事情过后,神父和教士总要把小瑞华从暗处拽出来,给他洗洗手,用梳子沾上水,把他软软的头发梳理成一个分岔的式样,就像唱诗班里的孩子那样,油光水滑。他们带他去教堂后院用餐,吃神父和教士们每天照例要吃的麦麸面包,似乎是为了犒赏他。
    天气晴朗的日子,教堂花园里挂满了神父和教士们洗涤的床单,随风飘扬,他喜欢穿梭其间,寻找床单上那些不规则的痕迹,没人发现他的企图,他却发现几乎每张床单都有深浅不一的印痕,他感到原本灰沉沉素洁单调的床单由此而变得绚烂美丽。于是,他更喜欢晴朗的日子,喜欢教士聚集起来干洗涤的活,喜欢教堂的花园里拉满绳索挂满男人的衣物,喜欢透过有印迹的床单去看已然不那么扎眼的太阳。
    他们叫他ButyricBoy(奶油小孩),就像一个寄养在教堂的弃儿,教堂男人们共同的儿子。奇怪的是,无论是神父还是教士,从来没有对他这个ButyricBoy有过什么超乎寻常的举动,明确地说,没有发生过任何坊间传说过的那类事。仿佛他天生是圣洁不容侵犯的,在他身上凝聚着极大的神性。即便是夏天的时候,教士们见他玩得一身土,兴味盎然地要给他洗澡,也没有搀杂什么不洁的念头。他们在大树的树荫下安置一个大大的铁皮浴盆,排着队挨着个儿端来一盆盆清水,然后把水注入深深的铁盆。那时侯教堂的花园里简直是个快乐的天堂。当浴盆里的水满到快溢出来时,他们把已经脱得溜光、俨然一块小奶油似的小瑞华轻轻放入水中,水呼地就漫出来,四下流淌……
    在他们眼里,亚洲血统的孩子特别娇嫩可爱,如同一只瓷娃娃,他们小心呵护着,几只手忙不迭争着给小瑞华涂抹皂液,让小瑞华浑身都是白色肥皂泡,像个雪人。在众多的手里面,自然有年轻教士的,他的手非常大,而且骨节分明,瑞华能分辨出哪只是他的手,正使着多大的劲。这时候,小瑞华特别希望那只大而硬的手能触摸自己的屁屁,甚至为自己的小鸡鸡或者蛋蛋打肥皂,并在那里多停留一会。他的心有着暗暗的快乐和紧张。
    教士们不忌讳为ButyricBoy清洗隐私部位,在他们意识里孩子是没有性别的,哪有什么隐私,他的一切都是那样纯净,都是可以公开的,尽管瑞华已经7岁了。他们把手伸进他小屁屁的夹缝里,在那里擦上皂液,然后提起他的小鸟,轻轻地搓揉,他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让他的蛋蛋成为干净可爱香喷喷的小蛋蛋。他们没有注意到小瑞华的心因为这些不经意的动作而变得不可名状地慌乱。
    有时候,他们也注意到小瑞华的小鸟在众人手下坚硬起来,这很正常啊,也很好玩,觉得这都是无意识的,孩子能有什么意识?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他们完全没想到某种意识已经在ButyricBoy的心里生成。他曾经不止一次亲眼目睹了成人游戏的全过程,他早已经进入了成人的世界。
    以瑞华看来,他们中间许多人(是不是每一个不敢说)都有超乎寻常的关系,但对待他却绝无邪念。有一回,教士们给他洗澡,其中一个很自然地想给他清洗一下Foreskin,却被另一个阻止了:“嘿!”他很郑重地提醒那个教士,“他还没成年。”那个说:“一直都不洗吗?那会很脏的,会有异味。”另一个认为,那是瑞华自己的事,旁人是决不允许那么做的。当时,瑞华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后来也没有懂,也许这只是一个象征,象征着从一个年龄段向另一个年龄段的突围。但这件事足以让瑞华相信,教士们是爱惜他的,不会对他这个ButyricBoy造成任何危险。
    “还没成年”,这是一个多么充分的理由。它禁锢着所有的神父和教士,也禁锢着瑞华自己。
    然而,瑞华终究要成年,而且很快就成年了,像扔出去的球一样快,像飞一样快……他的个头飕飕地长起来,骨骼也逐渐开始宽大,唇鼻间敷上了薄薄的茸毛,他一下子就不适合那个ButyricBoy的称谓了……他站在教堂的花园里,俨然一个英俊少年,伊甸园里的一个美神。
    …………
    送制服的来了,按了很长时间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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