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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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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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动檐下盛着雨露的尼龙胶帘,雨水倾泻下来,胶帘呼呼晃动。
乍听下,这箫瑟的声响,如骨裂筋断......
足球场的铁网围栏旁的泻黄蝉己经凋零,枝条柔软,花蕾曾如将羽化的寒蝉蛹,但现已只只飞离,细细无声委落在红泥砖上,这些丢下的腐壳便是一触便粉碎。
少年摊倒在球场的观众席上,右手反复的在粗糙的石座上磨擦,皮肉糊烂起来,血滴滴滑下。
毁掉了。。。。。毁掉了......这右手便如此毁掉了,自己已不能再弹琴了......。
雨粉纷纷降下,划过脸颊上犹如抚慰,抬望眼,雨点柔柔刷亮眉目,轻愁如雨,一人擎伞站在附近,徐步踱来......。少女踏上石座上,足音清脆,可稍一不慎,便会滑倒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思勉。”她嗓音沙哑,像是缄默了许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手心早已汗濡一片。
草草的包扎了他双掌的伤口,少年已累得卧在少女膝上,紧闭双目。
风吹过梢头而啸,蝉声唧唧啁啁的鸣叫起伏不停,像临别的哀鸣,彷佛秋凉将至。
“我们报警好吗?”
少年没有响应半句话,只是深深的埋进少女的怀中,像只羔羊,没了这病弱的身子,自己会否得到安宁?可没了这病弱的身子,她又会否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们还是十四五岁的孩子,谁也拿不定主意,少女此刻不敢拂逆少年半分,因他看似一碰便碎。
少女柔柔的轻拥着他,没再说只字词组,她已是喉头梗塞,只好由蝉鸣代替话语......
“湘遥!!!”思勉一觉猝然醒来,便朝前方大喊一声。
他整个人像在水中捞起,汗濡衣襟,脸上惊惶之色未消,脚掌便是一凉。
思勉环抱着自己,抚摸着双脚钻进羊毛被中,只觉酸涩难言,心底泛寒,手腕内侧更是隐隐作痛。
他瑟缩在床单上,可空间越是窄小,他便越是惶然的拚命收缩,整个人终是蜷曲成团。
良久后,思勉才清醒过来,四下搜索着人影。
“妈?你在吗?”思勉环抱着自己,赤足在瓷砖地上行走。
刚入夜的天气有点冷凉,他的脚踝隐隐泛着青光,踱步到客厅中,却乍听到手机起,原来是母亲的来电,大意是她跟父亲会在亲戚家留宿一夜,要他自己准备晚饍。
把手机草草塞到衣袋中,他放眼张望这小屋,这客厅夕光中更见空广宽阔,光尘飘散在每个角落,渐渐盈满那暗红色的钢琴缦帐上。
思勉微微晃神,双手揭开这琴套,悄悄挪身坐下,单脚踏在钢琴的鎏金色的弧形踏板上,垂手在琴键上翻飞。
他指缝间隙晃出朦胧的光晕,可在盈盈夕光下,便隐约可见一条条疤痕,而腕侧那里,便有一道半寸长的疤痕,狰狞的蜿蜒在筋脉上。
他徒地张开了双手,那十指纤长得可以跨过十四个琴键,可那夕光斜入屋中,阴影已覆在他的手背上,像笼罩在阴霾下。
这肖邦的夜曲优雅而柔美,可思勉只懂随着手上的暗影移动,像片刻也分离不得,因只要一离开了,自己的节拍便会变得迷失。
手指在琴键上一个挨一个的溜滑,倒像醉醺醺的人滑了一跤,可这一绊倒,便已似是全身犹如陷入了泥沼,又似缠在无数蔓藤之中。
即是是再勉力的爬起来,却又是一跤摔倒。
低头呆着,可双手似要控制不了,只得混乱的跳动着,他慌得一个哆嗦。
“呀!!!”一阵吆喝,身躯猛然绷直,思勉已抑止不住那躁狂失控的感觉,声音渐带干涩嘶哑。
他听到琴音过急促,便再也平复不了自己,竟连那钢琴上的拍子机的『叮嗒嗒嗒』声响也感烦厌。
他弹跳起来,便拂下了那拍子机,『啪』的一声,它便粉碎成数片,可小针还在摇摆,『叮嗒嗒嗒』的......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放过我!!!”思勉急促地一喘,可那些话即使全也喝叱出来,那沉闷难消的感觉,还是抑压在胸口,闷热得快挣开衣衫来喘息。
思勉狠烈推开大门,转身步履阑珊的往救生门奔去,失了神智的他,一个趄趔便被门坎一绊,十指抓紧了门扉,可碎木刺已刺到指缝间,血珠从伤处泌出,湿濡了指尖。
单凭一股蛮力他才可以从救生梯中冲撞出去,才行至行人道上,他便蹲下来喘着气,酸水也从胃袭中涌出,被冷汗湿透的外衫变得沉重,全溻在他瘦削的肩上。
暖风吹过,他收拢沾血的指尖,攥紧了略中长袖的衣袖,泛起一波波的战栗。
思勉独自在街上游荡着,可双脚还是赤裸的,他疲惫的停坐在小花丛的小阶旁,俯身看看那脚底,只见那双脚脏兮兮的,甚至有着零零星星的小伤口,应是给碎石割伤刮到的。
他抚着那布满伤痕的足踝,阖眼喃喃说着:“去哪里……可以去哪里......”
侧脸望出马路,正见到牛头角那佐敦谷及鳄鱼山,他已经步过过了牛头角的母婴健康院、屋村蓝球场、德福花园、伟景楼,下一个路口,便会是......。
思勉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宛似无物,闭上了双眼,嗫嚅着:“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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