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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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做的。”她低垂着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完这话肩膀就松懈下来，瘫在椅子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张空空早就猜到她会承认，所以并不惊讶，倒是桌子上那小小的精致的“匕首”吸引了他的视线。“匕首”的刀尖反射着冷冽的光，像是被寒气围绕着，张空空不禁联想：死于这“匕首”下的到底有多少人？
    旁边的兰熠倒是淡定得很，“尹小姐，请您还原下作案过程。”说罢，还用胳膊碰了下张空空，提醒他专心。张空空没理他，自顾自用手机拍下照片，传简讯给顾尘，不一会就收到回复：“审讯完拿过来给我看看。”兰熠看张空空的反应，便猜到了他在做什么，也就放任不管，继续审问了。
    “是我杀了张洪涛。”尹沫一开口，张空空便马上缓过神，进入状态。“作案动机。”兰熠看她吞吞吐吐，只好一个一个问，“他对我图谋不轨，我觉得很恶心。”尹沫回想当时的场景，眉头紧皱，觉得有点反胃，忍着想吐的感觉继续说：“像这种人就是社会的渣滓，死不足惜。”
    张空空和兰熠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那你知道张洪涛之前性侵了陈雯吗？”兰熠边问边在本上记录，“我不知情，我的确知道陈雯遭遇了性侵，但不知道是张洪涛，学校里的闲言碎语让我看到陈雯就想起当年的自己，所以就对她多照顾些，没想到我杀的那个人正是性侵她的人，只能说他罪有应得。”
    张空空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作案过程！作案过程！”尹沫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十九号那天晚上，我和同事们，吃完饭唱完歌后，就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其他同事都走了，我坐在KTV的大厅醒了会儿酒，就在路边打了个车，一开始还没事，慢慢司机就开始走偏僻的小路，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想到车辆的确是在比较偏僻的路段发现的，兰熠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他先是说什么，天太黑了不好走啊，要不要一起找个旅馆住一下，后来看我不乐意，就往偏僻的地方开，我就起了杀心了。”
    “你随身带着凶器，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张空空反问，“是的。还好我带着它，不然遭殃的就是我！”这话一出口，对面的两人都沉默了，毕竟尹沫说的，是事实。
    “我趁他停车的空档，用链条勒住他的脖子，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我的小刀扎进他的颈动脉。”尹沫叙述她杀人的过程，仿佛像描述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平淡，说完笑了笑，她的长相本就媚气，在审讯室的灯光映衬下，平添一丝诡异，像一朵绽放的罂粟花，美丽而又神秘。
    “当时大概是凌晨几点？”兰熠问道，“一点四十五吧。”“你为什么后来又去了陈雯家？”“我知道陈雯住在附近，想通过闹那么一下，给自己做个不在场证明，但是现在看来也没用了。”“我们听邻居说，当时陈雯出来不是穿的睡衣，是要出门的样子。”兰熠看着尹沫，手习惯性的转笔，“我提前给她打电话，让她来接我，可距离太近，没等她下来，我就到了。”
    张空空并没在她的话里面找到什么漏洞，他接着尹沫的话说：“所以你从她家出来后，又碰到了伍念琛，在路上假装偶遇我们，装作与这事毫无关系。那你又为何让伍念琛说和你一直在一起？”“本来是想双重保险，结果却弄巧成拙。”
    “杀了人之后，血迹是怎么处理的？”兰熠疑惑的问道，“这个应该不好处理吧。”“我在他后座，被椅背挡住，只有手上沾上血液，洗洗就掉了。”
    “之前那些人也都是你杀的吗？”张空空严肃的看着尹沫，“是的。”她的目光并未闪躲，直视着张空空的眼睛，他想在她眼中读出后悔，恐惧，但是她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那是一条条人命！”张空空还是忍不住说道，他最痛恨的一类人，就是蔑视生命的人，而这样的人，正坐在他的面前。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尹沫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平静，仿佛这事，与她无关。“罪有应得，也该法律制裁，你当你是什么？救世主？还是清道夫？”张空空有点动气，声音听上去略有起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尹沫突然笑起来，“救世主？清道夫？我没那么伟大，哈哈，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受害者，我只是一个在还未成年的时候被性侵被伤害还要被各种人指责的受！害！者！”面前的尹沫仿佛进入了癫狂状态，“这世界保护不了我们，我们自己保护自己还不行吗？我保护和我同病相怜的人有什么不对？”兰熠被这样的尹沫吓一跳，但他还是维持面上的镇定，静静听她说：“你们警察一个个都说生命可贵，他们的生命可贵？我们就不可贵？说什么有大好的未来，要好好珍惜，你看哪个女生经历这种事后还有大好的未来？我们活着与死了有什么两样？QJ罪只不过判他们几年，可我们呢，搭进去的是一辈子，你知道张勇当时QJ我的时候说的是什么吗？你已经十六岁了，满十四周岁了，判也判不了我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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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沫被警察带走的时候，面如死灰，刚才歇斯底里的她仿佛只是出现的幻觉。兰熠跟在她的后面，挪动步子，两只腿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十分沉重。张空空看着兰熠的侧脸，张了张嘴，把安慰的话咽了下去。
    “就是你这个狐狸精，骚狐狸，要不是你勾引我老公，我老公那么老实人的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闻风而来的张太太和尹沫撞了个满怀，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破口大骂。尹沫身材高挑，张太太只是一般的家庭主妇，个矮又圆润，听到这些难听的话，尹沫并未反驳，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太太，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兰熠本想阻止，却被张空空拦下。“啪！”这一巴掌把张太太打的好久缓不过神来，等她回过神，尹沫已经离开了……
    兰熠又回到审讯室，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张空空端来一杯热水，坐在了他的对面。“这种事很常见吗？”兰熠问道，他的声音是比较清亮的少年音，不知是不是把头埋起来的缘故，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还算常见。兰熠，永远不要低估人们心中的恶。”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淡淡的回答了兰熠的问题。“可是…你觉得尹沫错了吗？”兰熠把手拿开，一脸真挚的看着张空空，等待他的回答。张空空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阿尘那应该还没结束，你去观察室看看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兰熠走进观察室，坐下来，看顾尘和伍念琛还在进行对话——
    本来问完了问题，顾尘就想让伍念琛和那两位同学一起离开，可伍念琛说还有问题想单独和她谈谈，两个人便继续坐下来交谈。
    “还有什么问题啊，伍先生？”顾尘问道，“其实听你们的对话，我也能大概推理出个一二三，毕竟尹沫是我的同事，我想问问她大概会被判什么处罚？”顾尘看着他，没有说话。伍念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是不该问，杀了人当然死刑。”“她不仅杀了一个人，逃不过死刑了。”“那…你觉得尹沫错了吗？”伍念琛问道，兰熠听到这话，将目光投向他，没想到这人和自己提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审讯室内外的两人都在等着顾尘给出答案。
    顾尘先是一怔，随即笑了笑，“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都可以用对与错评判的。尹沫触犯刑法，自然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世界这么大，总有法律看不到够不着的地方，如果人们不奋起反抗保护自己，那还有活路吗？像尹沫那种，她也是为了更多的女孩不受侵害。”“你的意思我明白，”顾尘点了点头，“但是，如果像您说的那样，你伤害我了我就报复回去，每个人都这样，那法律便没有了约束作用，若咱们这么大国家法律没法约束，各地治安都会崩盘，到时候就不仅是小部分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而是所有国民安全受到威胁，这就不用在谈什么长治久安国家发展了。的确法律还有很多不足，可就算是有像尹沫这样的人，见到一个坏人杀一个，也不能将之前他犯下的罪过抹去，就像张洪涛他现在即使死了，对陈雯的伤害也不会消失，还让自己的手上沾上鲜血，也许刚开始的确是想保护同病相怜的人，可杀了太多的人，终究会变成怪物。至于是非对错，也不是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公民可以判定的，只不过我一直觉得与其等受到伤害后报复，不如防患于未然。”
    顾尘和伍念琛出来的时候，兰熠已经等在门口了，他对伍念琛微笑着点了点头，伍念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兰熠把顾尘拉过来，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悄声说：“说的真好。”“你听到啦？”顾尘也小声回答他，“伍先生，慢走，路上注意安全啊。”顾尘看伍念琛准备离开寒暄了一下，就转头看向兰熠了，“这是怎么了你？⊙_⊙”“没事没事，”他的声音又恢复成清亮的少年音，“表现不错，奖励你下！”顾尘听到，也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一脸期待“奖励什么奖励什么？”他双手捧起顾尘的脸，顾尘以为又要掐她，反射性往后一躲，被兰熠拽住，他的嘴唇落在顾尘的额头上，顾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站着，“怎么样？顾小姐满意吗？”“满意满意…”
    张空空算着时间差不多，阿尘那应该结束了，便想过来看看兰熠想通了没，结果又赶上这种场景，“好家伙，我还是撤了吧。”又转身原路返回了。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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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狱会见室——
    “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啊，伍老师。”尹沫看着伍念琛，笑得一脸天真，伍念琛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还剩多少天？”“十五天吧。”“…你…后悔吗？”“不后悔，虽然我死了，但会有人替我活下去。”说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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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中的女子浓妆艳抹，“没想到，自己好好打扮居然这么漂亮。”陈雯心想，她为自己涂抹上口红，抿了抿嘴，一想到自己这条命是尹老师救的，心里就堵得慌。那天晚上她穿戴整齐，本来是准备去杀了张洪涛，可没想到赶上尹老师过来闹事，等她进了自己家，她才知道，尹老师已经替她把人杀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替自己处理好，自己也该把连带着她的那份好好活下去才是，她穿上风衣，把一串钥匙装进自己的链条包里，走出了自己的卧室，透过门缝，可以一个小小的保险箱静静的躺在她的卧室里……
    午夜出租车（完）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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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尘这边还在和兰熠说话，突然电话响起来，“叮铃铃…”“喂，哥？怎么了？什么？莫凌然怎么了？”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