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色弥漫大地，慢慢侵蚀向青城大学勤工俭学楼的三楼。有些杂乱的房间被零散的资料铺满，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进，纸页猎猎响起。只有手表的滴答声一直不停，在郑的右手上记载光阴。一把手枪从张天若的后脑勺缓缓放下。
    桌上的电脑已经漆黑一片，失去控制以后的主核瞬间被摧毁，但是郑在那之前就已经将暗号发给了Peter，两个人在大学时的约定“再会”。
    郑眼前的这个女生居然是Peter的徒弟，但是她不应该地知道了太多。“你愿意加入扑克牌吗？”
    听到郑的问题，天若居然摇了摇头“Peter已经问过我了”抬头看着郑“我拒绝”
    郑的眉头皱得更紧，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他似乎在看着天若，又似乎已经穿过她的身体。终于他转过身去，“最好Peter能够自己解决，走吧，他应该快到了”
    勤工俭学楼里走出两个身影，弥漫的大雪滑过暖黄色的街灯，说不出的暧昧。脚印一深一浅的又走向校门口，郑依旧靠着路的右边行走着。
    “其实你应该杀了我”天若夜色里有些反光的镜片后突然说出一句话。
    郑没有说话，依旧默默地向前走着，就像这句话轻轻的飘散在空气中，不曾脱口。
    “对不起我知道了太多”天若总是不愿意隐藏自己的想法。
    虽然一直不愿意回头，但是郑还是顿了一下，身后的女子总是能够猜到自己的想法，但是她却是永远不能理解自己的悲哀。
    雪一下子灌满领口，郑裹紧大衣，心却冰凉入水。
    巨大的榕树在夜色里显得更加伸展，包容住纷纷的雪花。郑一个人坐在大树下，被阴影束缚。天若从不远处的食堂边小店匆匆赶来，手里是温热的小吃。
    在郑的身边坐下“吃一点吧，都这么晚了”天若说着自己先抽出一盒吃起来。
    看着身旁的女生奋不顾身的吃着，郑却站了起来，看向校门口。天若放下盒子，顺着郑的目光望过去，校门口的夜色中一个消瘦的身影走来，渐行渐晰的面容略带微笑。
    郑已经拔脚向前走去，天若也急忙起身冲跟上去。
    “轮是树的记忆”郑轻轻地说道。
    “伤是人的曾经”两个人紧紧地拥在一起。
    城市的另一条街道，夜晚仍旧拥挤的人潮，琳琅满目的商店。霓虹酒吧，舞动的音乐与嘈杂的交谈，却有一个身影孤单的坐在柜台前，手起杯落。
    夜深，带着醉意的峰从酒吧门口颠簸出来，街上的人群散去后无尽空荡。从医院康复以后他去找过郑，却总是紧锁的大门。
    挥手上一辆出租车，他居然就醉得扑倒在地上。出租车司机见他最倒在地，又观望一下无人的四周，慢慢走到他的身旁，摸向他的口袋。仅仅是轻轻地触碰一下峰的口袋，他就整个人嗖地起来，略带着摇晃，一把抓住司机的领口。拖着一个人到了路边，峰猛地一拳上去，司机痛苦地大叫救命，但是没有人。峰就这样一拳一拳地打着，直到司机不再哼声晕了过去，才用脚踢了一下走开。
    街上的路灯渐次熄灭，峰依旧在街上走着，生命的虚无。
    天明，鸟儿从电线杆上飞起。清晨街道上一个带着绿色墨镜提着手提包的女子匆匆赶路，甚至没注意到路边瘫倒的醉汉。从天桥过去，“青城市第一医院”的大字被标在一栋建筑的最顶端。
    医院从来没有昼夜之分，女子一步跨进医院，光洁的地面甚至有些刺痛，那些她曾经滴落的泪水早就被一遍遍的消毒过了。
    厕所里也是尘土不染，一个护士不小心踏进，只有一声低微的呼叫然后就是寂静。一遍一遍的重复的刻画着别人的容颜，贝格甚至有麻木感。
    面具上的额头、鼻梁、双眼一点一点地出现，而贝格的眼神却已经游离开。等到再次回过神来，出现在贝格手里的并不是护士，而是一个男人，一个浓黑眉毛的军人。贝格突然愣在那里，盯着面具一遍遍地看，突然又甩在地上，拿出另外一张空白。
    冲水声停下，一个护士终于从厕所里走出，镜子里不属于贝格的笑容。
    “秋天，你过来一下”走廊里一名医生叫住贝格，但是她并没有回头而是走进另外一间病房。房间里有一个熟睡的老人正在打点滴，贝格走过去拔下针孔，然后迅速离开。
    走上楼梯，查询台的护士正慌忙地赶下楼。贝格坐上电脑前，峰的资料一行行地滚动。那些普普通通的数据的贝格的眼里却是一个真实的峰。还有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峰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