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亡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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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了起来,女神恩泽的大雨很快把克波米德浸没入了漫天的水幕之中,淅淅沥沥的声音越来越大,冲刷着这鬼藤蔓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林子暗了下来,雨打到了树叶上,沙沙声让人感到了一阵阴凉,偶尔传来了野狼在远处的哀号。
——如同一曲镇魂之歌。
“卡斯布兰其的星光在闪耀/
照亮我回归的路程/
那颗颗的璀璨迷住了我干涩的眼/
我站在塔之巅/
枯涸的风将我的头发吹乱……”
不远的茅屋里传来了音调不准的歌声,是一个男人唱的,略显沙哑的声音和着雨声,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旅人在感慨世事。白色的雨幕遮蔽了一切,隐约看到林子的尽头,那破旧的茅屋里火光闪耀,浅浅的蓝色将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包裹,那是龙火。房子的一堵墙已经塌到了一边,泥水正顺着砖块的残骸往下流着,看起来这茅屋已经被遗弃很久了,墙的一角蜘蛛网已经被雨点打烂,被水围困的蜘蛛正在潮湿的角落里垂死挣扎。火星在重重茅草里跳跃,闪动着金色的火花,但很快便被冰冷的黑暗埋没。
“呼——好冷!”缩成一团的罗斯兰抱着他的使魔塞拉窝在龙火的一边擦着手,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原本那高傲地上翘的一小撮也无奈地压了下去。“看样子这雨没那么快就停得了的,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他不由得看了看依旧昏迷不醒的维塔,卡尔维拉的身上被缠满了绷带,罗斯兰和帕里的斗篷都盖在了他们两个伤患身上。罗斯兰冷得哆嗦。“能别唱了么,真难听。”他毫不客气地对站着的帕里说。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罗斯兰。”帕里笑了笑,他单薄地只在被雨水浸湿的衬衫外裹了一件亚麻色的披风,依着摇摇欲坠的一跟房梁站着。雨水从他身后下垂的茅草往下漏。“唱唱歌可以缓解心情,反正你也不一直在无聊着吗。”他把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头发上也都是水珠,晶莹剔透地折射着龙火的光辉。
“这歌很老了——《卡斯布兰其之夜》。”罗斯兰随意地找了一节树枝拨弄着跳动的火焰,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布诺斯那个老家伙的歌,真是让人越发地冷。”
帕里这会儿没有理他,倒是看着一直沉默着的卡尔维拉,似乎在琢磨着他安静的背后到底在思索些什么。沉默往往代表着孤独。帕里把眼神放进了雨幕中,白白的一层,仿佛走了进去就像是被吞没了一般再也出不来,那样震慑着你的神经。原本在魔族侵入的那天,皇城的人来招民兵,他和罗斯兰都不顾家人的反对坚决去了,毕竟两人都还是涉世未深的少年,更何况帕里自己对剑术根本一窍不通,那里像军官世家出身的罗斯兰,还带着祖先传下来的「附炎之剑」。偷袭魔族的一个分支,又不知怎么的在袭击的当天突然与队伍失去了联络,就快被围攻,情急之下他才使用了幻影移形,结果就被转到了克波米德镇外的丛林里来,粮食什么的都没带,不过所幸还是知道了移形位置不对的原由——一个被他和罗斯兰抓到的魔族小兵招供的,地下埋着各种由魔族控制方位魔法的巫仙石,将卡斯布兰其的各个地域都连接在了一起,才使得移形的方位与自己的意念有偏差,其实是完全相反的方向。这不难理解,只要找到了干扰的巫仙石并摧毁,链子就断了,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然而就在他和罗斯兰寻找着出路时,就发生了几个小时前的那一幕。现在想想还真是巧,当初谁也没有把从罗斯兰口中知道的那见事情散播出去,魔族就比自己想象中快速地侵入了,同学们都各自随家里避难,还担心着维塔——帕里已经知道了关于她的舆论。
“魔族的……后裔么?”他兀自说着,雨声把他的自言自语给埋没,留得一片枯燥的“沙沙”声。
“真的很厉害啊,韦斯比尔的火焰。”沉默了许久,罗斯兰站了起来,塞拉也恢复了元气飞到他的肩头上。“才几天不见,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威力巨大的魔法……”他把手上的树枝扔进火里,“咔”地一声发出脆响,那枯木便被吞噬尽尽了。
“嗯……的确和她在一起训练的时候的确没有见识过。”帕里并没有回头,“你注意到她施魔法时用的那个杖子了么?”
“杖子?”
“是的。”帕里轻声说,罗斯兰走到了他的身后,“那根金色的杖子,很漂亮。维塔是用那跟杖子给那个魔族发射火焰的……从来没有见维塔使用法杖的样子,虽然那时候亮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不过我也算看清了。”
“你说法杖……”罗斯兰摸了摸自己的衣兜,那里面放着在乔金那里学习所用的魔杖,但如今他得以使剑,魔杖也派不上多少用场了。“乔金好像说过……没有得到协会的批准,并且在「法杖使用许可名单」上留名的话是不能使用的,而且以我们这样的半吊子体质,要承受法杖上巫仙石提供的魔法源是很危险的事情……”
“更何况是发射出那样强力的火焰……”帕里不禁感慨了一下,“我还以为我钻研了那么久的‘Wind-Freezing’已经很厉害了呢,原来韦斯比尔一直比我厉害得多……那个家伙。”
罗斯兰小声地骂了一下:“你这家伙真的一点都不谦虚。虽然这样的能力的确不可能会发生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但我坚决不承认我所听到的关于韦斯比尔的一切言论。”
然后他又坐回了篝火旁,火光照得他的脸显得疲惫,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谁也没有想过。帕里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离开了村子,这里已经算得上很远了吧,现在耗在这里什么也不知道,没有报纸,没有食物,还有两个伤患!罗斯兰看着维塔和卡尔维拉兀自叹了一口气。
沉默了半晌后,他总算是按耐不住了:“喂!倒是说话啊……或者,我是说你继续唱歌也行……”
“你不是很反感布诺斯的歌吗?”帕里只觉得好笑,他扯了扯上衣领子,那里已经被水浸透了,寒气正毫不客气地往里衣服里灌着。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的迹象,反而是越下越大的趋势,重复不变的“沙沙”声,听了只叫人耳朵起茧。除此之外就是四人不平静的呼吸声。雨开始把原本就很破旧的屋顶砸得更烂,大颗的雨已经渗了下来了。滴到篝火里的时候发出“嘶——”的一声,着实把每个人都吓了一跳。
就在罗斯兰不由得抱着肩膀,塞拉厌恶地发出“呼呼”的抱怨声时,雨幕中在那被浇湿的丛林深处,隐隐约约可见的黑影让帕里的心揪了一下。雨太大了,罗斯兰还在小声地抱怨。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雨声后愈发接近的脚步声……帕里不由得把手伸进了口袋,魔杖就在里边。
“嗯?这是怎么了……”罗斯兰打了个哈欠,“我说你表情怎么这么严肃……差不多半夜了吧,我真要睡在这湿漉漉的地方了。”顺势他整了整身下的茅草,似乎并没有那么潮湿的样子,只是有些被泥给弄得脏兮兮的,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喂……安静一点。”帕里干脆就把魔杖给抽了出来,手里头有家伙的感觉让他觉得安心。“你离篝火太近了……对面有人。”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耳朵靠近了雨幕,眼睛微微眯起。
罗斯兰猛地站了起来,然后拿起靠着墙的剑。“敌人?”他问了一句。
“不知道……不过,在这个时候打搅的……我估计不会是什么好家伙。”帕里静静地往身后挥了挥魔杖,连话也懒得多说了,篝火就在他挥动魔杖之后应允般地熄灭。茅屋更冷了,但谁也来不急抱怨。
那黑影似乎行动艰难地样子,雨幕罩着他,帕里和罗斯兰就藏在了茅草的后面安静地守株待兔。虽然看不清长的什么样子,不过人数是看清了,一共有四个……可能更多,黑影的脚边明显有一个脑袋探出来。帕里“嗯”了一声,是精灵吗?
“我说……前面有个茅屋,要不要进去避一下?”
虽然很模糊,但帕里在高度紧张的时候是听清了,排开雨声,是一个略显沙哑但却成熟的男音。似乎带着家伙,走动的时候发出“铛铛”的兵器碰撞的声音。看个头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又是像那个魔族一样难对付的角色吗?帕里不敢轻举妄动,罗斯兰把剑紧紧握在手里,像是在埋伏着的士兵,塞拉的喘息声也小了许多。
“刚才看到的火光就是从那屋子里出来的么?……不过现在好像熄灭了,怎么回事?”
“被雨打灭的吧。说不定里面有人……”
于是黑影渐渐地往这边移动,不知是因为急于避雨,连走动发出的响声也大了起来,帕里攥着魔杖更紧了,且不管对方是敌是友,先震慑一下算得上是良策……起码不会像和魔族交手的那一次差点性命不保的重大失误。他在心里暗自默念着,配合着影子的走动声——
“一。”
“二。”
“三。”
“喂!!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在黑影快走到茅屋跟前的时候,罗斯兰突然从帕里身后跳了出来,塞拉低吼了两声,那把剑上隐隐有了红光。帕里惊讶得思想全梗在了大脑里,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比自己还不小心啊,埋伏得好好的这下全暴露出去了,不由得心里一阵大骂:好家伙!把他的计划给全毁了!
“诶?!”黑影倒也被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跳,然后是长得较高大的那一个走到了前面来拔出了剑。又是个剑士!罗斯兰心里暗自抱怨,但又蓦地涌上一些激动。
“洛伊斯……对方好像是个孩子。”那家伙身后,一个沙哑而沉着的身音响起。罗斯兰心里不由得一怔:有些……熟悉?不过剑既然已经拔了出来,雨幕像是给彼此都蒙了一层纱,谁也看不见谁,但明晃晃的剑气是大家都可以感受得到的,对方也同样的认真!“是又怎么样?!”罗斯兰毫不客气地应着,“别小看了我的剑!”
帕里见计划已经泡汤也不由得站了出来,他的手里握着魔杖——二对四,或者更多。这根本就完全对自己一方毫无胜算的局势嘛……他感到了些许的紧张,雨冲刷着大地,一些血的腥味隐约地传了。
他们……同样受伤了么?
“嗯?剑上有火?”洛伊斯微微皱起了眉头,时下各种魔法与剑气混合制成的武器还真是多呢,刚才迎战的时候倒也碰上了不少,但真正取胜的并不是靠着魔法,而是靠挥剑之人的觉悟。这必然是剑士的奥义。他不由得笑了一下,或是轻蔑:“小子,剑士可不是耍杂的……”
“谁告诉你我是耍杂的?”罗斯兰感到是被羞辱了一般难受,“还没领教过「附炎之剑」的威力,你这家伙在那里吠些什么!”
“「附炎之剑」?”隔着雨幕,对面又走上来了一个人,裹了厚厚的斗篷。声音很清澈,是个女孩子的声音。“缇布塞尔家族的……「附炎之剑」?”
罗斯兰怔了一下,既而自豪地弯起了嘴角:“不错,这可不是庸品……货真价实的「附炎之剑」哦!”然后他像是瞬间获得了自信和把握一般把剑给举了起来,塞拉飞进了雨幕里,帕里在身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喂!我说……你有必要和敌人自我介绍吗,还是在推销商品?罗斯兰。”
“果然没有猜错!”那女孩走得更近了,和着剑上泛红的火光,映照着她的眸子,清澈得宛如一汪湖水一般,是安详的亮绿色。银发在斗篷下沾满了雨珠,这下他们都看清了,停在它肩膀上的——是风信使!
“你们是罗斯兰和帕里吗?……我是蒂亚娜!蒂亚娜•艾洛!”她兴奋地说着,兜帽就顺着她走上前来的劲儿往下划,漂亮的银色就给显露了出来,泛着剑上的红色,蒂亚娜的脸微微湿润,神色也疲惫着。斗篷下她的腰上缠着染血的绷条。
“艾洛……”罗斯兰诧异极了,他回头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帕里,“那……身后的那几个人,还有那个让人讨厌的先生?”他还是不肯放下手中的剑,这时他们每个人都走近了,帕里打了一个响指,然后魔杖的尖端涌出了明亮的白色光芒。
彼此都看清了,蒂亚娜看着昔日的旧友仍安然无恙,激动得流下眼泪,混进了满脸的雨水之中。她的身后站着一位和她一样一头银发的英俊男子,尽管衣衫破烂不堪,但却透着毫不减灭的傲气。那是约翰,他的身边站个一个眼瞳瞪得老大的小精灵,凯拉丝的头上停着拉比。它已经疲倦坏了,找不到王子,它现在是身心俱累,金色的翅膀被雨水冲刷得有些狼狈了。洛伊斯兀自把剑收了起来,抬眼也不看罗斯兰一下。罗斯兰眉心一搐——这个家伙果然让人讨厌!但他心底的对于眼前这个剑士的厌恶早已在他看到另一个人的时候随着落地的雨滴化开……乔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又多了许多深深的伤痕,裹着的斗篷也快被浸出来的血渍染得一块一块,他鼻梁上挂着的蛇皮眼镜也早已缺了一块镜片,突兀的棱角让人看着心寒。“乔金教授……”帕里先走了上去,乔金支着身体在法杖上,看样子每个人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他背后的那个布袋里,亡灵书的一角清晰可见。
打倒了布莱克——那个狡猾的邪精灵,亡灵书到手了。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哽咽着,蒂亚娜用手擦着脸角的泪水,“见到维塔的时候我还在担心着你们……魔族把村子给袭击了,村民们都撤了出来……太好了,你们都还在……”约翰走了上去拍了拍他妹妹的肩膀,倒反让她哭得更厉害。
帕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把乔金给搀扶了起来,罗斯兰也把剑给收好,擦肩而过洛伊斯的时候也不忘了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洛伊斯,你好像被我的学生给讨厌了呢。”乔金笑着,眉头紧皱,血似乎又渗了一些出来。
“快别动了,教授。”帕里紧张地蹲了下去,“蒂亚娜,你的魔杖还在吗?”他检查了一边乔金的伤口,新伤旧伤捞在一块,还和着浓重的药味。
蒂亚娜胡乱地用手往脸上一抹,眨巴了一下眼睛,亮绿色里带着一层水汪汪的晶莹。她把魔杖从斗篷里抽了出来:“当然带着!”
“别老站在雨里!”罗斯兰大喝了一声,然后用手指了指身后的茅屋,“虽然有些小,我们也是刚刚才到里边去避雨的,再在这站下去要感冒了。”他先走到了茅屋里,维塔依旧躺在地上昏厥,卡尔维拉也依旧闭着眼,不知他是睡过去了还是故意这么沉默。他从口袋里摸出了魔杖,然后又往那烧得差不多了的草堆里又添了些还没被淋湿的茅草。“起。”他轻声说,接着挥了挥魔杖,那茅草里冒出了点点烟,接着明亮的火星便跳了出来。茅屋里又亮起了火光。塞拉飞了进来落在地上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接着人们一个一个地进来了。罗斯兰抱起地上的塞拉,怜爱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火龙偎依在罗斯兰的怀里,不能再消耗它的火焰了,它也需要靠自己的龙火来保持体温的。
“我说,你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维塔他们?”蒂亚娜走进茅屋,脱下她身上的斗篷抖着,然后找了个支架架在了上面。她身上的衣服都被雨给淋湿了,妙曼的身材在衣料下若隐若现。乔金坐下的时候不忘了把亡灵书捧在手上,为了拿到它,好多人都受伤了。“和魔族的一个邪精灵打的时候,我们走散了。”
罗斯兰指了指身后,雨顺着茅草往下滴着。“我的天!兰佩洛奇殿下!”哈比首先看到了卡尔维拉,蜷缩在墙的一角,身上盖着帕里的斗篷。他赶紧跑了过去:“怎么会这样?我说你们是这样对待王子的……吗?”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哈比僵硬地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是一遍遍地摸了摸那半湿半干的斗篷。
“别紧张,我们早就知道了。”帕里说,“现在咱们是在一条船上不是吗?”
蒂亚娜也紧张地走到了维塔身下:“这……怎么了?他们两人,都奄奄一息的样子。”她摸着昏迷的维塔的额头,有些微微发烫。“真是的,发烧了。”她取下了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带在了维塔的右手上,戒指上的石头隐约发出淡蓝色的光辉。神官门下的治疗戒指,然后她用魔杖点了点盖在维塔身上的斗篷,斗篷上被雨浸透的斑块也都消失了。她也点了点卡尔维拉身上的斗篷,哈比感激地看着她。蒂亚娜不满地看了看篝火边上的帕里和罗斯兰:“你们两个是怎么照顾受伤的朋友的?”
“我们不也把斗篷给了他们吗?”帕里委屈地说着,还抖了抖那件已经被雨浸透了的衬衫,“现在我才真正的冷得发抖。”然后做作地假装打了个喷嚏。“这家伙……真是。”大伙儿都笑了。
“好了,说说是怎么回事吧?”罗斯兰找到了一节稍长的树枝拨弄着火焰,“我们在村子遭袭的前几个小时就加入兰佩洛奇的民兵部队了,然后和队伍走散。当时整个卡斯布兰其的‘幻影移形’都受了魔族的控制,接着就被传送到了这一带,看到韦斯比尔小姐和王子殿下和一个长得像魔族将领的家伙打了起来。情况当时很不妙,兰佩洛奇殿下的身上已经扎满了小刀了。”哈比的眼睛瞪了起来,它不由得紧张得看了卡尔维拉一眼。
“我想知道的是……你们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帕里把他那件湿透了的衬衫换下,蒂亚娜赶紧把头给扭到了一边。洛伊斯轻声咳嗽了两声,乔金的伤刚才也被约翰治疗过了。他这才缓缓地动了动嘴:“我们……是在抢亡灵书。既然我们的路都是走一样的,现在也只能真实地交换信息了。”然后长话短说,帕里和罗斯兰先是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也总算是掌握了大局,也知道了关于韦斯比尔……现在应该说是莱斯里特的事情。就像每个听说的人一样,连蒂亚娜的嘴也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你是说,维塔……是莱斯里特家的孩子?!那个……前任的王室?莱斯里特?”
“然后呢?”罗斯兰倒不紧不慢。
“亡灵书……被那个邪精灵给拿了去,控制了亨克……一个训兽师,然后把我们的队伍给打散了。不过具体的分散情况应该是这样:我和洛伊斯一组,凯拉丝、蒂亚娜、十、哈比还有约翰是一组,然后剩下的就是在维塔那一组了。”
帕里有些懵懂:“等等……原本队伍,维塔那里的应该有四个人的,可是现在只有两个了。”他打断了乔金的话。
“他们,也许都死了。”洛伊斯的神色显得有些悲伤,“我们集合到这边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尸体……我敢肯定其中一具是亨克那家伙的,那家伙身上的衣服,独一无二的针法……我是说我自创的,因为四处奔波,衣服破了也得自己补上。因为掉在了鬼藤蔓里……可怜的家伙。”
“真对不起。”帕里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话,洛伊斯从腰上解下了一壶酒兀自往嘴里灌着。
“我的身上带着地图,顺着原来飓风刮过的痕迹,果然看到了布莱克那个邪精灵正顺着出镇的方向,没带多少个士兵,亡灵书就在他的兜帽里边。”乔金顿了顿接着往下说,“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它带着的手下们也伤得不清,幸亏我和洛伊斯没受什么重伤,它那些杂碎倒是容易收拾,但布莱克……我太低估它的力量了。”说到这时,乔金不由得伸手扶住自己的腰,上面的绷带虽被约翰给换过,但血迹仍然清晰可见。洛伊斯放下了酒壶:“不仅仅是因为那家伙是个缚魂师的关系,主要的还是因为他手上的那根杖子……总算是见识到了,卡斯布兰其四权杖的厉害。”
“卡斯布兰其四权杖?!”少年们异口同声,这个从未听闻的名词吸引了他们所有的神经。
“呃,是的。”洛伊斯没想过这些风华正茂的少年会对四权杖的事情如此在意,“那个杖子,是叫‘心之噬’没错。攻系的明之权杖。”顿了顿,他伸过一节树枝拨弄着火焰继续说:“据我所知,魔法元纪年的时候,是由最初接触并驾御魔法的魔导士蒙亚制造了使用魔法的契机——也就是现在的魔杖。但是当时会使用魔法的人被视为邪恶的象征,蒙亚在创造了魔杖不久就被愤怒而盲目的群众给活活烧死了……”
“真残忍。”蒂亚娜不仅嘘了一声,在这个开明的年代,魔法的普及,火刑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魔法的发掘并没有以为蒙亚的牺牲而就此中断。”洛伊斯接着说,“元纪年历史里好像有记载,蒙亚有个和他一样聪明勇敢的儿子,而且甚至比他的父亲更加出色。因为社会的排斥,蒙亚的后人不得不隐居到了原始森林里,在一个破旧的老树洞里继续着他父亲对魔法的研究,然后是巫仙石的诞生……好像是在他去溪边打水时不小心被绊倒而发现的有着强大魔力但却不够纯正的石头。”“那些石头是巫仙石的原形。”乔金帮洛伊斯补上,“重新打磨并完整利用和改良之后,巫仙石的诞生被当时居住在森林里,文明却要比当时的人类高出许多的精灵知道了。年老的精灵王请见了蒙亚的后人,并被这个青年执著的探求精神感动,就把魔法的高层次应用传授给了这个年轻人,也就是法杖——通过有灵气的树木,巫仙石,以及潜藏在人类体内的魔法灵源同时发挥巨大的力量。但因为力量过于猛烈,蒙亚的后人在研制法杖的时候也因为魔法从体内传到法杖的迅猛冲击而险些送命,不过好在凭着他的毅力和勇气,原始的法杖模型也诞生了。”
“不过……好像说到这里,四权杖到底是什么回事还是一窍不通……”罗斯兰有些抱怨,塞拉恢复了元气后又呼呼喘起粗气来。帕里也点点头。
“你们就像是在听历史故事似的。”洛伊斯有些不满,“追根到底还是因为那个蒙亚的后人,他被当时他国家的君王,一个狡猾的家伙给欺骗了。”
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乔金不紧不慢得继续说:“的确。当时国与国之间根本就是靠着战争互相往来的,蒙亚后人所在的国家虽是个弱国,但国王却是个老奸巨滑的人,因为兵力不够,他甚至用王后的性命去与恶魔做交换,然后靠着邪恶的兵力几乎打败了周围的所有国家,最后成为国王眼中钉的就是林蒂亚斯。”
“诶?!”帕里忽然大叫了一声,“可我记得当时林蒂亚斯不是叫这个名字……”他的手肘碰到了身边的罗斯兰,罗斯兰“嗷”地叫了一下。“你不知道当别人听得正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打断,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吗,蒙莫瑞尔?”他抱怨说。
帕里冲他咧开了嘴,这时哈比把卡尔维拉身上的斗篷挪了挪之后飞了过来,金色的翅膀在被温暖烘干了之后焕然一新,闪耀着华丽的光芒。“嗯……当时是叫和之国,靠着君臣百姓的团结统一才成了整个卡斯布兰其的最强之国。”哈比骄傲地说,“那个野心狂妄的国王,应该就是琼斯的祖先……姓克比兰德没错。”
“这点历史上倒没有记载……不过我听说风精灵族是消息最广最可靠的种族,大概就先这样吧。”洛伊斯感到了些许钦佩,蒂亚娜臂弯里的十这会也因为外面下雨的缘故老老实实地待住了,点了点头。“克比兰德他为了实现自己称霸卡斯部兰其的夙愿,从百姓的口中知道了蒙亚和他的魔杖的存在,并派人粗暴地闯进了原始森林,把蒙亚后人给带了出来,然后用一个极其荒诞的谎言……让那个刚刚发明了法杖雏形的年轻人给他制造了四根最为可怕的杖子。”
“那个谎言是什么……”蒂亚娜好奇地问。洛伊斯无奈地探开了手,乔金也缩了缩脖子。“怎么没人知道吗?”她说,把渴求的目光投向了哈比。“这是个未解之迷。”它也感到了无奈,“我们风精灵的族人也不怎么清楚。”十的眼睛倒睁得老大,蒂亚娜并没有注意到,火光下那紫色的眼瞳深不见底。
“用暗夜之森里的万鬼藤和食腐肉的枯木做的杖身,因为有着恶魔的力量而有源源不断的魔力从里面涌出,再加上蒙亚后人给镶嵌上的幻术系巫仙石,于是先有了暗之权杖‘心之惑’和‘心之蔽’,用于迷惑和蒙蔽敌人的身心。”乔金把故事给续上,“用复活之森里的神木和予福花的花藤做的杖身,虽然是来源于女神的魔力,但因为镶嵌的是被恶魔施过法的攻击系巫仙石,造成了纯洁的灵力被罪恶污浊,生成了吞噬残害他人身心,残忍而强大的明之权杖‘心之噬’和‘心之慑’。四根法杖都必须与恶魔结下契约才可以使用,否则将会受到恶魔的诅咒,被邪恶吞噬。被制造出来以后很快就被克比兰德派人带走了,蒙亚的后人也因为同时实验了四把权杖而精力疲惫被压扣在了地牢里。
“之后克比兰德挑选了恶魔中最为符合权杖的四人决定一次攻破和之国,但他们失算了。当时和之国依旧是莱斯里特家族统治,不反对魔法的国家,拥有最纯正的魔法源。纵使敌方有四权杖,甚至使许多无辜的和之国百姓都被邪气污染成了他们的部下,莱斯里特王亲自出战,经过了三天三夜,四权杖成功被缴获,克比兰德的残余部队被迫退回了国界。
“但可恶的克比兰德并没有停止他的野心。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他用暴力闯进了古精灵居住的原始森林,借助恶魔的力量被迫让精灵们成为他的奴隶,日夜为他赶造魔动武器。当时是精灵们最黑暗的岁月。精灵王早已寓言到了这一天,他暗自攥写了四本书,记载下了古精灵王国全部的文明以及技术,包括‘永生之力’和‘复生之力’。四本书完成之后便被分散到了各地,他把精灵球砸碎,古精灵王国就此灭亡。克比兰德也终究因为达成不了当初与恶魔的契约成了恶魔的奴仆。”
故事告一段落的时候每个人紧张的心也得到了舒缓。“那么……”帕里舒了口气后看着乔金,“古精灵王所写的那四本书……”
“不错。”乔金把那本历尽了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亡灵书拿了出来,古朴的封面,发黄的书卷压在下面散发出点点的霉味,古铜色的枷锁扣在书上,像是不准许任何人打开这尘封了千年的古精灵王国泯灭的羞辱之作。“这是四本亡灵书的其中一本。”
众人的眼睛在黑暗的茅屋里,映照着点点的火光,隔着雨幕,诡异地在闪耀着。
“琼斯是想用亡灵书里的‘复生术’复活。”蒂亚娜蓦地恍然大悟了。
乔金点了点头,洛伊斯把那的剑重新抽了出来,银白色的剑身透着火光,凌厉的剑气威慑着每个一个。
“要想打败琼斯,首先就要把他复活的法宝在他之前收入囊中。”他说。
“你的意思是……”
“林蒂亚斯的王子在这里,莱斯里特的后裔在这里……我相信我们这里绝对没有不是高手的。你说我们要做些什么?”他反问。
每个人都点了点头,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