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埋头吃完了面，对着胡老板低声说了谢谢就背着书包走了。
    胡老板看着逐渐远去的那个缄默而消瘦的背影，不断地对着边上的人摇头、叹气。
    在他的眼里，纵使贺渊仅仅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正处于花一样的年纪，可他的一辈子早就已经毁了。
    毁在阴暗不见光的家庭，前景永远不会光明。
    他出生于一个阴冷的泥潭，身旁满是堕落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凶恶的鬼，疯狂地拉着他，妄图共同坠落。
    最重要的是，泥潭之中这个肮脏的、眼神灰暗的少年却以为这是人之常情。
    堕落、腐烂是他的必经之途，毁灭是他的最终归宿。
    贺渊回到学校以后，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书，他低垂着头，仿佛感知不到身边的混乱和喧闹。
    “卧槽，你快看他的脸，太惨了吧，这是被谁打了啊。”
    “你不知道，他初一的时候就这样了，他尖子班的同学都知道，他经常被打的，每个星期来学校身上都有伤。”有个女生低声和边上的好朋友道。
    “可帅是真帅，怎么被打成这样贺渊还是好帅啊～～”
    那些声音混淆在一起，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声音，可听多了，贺渊却觉得头很痛，像是要裂开来了似的。
    直至耳旁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笑声，偏头才见到李戴和三两个男生成群结队的走了进来。
    高个子的少年手插着兜，背着单肩包，脸上是往常那种懒洋洋的表情，唇角却透露着些许常常流露出的讥讽。
    他扫视教室，一眼就见到贺渊在看着他，少年的整张苍白的脸上都是瘀青，青一片紫一片的，唇白得像是身体的血流光临一样，右眼肿得很厉害，只能半睁着。
    李戴和贺渊对视了一眼，后者就转头了。他边上的男生也见到了贺渊被打成了这副惨样，一片唏嘘，李戴却没有管，径直走到贺渊边上坐下，身上背着的书包也像是懒得拿下来了。
    “谁打的你。那个女的？”他问。
    现在才刚开学，天气还带着秋天的闷热，学生身上大多穿的都是短袖，贺渊身上却穿着秋季校服的外套，只是没有拉上拉链。
    大约是错觉，贺渊像是比上星期瘦得更厉害了，李戴的视线顺着他消瘦的下颚线往下转移，停留在他的脖子之上。
    少年的脖子很漂亮，脖颈上喉结尚未发育完全，形状很漂亮，脖子上却隐约能够见到一道掐痕。
    贺渊听见他的声音，却不开口说话，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
    李戴坐在他的边上，趴在座位上，见到他异常消瘦的手腕上仿佛有什么痕迹，然后毫无预料地伸出手摸上贺渊的手腕，甚至探进宽大衣袖的里面触碰他的手臂。
    下一瞬，他眉头紧皱，脸上忽然像是丧失了任何表情。
    贺渊被他触碰到了手腕，感觉有些怪异，他脸一白，因为一种恐惧的本能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牙齿紧咬着，伸出左手去拽着李戴抓着他的那条手臂，眼底深处是一些惊悚。
    “贺渊，你这里是别人搞的，还是，自己弄的？”李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