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夫人在世的时候，唤公子为鸦郎。”沐浅华低头笑笑，偷偷地撩了一缕柳宪章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着。“夫人和老爷都是情深义重的，也不知咱们以后……”
    “你确定一定要嫁给我吗？”柳宪章认真地看着沐浅华，“若真的把你给娶了，你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了。也就是说，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能是自由身了。你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妖怪不好吗？非要被我束缚？”
    “公子，我是认真的。”沐浅华握住了柳宪章的手，“我知道柳府的规矩，我也知道公子会对我好的。”
    “到底是为何？”柳宪章尽管不通人情世故，到底还算心善，“要只是因为所谓报恩，你还是算了吧。我怕你一后悔，就把我给吃了。”
    “公子放心，我虽然是妖，可是我不吃人的。”沐浅华道，“尽管我在妖界曾经也是风光过，如今却连洞府都没有了。我只是想有个能栖息落脚的地方而已。公子素来是怜香惜玉的，浅华愿意服侍公子。”
    “我怜惜的是花花草草。”柳宪章别扭道，“还有美人。你算吗？”
    “公子绝对不是那些浪荡公子。”沐浅华有点激动，“柳府从来没有什么侧室，我不信公子还藏着什么美人。”
    “你尽管是男人，而且还是什么妖王。”柳宪章拉着沐浅华的手，“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把你在妖界的那些莺莺燕燕都遣散了。我柳宪章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的妻子，不许和别人有什么……”
    “一万年以来，浅华就没有爱慕过什么人。”沐浅华以折扇掩口，轻声笑道，“我知公子不会负我，我也不会负了公子。嫁做柳门妇，浅华就永远都是公子的人了。难道浅华说到这份上，公子还是要回绝了我？”
    他顿了顿，见柳宪章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手，干脆就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只是因为比对方高一头，不得不微微屈膝，这才勉强做出一副大鸟依人的样子：“公子，其实夫人交给了我这个，好像是婚书吧。”
    “反正我也不亏。”一把扯过去，柳宪章认真地看了一遍，知道已经无法推脱这门婚事，干脆破罐子破摔。“先慈已经承认了你这个儿媳妇，我柳府也不差这一双筷子。只是我柳宪章不在乎俗世所谓的子孙，你呢？总要有人继承你这花王的位置吧？”
    “浅华的寿命亘古绵长，对后代子孙也并非特别在意。”沐浅华笑了笑，“夫人说了，只要公子首肯了，咱们这婚事就可以定下了。本来以为公子是希望有个嫡子再说，浅华还打算再等一等的。没想到公子根本不在乎这些，这能说明其实公子是喜欢我的吗？”
    “你莫名其妙地冒出来，我哪里有时间想这些？反正先慈的意思我也不能违背。”柳宪章依旧别扭道，“也罢，在世人眼里，我柳宪章就是个十足的疯子。那么娶一个妖怪做媳妇，也不会有人觉得哪里不对。这样吧，我选个良辰吉日，娶你过门，你且准备吧。”
    “公子要邀请哪些贵客呢？”沐浅华想了想，“夫人……不，是母亲她还说，要邀请公子在朝的同僚……”
    “不需要。”柳宪章生性疏离淡漠，除了那些贪恋他美貌的，一般人是受不了他的怪脾气。既然朝中并无投缘之人，他也没有必要强行叫人过来参加他的婚宴。“我柳府娶亲，是我柳家的事，又不是皇帝立皇后，无须昭告天下。就把祖父一家还有外祖一家，以及安若素一家请过来即可。对了，还有接生的朱妈妈。”
    “不太热闹。”沐浅华有点失落，“不如把我的那些朋友都叫过来吧？他们还能帮忙呢。”
    “你的朋友？都是什么奇形怪状的妖怪？”柳宪章忍不住抖了抖，“不行。”
    “他们都是能化人形的，而且都是善良的妖怪。”沐浅华晃了晃柳宪章的胳膊，撒娇道，“郎君就怜惜怜惜妾身吧。”
    “你……”明显高自己一头的沐浅华竟然如此厚脸皮地对自己撒娇，而且还说出这么矫情的话语来，柳宪章只觉得一阵恶寒。
    他果断甩开了沐浅华的手，不过仔细看了看沐浅华，就算是个男人，也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身上还带着香气，又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咬咬牙，无可奈何地说道：“行了行了，还没过门呢，改口也太早了些。”
    “早晚都是要嫁给郎君的。”沐浅华低眉浅笑，他本就生得千娇百媚，却又明显不同于女子。
    如此绝色美人，就算是个男子又如何？到底还是令柳宪章恍了神。
    柳宪章鬼使神差，抓住了沐浅华的手：“夫人既然想，那就邀请你的那些朋友过来参加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