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神族的爱是要付出代价的。
    每一道伤口愈合时所带来的疼痛感都是产生时的翻倍。
    第一刀就碰了壁。
    鲜血顺着胳膊淌下来，罗盘上溅起血珠，没什么反应。
    强忍着痛，他又在小臂上连着割了三下，血肉翻飞，不见神光。
    刀掉在地上，他在地板上痛得痉挛，大脑好像都要被撕裂。
    最后一刀落在了哪里？
    是胸口。
    是他最熟悉的那个位置。
    一刀下去，血雾喷涌。
    罗盘终于有了反应，淡淡浮现的神光指明了一个模糊的方向。
    “晏清……”
    “原来刺向这里会这么痛……”
    他笑着，有泪掉下来。
    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痕，郑祺昀不敢怠慢，忍着痛，沿着指明的方向奔走而去。
    他想去见晏清。
    越快越好。
    若是咫尺的距离。
    他愿意用他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可惜。
    他离神域
    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第一年。
    罗盘上的神光不能持久显现，只能一遍又一遍浇灌神血。
    郑祺昀记不清有多少次疼晕在路边街口。
    只能记得攥紧罗盘的手一直没松开过。
    那是他的全部希望。
    同一年的神域内也不太平。
    晏清彻底沦为凡人，整日郁郁寡欢，不吃不喝。
    苌煜劝了很久也没什么效果。
    孱弱的身子终是抵不过病魔，有一日就在苌煜面前突然昏厥过去，全身发烫，高烧不退。
    “阿清！”
    苌煜吓得七手八脚不知所措。
    终是在床前想要割腕滴血入药，被悠悠转醒的晏清拦了下来。
    “没用的，苌煜……”
    “不试试怎么知道！”
    “可我的身体……咳咳……”
    苌煜把混了他血的药液送到晏清口中，男孩眨着眼，扯出一抹苦笑，喝了下去。
    不出半刻，如他预料般开始剧烈地咳嗽，呕吐。
    病情加重。
    “阿清！我，我不是……”
    “我知道……”苍白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像我这种退化的身体，是会和神木后族的神血相斥的……”
    “或许这就是族长爷爷说的，我……”他顿了顿，嘴角淡淡地，强挤出一丝笑：“被除了神籍吧……”
    话音刚落，又昏死了过去，头烫得吓人。
    最后还是苌煜连夜把人带到了神域附近的凡人医院，又是挂号又是输液，这才从死神手里抢回来条性命。
    晏清一醒过来，就看到苌煜坐在病床前紧紧攥着他的手，眼眶通红。
    “阿清，咱不想他了，好不好？”
    “我没……”男孩像是知道自己的假装逃不过苌煜的眼神，便消了音，转过头。
    有月光倾泻下来，温和的，缥缈的，不真切的。
    静默半晌。
    晏清有些呼吸不顺。
    有些事不是想就可以做到的。
    但是好像，苌煜并不知晓这个道理。
    最终，在那热忱的目光下，他咬了咬唇，憋回了泪，轻轻地回应了一句：“好。”
    第二年。
    许是那次大病之后，晏清想开了。
    虽然身体还是羸弱，不能剧烈活动，但是好歹渐渐有了精神，脸上也带了笑意。
    一转眼，老族长就要退位了。
    新选出来的族长夜里又悄悄潜进晏清房里，给他带了新摘回来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