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一十五】武信王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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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担心周天局势,婚宴第二日,白无忧和陆九九便回了南鹿,听说数日前,武安王妃已被安排送回西岚,不日便可抵达,东周回来的探子也报其没有什么举战的动向,现下四国平稳,陆九九才安下心来。
武信王自受伤至今已许久没有上朝了,据野离报,他的伤早已痊愈,如今闲在家中,每日里照顾花草,含饴弄孙,也不见与其他朝臣私下有何联系,大有隐退之意。
为了探听九鹿正礼虚实,这一日陆九九亲自登门拜访。
进了内堂,坐了一会儿,管家便来让他去往内院,他让绿萝候着,自己便跟着管家走了进去,虽然白无忧还在宫里赖床,他倒也不怕一个人,毕竟暗处里还有野离在观望,等走到一处青草漫布之地,他才看见九鹿正礼垫着一块方方正正的草席盘腿坐在上面,怀里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娃娃,此时九鹿正礼鬓发正被娃娃缠在手里,错综交杂,打出了不知道多少个发结,九鹿正礼疼得皱眉,却还是哈哈大笑。
这是陆九九没有见过的四皇叔,在他眼中,四皇叔永远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总让人望而生畏。
“哟,太子殿下来了。”九鹿正礼见着他,招呼了一声。
“四皇叔。”
“来坐。”九鹿正礼指了指管家刚在身边铺下的草垫,陆九九第一次离着他那么近地坐了下去。
“来帮我抱抱,你这侄子太胖,我抱着腰都酸了。”
陆九九接过,果然是沉甸甸的,那胖娃娃长得喜庆,一逗就乐,挠了挠下巴,可以咯咯地笑个好半天。
“我知你来意。”九鹿正礼锤着有些酸痛的背脊,伸直了腿也锤了锤,“他都不在这朝堂之上了,我也不用每日里假惺惺地去端着架子。”
陆九九越来越看不明白,当日万菊宴写着我花开后百花杀那个野心勃勃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言辞。
九鹿正礼见着他有些莫名的表情,豪气地笑出声来:“以你之才智,既然能挑拨老三逼宫,反将其生擒,又怎能听不明白我的话。”
“难道是先太子……大皇叔……”陆九九曾听闻九鹿正礼生母早逝,他七岁时便养在了先皇后膝下,与大皇叔算是有同胞之情。
九鹿正礼点了点头:“他将死之际,叫我护着二皇兄。”所以才有与九鹿正臣分庭抗衡之事,他需得假作图谋皇位,逼着九鹿正臣分散注意力,这才换来这么多年的皇室平稳。
陆九九轻轻地摇着怀里的娃娃,他看见了九鹿正礼脑中的画面,那是大皇叔憔悴晦暗的面容,以及丧兄之怅然。
三年多的时光,陆九九看到了太多的人心不古,为了利益,为了仇恨,不择手段者比比皆是,可是他也见到了北辰皇帝的忧国忧民,至情至性,甚至一开始让自己有些绝望的南鹿皇室里最难猜度的九鹿正礼对其胞兄的敬爱之情,他们为了自己的感情付出极多,不惜成为别人口中的恶人,被人口诛笔伐,也混不在乎。
把睡着的娃娃放回了九鹿正礼怀中,陆九九问:“皇叔以后打算如何?”
“听说西面临安那里风景秀美,让皇兄赏了我,我便去颐养天年吧。”他慈祥地看着孙儿,一脸的满足,不再与陆九九说话,而是沿着湖畔缓步离去。
“野离。”陆九九唤了一声,没一会儿黑衣女子便落了下来,跪在他面前。“以后这里不用盯了。”
野离应了一声,正要离去。
“你……”陆九九张了张口,他知道若这番话说出口必然会伤了这女子的心,可不说……他看着野离细瘦傲然的背影,最后还是说道,“若有遇到可以托付之人……”
野离打断了他的话:“婢子说了,要一生跟随太子殿下。”她说完片刻都不愿多待,飞身匆匆离去。
“负心汉——”陆九九听得身后轻轻的声音,一转头就看见球球和流火站在月亮门下,见着自己那二人下意识地站开了一些,好像刚才没有私底下悄悄议论一般。
陆九九懒得和她们谈论,便问道:“你们不是在巫徵的暮星阁么?来这儿做什么?”
想起正事的流火忙道:“巫徵说星象有异,需得面见太子殿下。”
望星阁正厅,厅中一星盘,几名宫婢举着长杆,按着巫徵的指示落下将几个位置的烛火点亮,另外几个杆头是黑罩的宫婢将其它不需要的烛火一一熄灭,如今盘上便是巫徵这几日观测的星相了。
见着流火将陆九九引来,他只是盯着流火看,那眼神带着些许的不耐烦,经过这些时日相处,流火自然是明白他的眼神,有些不悦地动了动嘴皮,看上去不是什么好话,然后做了个鬼脸就走了出去,厅里便只余下了巫徵和陆九九二人。
巫徵指了指星盘,看了一眼陆九九,最后还是不得已开了口:“岁星入东门,大凶。”
陆九九看着他指的位置,岁星走势异常,星轨缓缓移动,大有西进之趋势,他心一惊忙问:“可有解法?”入东,则有战,穿西则国亡,这是灭国之兆。
巫徵已经稳稳地坐在外围高台处铺着的一整块羊皮毯子上,毯子中间摆着一黄玉的小台,台上是几块平整的羊皮卷子,上面绘着各种星阵推演图,可见巫徵已经提前想过对策,听得陆九九问起,他面色有些凝重,陆九九见状,以为他还没有应对之法,却不曾想,他提手指着立在一侧的周天地舆图,西岚国方向,答:“西方,主君位生变,多了一颗暗星。”又指了指东周,又答:“东方,星火见旺,乃是妖星现世。”
“我即前去查看一番。”陆九九了然。
“只是这两个方位与太子殿下主位冲煞,去往哪里,总是要九死一生。”巫徵沉声道。
陆九九这才知道巫徵刚才面上难看,竟然是因为担心自己之故,于是抬起头看向上方的巫徵,适然笑道:“巫先生,我可是命大的很。”
巫徵看着那人着一席清衣,淡淡然地站着,一双眸子明亮如旧,一晃神便好像见着了熟悉的影子,与之重叠,便总是要想起那日,碧波之上,男子笑得如朝阳出海,光芒万丈,他说得是,阿徵,我活得够久了。
陆九九不知道为什么又被这黑压压的人罩住,只见他有些懒散的眼神,看着自己,又好像看着别处,有一种伤感,碎片般流落。
陆九九想到了一个名字,初次见面,他就是这么叫他,所以陆九九问道:“泪澄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