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良思戏话1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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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良思戏话1
    初一上午,带着一脸包的苏小少主好好收拾一番终于走出了房门,自从上次惹秦悠生气腿给敲瘸了,他一直没怎么搭理自家师父。
    不过这些年师徒之间也不是没闹的更凶过,大打出手更是不计其数,但是打归打,以秦悠的性子,喜怒无常,打得厉害和好的也快,能动手不冷战,基本上没记过仇。
    苏觉自认也不是什么二十四孝徒弟,秦悠无论是教诲他还是敲打他,都是拣愿意听的听,不愿意听的也不费口舌反驳,充耳不闻就是,挨罚也当耳旁风。
    打了个哈欠,清晨下了场小雪,雪落之时差不多结成了小雨滴儿,他撑把油伞,打算托一盘点心去送给据说正在房檐底下听雨赏雪的师父秦悠,当是拜年。
    人逢过年精神爽,这一路上尽是请安问好的,苏觉今天想着说不定又钟庭溪的笑话看,还算和善,没有从头到尾视若罔闻,人家给他问好他还点点头回应一下。
    一手撑伞,一手端着盘子,到了清逢小院儿,秦悠果如下人们说的那样,置了副桌椅在回廊里,正优哉游哉的对着新雪打盹儿。
    苏觉一皱眉,心想他怎么这么早就一副闭门谢客的样子,上前把点心搁下,问道:“拜年的都走了?”
    秦悠并未睁眼,点点头。
    “元字门为什么没来请安?”
    “来过了啊,早走了。”秦悠躺在摇椅上,盖了件披风,信手从盘子里捏一块春糕。
    苏觉吃了一惊,他没听到有人通传元字门人来请安,又问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秦悠一口茶一口点心颇为享受道:“人天不亮就来了,第一波,那时候你还在梦里呢。”
    “庭溪也来过了?”苏觉有些不甘心。
    “掌事嘛,他今年率元字门弟子来的。”秦悠看上去心情不算差,有一答一。
    “怎么不叫我?”感觉自己错过了名场面的苏觉脸上表情不太好。
    秦悠微微一笑,略带嘲讽的看了看才刚刚爬起来吃东西的便宜徒弟。
    “也不看看时辰,等你醒,那得管人家吃中午饭了吧。”
    “······”苏觉哑口无言,心道昨天大家都一样回的这么晚,合着钟庭溪跟季若涵这俩都起的挺早。
    他正想,突然秦悠斜睨着他看了一阵,抿着嘴撇着眉道:“你昨天夜里去掏马蜂窝了?”
    苏觉脸一黑,想起昨天的事,脸上被虫子盯得包越发别致,他不是很想解释,也没法解释,敷衍道:“对啊。”
    “吃饱了撑的?”
    苏觉继续脸黑,干脆不搭话。
    秦悠一看乐了,来劲道:“挖坟、偷尸、炸堤,今年又去掏马蜂窝,习味,你是不是有什么为师不知道的特殊癖好呀。”
    苏觉坐在旁边门槛儿上,捏了块秦悠的春饼,正食不甘味,闻言冷冷撇了他一眼。
    “人血养花,特殊也是你特殊。”
    秦悠眼皮一跳,怎么说着说着又把话题牵到这上面来了,他眨了眨眼皮,便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养的那是花吗,那是药。”
    他费劲巴拉的从椅子里坐直,又接着说:“而且割腕取血这件事吧,你这么想,一来他适度放血本就有益于身体康健,二来你血中融有”夜幕晶玉”这样的神药实为养天下灵物之秘辛,三来啊······”
    秦悠说到一半一直没听到苏觉反应,边专门侧身扭头看了看,只见苏觉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
    “你继续编就好。”
    秦悠眉眼一撇,笑道:“三来啊,我养的这药呢,一旦养成,从此世间”冠英尸”的毒就算是有解了,功德一件呐。”
    苏觉听完,嘴里没滋没味嚼完了春糕,冠英尸的毒就有解了,他笑笑。
    “是吗?”看了看自己的手,苏觉甚至觉得自己白是因为泡药澡泡的。
    “额······”秦悠啃吧了一声,打哈哈道,“你身上的冠英尸后来又中和了”寒介”的毒,情况终归是有所不同,只能辅以药理,长久调剂,急不得。”
    苏觉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廊杆,他听完师父的话表面上看去无动于衷,心里难免吊着。
    “冠英尸”的毒从秦悠把他带回山上的时候就已经深种在身上了,小时候那次差点死掉就是冠英尸毒发。其实在那次毒发之后,神医也说基本上没其他大问题了,没想到刚有治好的希望,便又因为少主的身份被人暗算下了寒毒。
    “寒介”这东西潜伏期长达三四年,据神医说这种寒毒不会要命,只是根深蒂固之后一经发作便是无药可医,只能潜心压制。
    秦悠看他样子,安静了会儿,总算说了句像师父的话。
    “不过想来,等你学的火诀功法小成,就算慢慢舍弃药疗,压制尸寒发作应该也不成问题了。”
    苏觉听完看了看秦悠,似乎并不怎么领情,有没有解季楼谦清楚,想不想解秦悠最清楚,这些年秦悠为了让他老老实实待在楼里,威逼利诱的法子也用了不少。
    现在看来最好的方法,无异是这个随时有可能发作,没有缓解药剂就只能生生挨着的尸寒之毒。
    冰寒蚀心,血脉冻彻。
    为什么畏寒,为什么三年都不敢跑出去找钟庭溪,为什么报个丧信见一面都要层层请示?
    苏觉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他顺着秦悠的话回答:“我知道了,师父。”
    秦悠面色平静,你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真的是关切还是冷漠。
    他只是顺道就转了话题,“说到这儿,我正有事要跟你说呢。”
    “你说。”
    “我最近可能要出去一趟,一起吗?”
    苏觉想了想,大致能猜到秦悠的意思,“西边?”
    秦悠笑了,也不说对不对,“你不是挺向往外面天高水阔,上次也说着想去西边草原看看。”
    苏觉不置可否,垂着眼没出声。
    “而且,是时候带你见见他们了。”伸了个懒腰,秦悠懒洋洋的又躺回自己的摇椅里,颇为享受的眯着眼,不紧不慢的补充了句。
    檐前的雨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雪花的,在天井里纷飞,飞到苏觉发梢,停留一瞬很快化成水。
    苏觉捕捉道这一个瞬间,眼光微动,摇摇头直接拒绝,“不去。”
    “不去。”秦悠得到答案没有很意外,他声音有些缓慢慵懒,品来却发现带着让人有些森然的寒意。
    “苏习味,你是还没有拎清楚什么吗?”
    ·
    年初一的这场雪持续了一上午,约莫是午饭过后才恋恋不舍的停下。
    “年破五”之前按老话儿本不该往医药的场所去凑热闹,但苏觉在翻遍了住所都没有找到止痒药膏的时候,他看了看自己眼角那个越来越痒越来越红还不敢挠的虫包,毅然决定往“素英山”跑这一趟。
    素英山本来是一座花草树木比较得气候的山头,长了不少稀罕草药,当世神医季楼谦隐居之后加入清染,这处变成了他行医用药专研学问的地方,也算是清染的半个自家医馆。
    尤其是像苏觉这种没事就可能带点伤,受点儿毒的,跑的基本上就是轻车熟路。
    “过年好!”季若涵远远看见苏觉,老早就打招呼。
    她眼睛受过伤,可视距离不远,但基本上苏觉一出现,光瞅见身形就能判断出是他,于是麻利跑过去,手掌一摊。
    “新年好,压岁钱!”
    苏觉:“······咱俩一辈儿的。”
    “我知道啊。”季若涵点点头,手动都没动,“压岁钱。”
    苏觉看着摆在面前大红的银袋,无力地有些想翻白眼。
    旁人过年都是讨着要红包,就季若涵这丫头奇怪,往外送,已经连着给他发了三四年的压岁钱了。
    起初他觉得季若涵是有些在羞辱他,但后来听季若涵说同辈的几乎人手一份,便没再多想,以为没准是代表着季楼谦给晚辈们的也说不定。
    直到去年,跟秦悠请安秦悠没准备压岁钱的时候,无意间说了一句,说是“季楼谦就从来不弄这一套虚礼的”他就奇怪了——
    是素英山待遇好,零花钱多到用不完吗?
    “合适吗?”
    苏觉犹豫着,第四年问出这句话,他现在甚至觉得是不是季若涵有什么讲究所以才每年都要给他发钱,而且每年还都神神秘秘不告诉他原因。
    季若涵道:“人手一份,大家都有啊。”
    “可是······”
    “啧。”季若涵有些不耐烦,一把拉住他往配药馆走,“给你钱还犹豫?”
    苏觉看了下方向,道:“我先去给你师父拜个年。”
    “少来,哪年初一你看见他了。”季若涵没好气道。
    “还没回来?”
    季若涵停下脚步,委屈的看着苏觉摇摇头,“肯定又是好几天见不着人。”
    苏觉感觉自己那句话问的很不合时宜,其实秦悠说季师叔不搞这些虚礼,原来是因为根本不会陪着徒弟们过年的意思。
    “不过我们也习惯了。”季若涵耸耸肩,“不就是过年嘛,师父对我们好,每天都是过年啦。”
    苏觉听出她话中遗憾,想起这些年每年年末季若涵带他过过的奇妙跨年,拍拍她肩膀,振奋道:“没关系,三十儿有我们呢!”
    “走吧。”季若涵白了他一眼。
    “走?我是来拿药膏的。”
    季若涵看向他,皱着一张脸,表情很复杂,“我知道啊,你脸上的虫包再不治,可能就要白瞎这一副好皮囊了。”
    苏觉:“······”
    “放心,我这次不乱配药了。”看苏觉还托着不动,季若涵咂咂嘴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信我。”
    苏觉:“······”
    之前不知道多少次血泪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要再相信一个每天都在研究新药剂而且看起来有些殷勤的医师。
    “药膏就行——”苏觉强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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