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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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有令,就是要将整座山翻过来,也绝不能放过那伙人!”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人群中有一个类似官兵的声音十分清晰地响起。
    倾盆大雨突然而至,没有任何预兆。夜间下着雨的山路无比湿滑,随时都有危险可能发生,尤其在雨季的时候,这大雨一下,山上更是有爆发山洪的危险。官兵在黑夜冒着倾盆大雨也要上山来抓的人一定非比寻常,趴在树林里偷偷看着他们的观止想道。
    她知道他们不是来抓自己的,可是再继续这么躲下去,她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就算她再怎么解释,也会难逃一死。自己还这么年轻,死了未免也太不值了。由于雨势很大,他们打不了火把,视线也会很差,找起人来倒是没那么容易。她往林子深处走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能躲一躲。
    雨水将她全身都打湿了,每走一步脚都会陷进泥地里,这根本逃不快。
    “那边有个人!快去看看!”一个官兵的声音朝她喊道,顿时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根本来不及逃走,她绝望地想着。天无绝人之路,她不经意间注意到身旁一个积满了水的坑洞,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她毫不犹豫地蹲下去,两只手大力地把泥水掏了出来,随后整个人钻了进去,又从里面把挖出来的泥重新填满。
    很快,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这里,为首的官兵跳下马来,差点一个趔跌没站稳摔在泥地里。他指着方才观止站着的那个位置,对身旁之人说道:“大人,方才小的就是看见这边站着一个人,说不定便是那余孽。”
    骑在马上,穿着蓑衣的男人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见周遭也没有别的脚印,便知那人肯定没有走远。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地上那个不寻常的坑洞,于是即刻命人将那洞挖开。官兵们立刻拔了剑一刀子捅进那烂泥里,在里面搅和了几下,见搅和不动,便丢了刀,亲自用手去挖。
    挖了没多久,稀泥中露出一小嘬儿头发来,官兵顺势就要拿刀去捅。身穿蓑衣的男人立即叫停,命令道:“要捉拿活人归案,别弄死他。”
    “是。”挖土的官兵继续用手向外掏着黄泥。不一会儿,那泥水下面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睛紧闭,看不出是生是死。官兵又继续挖了一会儿,那坑洞里的泥被挖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滩积水淹没着那人的身体。他抓着那人的肩膀,不用多使劲儿就把他拉了出来。
    他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立刻回禀道:“大人,人还活着。”
    “带他回去,先关进牢里,等她醒了通知我,我要亲自审问。”蓑衣男吩咐道。
    “是。”两名官兵上前一左一右把昏迷的观止架了起来,强行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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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止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阴冷而又潮湿的地牢里了。老鼠在她的耳边吱吱地叫,差点就要咬到她了。她赶紧起身将老鼠踩死,丢到墙角去。
    “滴答,滴答”,似乎在她昏迷时就一直能听到水声,难道雨滴渗进地下了?她抬起头看了看那扇小的还没有她脸大的铁栅窗户,并没有看见有雨水落进来。这四周黑漆漆的,真令人毛骨悚然。她看了看四周,这才注意到墙角那里围着几只老鼠的地方,土地的颜色似乎比别的地方都要深,一股又腥又丑的铁锈味儿从那里传来,熏得她一阵恶心。
    她走过去瞧了瞧,顿时意识到了那一滩深色的水渍是什么。她的视力一向很好,尤其在夜间。顺着地上那摊血渍往上看过去,她看到墙上的砖缝里往下渗着血滴,一滴一滴刚好落在地上,落在那摊深色的地方。地上的老鼠就围在那里舔舐着,不肯离去。
    这地方可真令人恶心,不过她不怕。她甚至取下头上的簪子,拿去捅了捅那砖块,试试硬度如何。
    “已经开始计划越狱了?”一阵冰冷地声音响起,打断了她。她回过头去,看向牢门**着的那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猜测着他的身份。
    她方才在山上装昏迷的时候,听到抓她进来的官兵一直喊他“大人”,看来他应该是这里官最大的了。这里可不是一般的牢房,凭她这种身手,硬闯肯定是出不去的。她开始考虑,待会儿该怎么跪地求饶,能让这个男人放她一命。
    狱卒将铁锁打开,锦衣男人走了进来,阴粲粲的眼神盯得她直发怵。“你醒的倒是挺快。”他开口道。
    “大胆狂徒,见了大人还不跪下?”狱卒朝她喊道。
    观止走近了些,待瞧见他的脸以后,顿时不怕了。她想,这男人长得如此好看,总不可能是变态。她从容地跪下,一脸无辜地问道:“大人为何把草民抓到这里来?”
    “你不知?那你倒是告诉本侯,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山上?”男人问道。
    观止盯着他那如刀般的柳叶眉,一双在微弱的月光下中依然能亮晶晶的眼睛,坚挺的鼻梁和微呡的薄唇,不禁在心中感叹世间真有人能生得如此好看。只可惜从面相来讲,这个男人应该十分寡情,不是什么良人。她可一定要抱紧这个人的大腿,说不定他能放自己出去呢。
    “大人,草民实在是惨啊。”她哀嚎道,“草民本来是上山去挖野菜,没成想被一伙儿贼人掳了去。本以为清白和性命都不保了,没成想那伙儿贼人不知为何突然半途丢下了草民,又怕草民去报官,就趁着大雨把草民埋在那坑洞之中,想要活埋。要不是承蒙大人相救,草民早就死了。”
    论编瞎话,观止敢认第二,这天下没人敢认第一。她这说瞎话不带眨眼的天赋,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无师自通。
    “哦?”男人不置可否,似乎并不是很相信她。
    “大人,草民句句属实。多谢大人救了草民,草民自是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只求下辈子能有机会报答大人,大人可以放我走了吗?”她又虚情假意地来了一段,逼真程度简直让人不服不行。
    这牢里黑漆漆的,他肯定也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神色,分辨不出哪些真哪些假。她自信地想道,这一次肯定也可以瞒天过海。
    只是她不知道,此刻在她面前听她胡说八道的男人乃当朝大理寺卿秦可染,出了名的冷血无情,见惯了大奸大恶之人,她这点小套路根本骗不了他。秦可染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突然起身揪住她的脖领子。
    “唉,大人饶命啊,大人。”观止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以为秦可染要对她做什么。
    没想到他的手那样快,直接就抽走了她盘在腰间的那条软链剑,拿在手上仔细观摩了一番,又问道:“这剑的工艺不错,你不是寻常的百姓,你是什么人?”
    真是天要亡她,观止彻底绝望了。没想到千算万算,忘了腰间这把剑会露馅儿。“这把剑是我师父给我的。”她小声嘟囔道。
    “听不清,大声点!”秦可染突然一剑朝她抽了过来,打得她整个人都抽抽了一下。
    软链剑与一般的剑不同,为女子所专门打造。这剑可硬可软,周身由七十几块特制玄铁所铸,挥舞起来如鞭子一般灵活最长可达三米之远。平时带在身上也方便,虽然杀伤力不大,灵活性很好,观止一直视若珍宝。可是没想到,今天这珍宝被别人抢走了,别人还拿它来打自己,真是倒了大霉啊。
    她的脸被那剑尖划破了,留下了一道血红的印子,也不知会不会留疤。她擦了擦血,又重复道:“大人,这真是我师父给我的。我师父原先是鲁班阁的老师傅,前不久云游四海去了。”
    “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可以证明你不是叛党欲孽麽?”秦可染又问道。
    观止怕他又要拿剑打自己,赶紧捂住了整张脸,大叫道:“大人,我真的没法证明。我是孤儿,一直都一个人住,没人给我证明。”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秦可染淡淡地说道。
    这个天杀的,居然问了这么多还不放过她?观止感觉自己气得牙都痒痒了,亏自己先前还觉得他长得好看是个好人。这面相,十足十的杀人狂魔啊。
    见秦可染抬脚就要走,还想顺走她的软链剑,她赶紧一把过去抱住他的大腿,拼命地嚎道:“大人!大人莫要杀我,我其实是个阉人,奉命出来办事的。”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情急之下怎么能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假话来。为了活命,她简直连自尊都不要了。
    不过她这话还算有效,果然诈住了秦可染。他回过头挑起她的下巴看了看,一点喉结也没有,又伸手在她下面探了探,果然很干净,应该是很小就阉掉了。
    观止强行忍住被羞辱的怒火,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确认着自己的“太监”身份。眼下,为了活命,她也只能忍辱偷生了。
    既然是太监,那身上带着兵器也就说的通了。东厂与大理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叛党没有抓到,没有必要再去杀一个小太监泄愤。只是,她的话听起来总是没那么可信,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秦可染看了她一会儿,终是放下了杀意。
    见他终于不再张口闭口要自己去死,观止一颗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整个人也瘫坐在那里,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看来自己这张长得平平无敌的脸和身段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骗过了秦可染,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是个男的,没有XX的那种。
    “你不是说我救了你,你无以为报么。不用下辈子,这辈子来给我当牛做马吧。”秦可染突然对她笑道“东厂是么?无妨,我去跟你们督主打个招呼,从此以后你就来侯爷府吧。”
    一会儿冷着脸凶他,一会儿又对她笑,这个男人怕不是个变态啊,这变脸比戏子都快。观止想要拒绝,但又怕他又以杀她作为威胁,便只好住了口。
    眼见着秦可染走了出去,狱卒又把牢门关上时,她赶紧冲那背影喊道:“大人!我的剑还没还我呢?”
    “明天有人来接你,别耍花样,不然斩立决!”他丢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还斩立决?他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啊。观止气得对他的背影一阵翻白眼,心里早就骂到了他的祖宗八十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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