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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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凌逸涵独自去了云海间,因为之前来过又同凌恒一起离开,所以大多弟子都识得他也知晓他的身份,守门弟子便前去禀报了墨影。
墨影命弟子将凌逸涵请到了幽兰殿正殿,他仍是温润和煦,道:“凌公子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没什么,我近日闲来无事,想去越州城转转,刚好顺路,就前来拜访一下,嘿嘿。”
闲来无事是真,顺路却是假,他从青陵山直奔云海间而来,原本想直接找墨澜,只是听守门弟子说,今天是新弟子的考核日,墨澜又是主考,这才被请到了幽兰殿。
墨影微微一笑,道:“今天是新弟子考核的最后一场,墨澜在西校场,稍候你可以去那里寻他。”
凌逸涵一听来了精神,笑道:“多谢墨影师兄。”
云海间分东西两个校场,此次新进弟子分为两批进行考核,墨澜与墨锋各负责一个。凌逸涵在幽兰殿坐了片刻后,看时辰考核也快结束了,他便由一名弟子领着去了西校场。
凌逸涵站在围栏外面,看到墨澜坐台阶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校场中央,两名白衣弟子的对决。
此次考核要从他们的品行,资质等方面考量,只有通过考核的才可以正式拜师,成为云海间弟子,本就十分紧张,看到墨澜冷若冰霜的脸,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约半柱香后考核结束,然而墨澜却并未宣布获胜者的姓名,而是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他走到获胜那名弟子面前,目光冰冷的盯着他:“交出来!”
听他如此说,在声的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那名获胜的弟子也不敢直视墨澜的眼睛,他攥紧拳头,硬着头皮道:“我听不懂师兄在说什么。”
墨澜看这弟子还想隐藏,二话不说抓住他的左手腕一使劲,那弟子紧握的拳头便松开了,一枚淬过毒的钢针叮铃一声掉在了地上。
此刻众弟子才恍然大悟,此人刚才明明落了下风,却突然反击获胜,原来竟然用暗器伤人,真是为人所不耻。
“你不配做云海间的弟子!”
墨澜命人将这名弟子带出了云海间,他又看了一下被伤的那名弟子,所幸所中之毒并不致命,只是短时间内失去知觉,调养几天便可恢复。
凌逸涵在旁边默默看着,没想到墨澜处事沉稳,而且干脆利索,到是更加欣赏他了。
弟子考核结束,墨澜交代了些后续事宜,便准备离开校场,刚走出围栏,就看到凌逸涵春风满面的向他走了过来,墨澜没有料他会出现在此,淡声道:“是你?”
凌逸涵嘻嘻一笑,道:“墨三公子,别来无恙~”
墨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你猜~”
听到这两字,墨澜仿佛又想起初次见面时,他那轻浮的模样,转身就走。
凌逸涵快走两步跟上墨澜,道:“你别走啊,我可是专程来看你的。”
“我跟你不熟。”
凌逸涵一时语塞,他看着墨澜清冷又秀逸的背影,边跑边大声喊道:“喂,墨澜!你等等我。”
校场上所有弟子,听到他这声呼唤后,纷纷将目光投向这边,谁都知道墨三公子清冷孤傲,同辈弟子中,除了两位兄长和两位师兄外,没人敢主动亲近还直呼其名,不由得有些羡慕凌逸涵。
凌逸涵追着墨澜到了幽兰殿,墨澜始终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进了房间”哐当”一声把他关在了门外。
凌逸涵长这么大还是头回吃闭门羹,哐哐的敲着门,气呼呼的喊道:“墨澜!你怎么这样啊!哪有你这样把人拒之门外的!”
可不管他如何敲如何喊,墨澜在屋里应都不应他一声,凌逸涵又道:“在不开门我可踹了啊!”
凌逸涵本以为他都这样说了,墨澜就算不开门也得应一声吧,谁知墨澜还是一声不吭,他似乎也喊累了,靠着门框懒洋洋的道:“墨澜兄,三公子,你开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墨澜端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本书,对门外的喧闹仿若未闻。
凌逸涵环臂抱于胸前,听了一阵屋里还是没有动静,他眼珠一转跑到玉兰树下,轻轻一跳半截身子趴在了窗沿上,看着墨澜,笑嘻嘻的招招手:“墨澜兄~”
墨澜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收了回来,道:“下去。”
“你把门打开我就下去,要不然我跳窗户进去了啊。”
墨澜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把门打开了,凌逸涵原以为是让他进屋,兴高采烈的跳下来,只是墨澜却轻轻的关上房门,直接走出了幽兰殿。
凌逸涵气的一跺脚,大声道:“墨澜!”
墨澜依旧仿若未闻,凌逸涵边喊边跟着墨澜出了幽兰殿,他们一路走到了凝翠亭,墨澜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凌逸涵,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哎呀,都说了是专程来找你的,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嘛~”
墨澜目光淡然的看着他,道:“不需要。”说罢,他便继续向后山走去。
凌逸涵嘟着嘴,呢喃道:“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虽然墨澜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但他仍然不遗余力的跟了上去,他们顺着青石台阶一直走,凌逸涵觉得越往里空气越冷,就像突然进入了冬天。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到竹林深处有一汪潭水,清澈幽深却散着寒气。
凌逸涵突然停下了脚步,道:“墨澜,你别再走了。”
墨澜并未停下而是沿着水潭边缘继续走,凌逸涵看了一眼那潭中水,紧紧握着手里的无尘剑,小心翼翼的跑过去想抓住他,只是刚跑了两步,凌逸涵突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了下去,溅起一个漂亮的水花。
“啊啊!!墨澜,救,救我!!”
这个水潭最深处才到凌逸涵的胸口,何况他所在的位置是边缘,潭水最多到他腰间,即便不会水,也无性命之悠。
墨澜见他一直在水里扑腾,以为又在故意搞怪,厉声道:“你干什么!快上来!”
这是一处寒潭,里面的水冰冷彻骨,若非修仙之人有灵力护休不畏寒冷,恐怕此刻早已冻成冰了。
凌逸涵一直还水里挣扎,但此刻却不听他呼喊,墨澜觉得情况不对,便飞身上前将他从水里拽了上来。
凌逸涵坐在石阶上,水珠从他的衣服和头发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无尘剑上,他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咳了几声之后喘着粗气。
虽说是呛了些水,但凌逸涵的样子实在反常,墨澜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凌逸涵并未回应,只是低着头蜷缩在那里,像一只刚落水的小猫,样子楚楚可怜。
见他这般,墨澜走近两步俯身下去,想把他扶起来,只是刚碰到他的胳膊,他猛的一下抓住了墨澜的手。
墨澜微微一怔,还从未有人如此抓住他过,只是他并没有把手挣开,因为此刻凌逸涵竟然在发斗。
墨澜在凌逸涵身旁坐了下来,任由他抓着自己,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痛苦,墨澜便放下岁寒剑,轻轻搭了一下他的手腕,只是他的脉象正常,并非身体有恙。
许久之后,凌逸涵慢慢抬起头,苍白的脸颊带着晶莹的水珠,清丽的双眸中是恐惧和无助。见他这副模样,墨澜心底似乎有什么触碰了一下,他拿出一方雪白的手帕递了过去,凌逸涵接过来,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墨澜看着凌逸涵片刻,感觉他似乎缓和了许多,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了。”
墨澜转过头看着寒潭水面,道:“既没事,就把手松开。”
凌逸涵低头一看,墨澜的手还被他紧紧的抓着,刚才跌入寒潭的时候,那种肺腑被水冲击的剧烈痛感,似乎又回来了,他很痛苦很害怕,可是当抓住墨澜的手时,他的内心逐渐平静,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凌逸涵尴尬的笑了笑,道:“你又不是女孩子,紧张什么呀。”说罢,他慢慢的松了手,墨澜白皙的手背上,被他硬生生抓出几道鲜红的血痕。
听他如此一说,墨澜似有些无奈,他起身看着凌逸涵,道:“这里寒气重,先出去。”
凌逸涵刚掉下去,现在衣服还滴着水,确实感觉寒冷彻骨,但是他却连连摇头:“不走,这样让人看见多没面子啊。”他又看着墨澜,笑道:“你总是冷脸对我,这里的寒气哪有你的重,哈哈。”
墨澜顿时无语,他真的搞不懂凌逸涵,明明刚才还惊魂未定,才一会功夫就精神抖擞,还有心情说笑,好像刚才那个瑟瑟发斗的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他是铁了心的不走,无奈之下,墨澜竟然用灵力将他的衣服烘干了,这着实让凌逸涵感到意外。
凌逸涵跟着墨澜回了幽兰殿,他二人坐在樱花树下的石桌旁,喝着清茶沉默无言。
片刻,凌逸涵看着墨澜道:“刚才,谢谢你啊。还有,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哦。”
墨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平淡如水,却没有以往的寒霜之气,他只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凌逸涵看他应了,似乎很放心,他托腮看着墨澜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吱吱唔唔道:“墨澜,那个……嗯……对不起。”
“因何道歉?”
听他吱唔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墨澜有些不解。迎着墨澜的目光凌逸涵缓缓道:“那天,我不知道那笛子是你娘留下的。”
墨澜拿着杯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虽说那白玉笛是他母亲的遗物,凌逸涵抢夺的时候,他也的确很生气,不过他并非气量狭窄之人,自然不会为了这件小事耿耿于怀。
“无事。”
墨澜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凌逸涵也看不出他的表情,不过既然墨澜说无事,那便是没事了,凌逸涵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浅浅喝了口茶,笑颜如花,双眸如泉水般澄澈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