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才进三姨娘的院子，便听女子尖利的哭闹声传来，乔荆淮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马家居然还真敢到他家撒泼。
    而三姨娘宽敞的院落里，马夫人坐在地上破口大骂，那难听的话语让乔夫人直皱眉头。像乔夫人这样名门贵女，虽然心思玲珑，但和乡野妇人对骂这样的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我可怜的女儿呀，好歹是好人家的姑娘，进乔府做妾八载，为乔家生儿育女，如今为了个贱籍女子，今日竟被打成这副模样。我可怜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是爹娘没用，是爹娘害了你，呜呜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呀。”
    马夫人一边哭闹一边捶打着地面，将地面的积雪捶的四处乱飞，发间的流苏也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一身行头，名贵精致，富贵的打扮，粗俗的动作，怎么看都透着滑稽之感。
    乔楚海站在正殿廊前，一脸淡漠地看着撒泼打滚的马夫人，眼中满是厌恶。他真是后悔，当年为了马姨娘那双八分神似如儿的眼将人纳进了府，这些年补贴扶持马家的银钱也就算了，还白白让他失去了一个孩子。想到方才绮梦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乔楚海的心便一阵阵的钝痛。
    “胡林，找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乔楚海语气森冷，精明的眼中含了几分杀气。
    马家众人见乔楚海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哭闹而有悔意，反而还要将他们赶出去，心中一咯噔，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天道不公呀，乔家欺人太甚，呜呜呜，我苦命的女儿。”
    正在乔家小厮与马家汉子对阵之时，马夫人爆发出更大的哭闹声，方见到这一幕的姚谨被这尖利的嗓音震得耳膜生痛，下意识微张开嘴。
    “哼，不公，你们居然敢跟我提不公？就这个女儿，你们得了多少好处不用我多说。今日若不是看在衡儿的面上，我定将她休弃了回去。”
    乔楚海这话刺痛了马老爷的心，即便如今他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但总有人私下议论，他家这一切都是卖女得来的。如马老爷这般爱重面子的人，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话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
    “亲家这话从何说起，当初您也是对小女有意的，寻常人家嫁女都少不得要些彩礼，我这女儿当初也是许多人想要求娶的。这么多年来，她尽心伺候您，又为您生下了儿子，如今一个无心之失，却得如此下场，当真令人心寒。”
    这马老爷是个童生，说话也是文绉绉的，姚谨觉得这马家的老夫妻真是有意思，一个装斯文，一个撒泼打诨。
    “爹，和他们废什么话，今日要是不给咱姐一个交代，咱们便让上源村、岳宁镇的人都瞧瞧乔家是如何作践人的，乔老爷是如何宠爱一个歌女的，这样的话传出去，对乔大少爷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对，就是这个理，一个歌女，如此卑贱，也让世人看看乔老爷是如何被蒙了心、迷了眼的。”
    乔夫人看着马镇坤和马夫人一唱一和，居然还敢拿乔荆华的前程来威胁，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正经算起来，马姨娘可是害了一条性命的。若不是为了衡儿，你们以为马姨娘只是被打几下吗？有心也好无意也罢，孩子确实没有了，你们尽管宣扬，让马姨娘背上谋害人命的罪责，流放到宁远去吧。”
    乔荆淮语气冰冷、眸色深沉，就那不经意的一眼，马镇坤便不敢再开口了。马老爷一双小眼睛乱转，一看就是在心里算计。
    “好歹是七八年的亲家了，我们也不想太难看，只是小女被打成这样，我这做父亲的心里不忍呢。”
    马老爷不是个蠢笨的，想了一圈便想通了，话锋一转，便成了一个处处为女儿谋算的好父亲。
    乔楚海虽还尚存些理智，但想到今日种种和方才马家人的嘴脸便沉默不语，只是冷眼瞧着马老爷自顾自做戏。
    “我乔家失了一个孩子，妹妹虽受了些皮肉之苦，孰轻孰重，你们也细细掂量一番吧。”
    见乔楚海半晌不吭声，乔夫人只好开口，只是方才马家才拿乔荆华的前程说事，乔夫人的口气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那往后小女？”
    “一码归一码，今日的事已经解决了，我乔家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二妹妹。”
    马老爷心中百转千回后道：“既是如此，我们也安心了。”
    马家人气势汹汹而来，大吵大闹一番后却灰溜溜的走了，姚谨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只觉听了一个无波澜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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