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离别后,慎莫动哀弦  刀之锋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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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之锋
    “浪士组?”
    “对,近来激进派维新志士常以‘天诛’的名义,斩杀与己持相反观念之人,更常在京都之中刺杀幕府官员及亲幕人士!”近藤说得一脸严肃,眉心紧皱成一个“川”字,“故此,清河八郎先生?松平上总介先生等人提议由浪人组成将军护卫,保护即将上洛的家茂将军的安全,这个提议只要得到幕府的同意便可以立刻实行!”
    自从黑船事件以后,“尊王攘夷”的呼声越来越高,打开国门抑或是攘拒外夷,人人都各执一词。渐渐地,整个日本仿佛一分为二,在“勤王讨幕”和“尊王攘夷”的呼声中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沉默不语。将军护卫,浪士组,虽然表面说似乎是没什么,就是招募浪人来保护将军上洛,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我乍听起来还是觉得很别扭……总觉得幕府这样的政策,更多是用来压制浪人的手段!
    怀柔政策吗?
    与其抵制浪人,徒增伤亡,倒不如先勤王派一步,把这些人收为己用,巩固自己的实力,以抵抗敌方一派。这时候浪人横行,许多剑术高强的浪人尚留在乡野之中未被发挖,他们迟早都会被维新派发现,倒不如先行一步,让他们为自己效力,以免将来加重自己的负担。
    不过……看来幕府终于意识到危机的存在了啊,这个动荡的年代将会变得更加混乱了。
    “斋藤君,我刚才见过你的剑伎以后,实在觉得不应该就此埋没,何不趁此机会,以你一身的剑艺报效国家呢?”近藤诚恳地劝说着我,我看了他一眼,反问,“近藤先生,为何想要加入浪士组呢?是想真真正正的成为武士,抑或是……”
    “为了贯彻武士之道,为了心中的‘诚’。”近藤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坚定的目光使我觉得有些刺眼。
    读过历史的我自然知道,幕府终究是会灭亡的,明治维新终会来临。虽然我已经不记得维新到来的时间,也不知道幕府时代之中将会发生什么事,但我还是明白,无论在何时何地,革命总是需要流血的。
    “是吗?”我淡淡地回道,轻?眼睛,睨了他一眼,轻轻道,“会输的吧……历史是不会骗人的。”近藤听到我的话后有些震怒,同时也带着几分疑惑的神色,我别过脸去,看向不远处的樱花树,树上面的樱花早已落尽,不留下一片,落得干脆,“即使化身修罗,即使是死,也在所不惜吗?生命不像樱花那般,落尽了,下一个春天便会再开,那是不能够重来……”
    “身为武士,便应该有死的觉悟!”近藤说得义愤填膺,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手不自觉地握上腰间的剑柄之上,沉声道,“即使战到最后一刻,都毫不退缩;即使敌人多强,都不会胆怯!”
    “武士道者,死之谓也。”我忽道,近藤听到后有些发愣,身上那股气势又淡了些,我忽然在想,如果这个男人握起剑时,又是怎生模样。我勾了勾嘴角,道,“《叶隐闻书》的开宗明义就是这样说的,你看过这本书吗?”
    近藤摇头,目光游离,“我读书不多。”
    “是吗?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读得不多,连字也不会写,只懂得看。”我无所谓的耸肩,轻轻一笑,但笑得有些苦涩,眼光不自主的眺望远方,“当初看这本书时,是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第一次握剑的时候。”
    “七岁!”近藤失声道,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又自顾自的喃喃道“我原本以为总司他已经够早了,可是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比他更早……”
    “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当着我的面把书给撕毁,并且告诉我,这种书不值一读!而我并不需要成为武士,更不需要遵守士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要活下去……”我收回目光,朝近藤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并没有作为一个武士的觉悟。什么‘武士道者,死之谓也’,我做不到,更无法将我的命交给幕府……”
    “然而,近藤先生,你的气节的确让我佩服,在这个乱世之中,你仍然能够坚持着自己理念,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呢!‘诚’之一字,要实现又谈何容易?但是我想,如果是近藤先生你的话,应该是可以达成的吧。”
    “那,斋藤君你……你握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绕过他走近大门,正想离开,却忽然听到近藤在我背后问道。
    我脚步一顿,轻轻地吐出,“强者生,弱者亡,我是因为想成为强者才会握刀的。”说罢,我又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呢,我的父亲跟我说那并不是真实,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呢。”
    “那么斋藤君,请你也加入浪士组吧!”近藤从后面追上来,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愕然地看着他,只见到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斋藤君,也许在浪士组中你就能够知道自己握剑的原因了啊!请你……请你也跟我们一起,贯彻着‘诚’这个理想吧!我相信……如果是斋藤君的话,是绝对能够办得到的!”
    “我……”
    “斋藤君,就算没有武士之道,但是我相信你心中是存在着‘诚’这一字的!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他顿了顿,整了整自己略有些凌乱的衣领,向我行了一礼,“斋藤君,请你慎重地考虑吧,我今日就先告辞了……倘若斋藤君你改变心意,请到江户的试卫馆,我会在那里等待你的到来!”
    刚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说道,“斋藤君,我们要成为比武士更了不起的人物!以前的人总是看不起我出身农民家族,那些人都不懂得什么是武士道,这样的人我近藤勇看不起!”他说得字字铿锵有声,字字皆有力地敲在我的心头上,“樱田门事变以后,我就一直在想,这样的年代,这样的我,到底能够做些什么呢?我想,我什么也不会,没有读过多少书,更不懂得赚钱做生意……”
    他自嘲一笑,但眸里却有着一股坚定的目光,深深地震撼着我,只听他继续道,“我只懂得几招剑术,只懂得拿着剑在战场上杀敌!我也只有一颗忠诚的心,‘诚’这一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但我却相信,如果大家一起努力的话,一定可以实现的!”
    “所以斋藤君,我希望,你能够跟我们一起以手上的剑,以心中的‘诚’一起改变这个时代吧。”
    我沉默不语。
    江户……试卫馆吗……
    握剑的目的吗……
    “诚”吗……
    我看着近藤的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中渐渐隐没,心忽然泛起微微的涟漪——也许,我的确被这个人的话打动了。可是,斋藤熏,你不是清楚得很吗,历史早就已经告知你,他们……不可能成功啊……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心动?
    ※※※※
    “斋藤一吗……”吉田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捻须颌首,“啊,当年你的你的父亲与母亲因为要躲避仇家,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岁月如白马过隙,不过弹指,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啊……当年尚未出生的孩子已经长大,而我也老了。”
    “是的,吉田先生,过了二十年了,又得再来麻烦你,实在惭愧。”我端正地跪坐在榻榻米之上,感受榻榻米上散发着阵阵的凉意以及那缕缕清香,“请以后多多指教。”
    “呵呵,是一个很懂礼教的孩子呢,像你母亲一样。”吉田呵呵一笑,眼角边的笑纹更深了。他带着一丝玩味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道,“不过,我听说了哦,前两天的事。”
    前两天的事?我傻傻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他说的那件事,说的应该是跟宫野比剑的那件事吧……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还是太冲动了,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把人家的弟子打倒,以后也不知道得住在这里多久啊,这样早晚见面,多尴尬!
    “那个,吉田先生,前两天我是太狂妄了,我……”
    “哈哈!”吉田忽地仰天大笑,打断了我的话,只见他拍掌笑道,“不错不错,拿起剑来倒真有几分你父亲的风范,想当年山口那家伙就是这般的嚣张模样的!果然是他的亲生孩子!”
    “吉田先生……”我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改变有些无所适从,刚才一个和蔼的老人家,现在忽然笑得像个少年一般肆无忌惮。但想到他是父亲的朋友,也不好得罪,抹杀了父亲的脸面,于是我有些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真抱歉,我打伤了你的弟子,以后会注意的……”
    “不,不,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吉田摆摆手,拿起旁边早已凉掉的荼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忽地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怎么满意茶的味道,于是又放了回去。他渐渐地敛去刚才的笑容,换回了之前那平和的表情,不急不慢地道,“年轻人嘛,狂妄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你也有狂妄的资本呢!”
    “吉田先生言重了。”
    “你现在也没有地方去,以后就住在我这里吧,也别急着决定去向。”他微微一笑,习惯性的捻着自己的长须,我张开嘴正想说话,他忽地朝我摆手,抢着话,“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如果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住,你就偶尔去道场指点指点我的弟子吧!山口亲自教出来的孩子,剑术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是,谢谢关照。”
    “啊……说起来,你跟你的父亲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呢,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看到山口了。”吉田的脸上透出怀念的神色,混浊的双眸变得柔和起来,“你的身影,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山口时的情景。”
    “哎?第一次见到父亲的情景……”听到这儿,我也不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那个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吉田看了我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那一天雨下得特别的大,你的父亲带着你的母亲逃到道场里面来。说起来,你的父亲是一个很狂妄的人,连招呼也没打,便直直地往里面冲进来,然后抓着我跟我说,‘我们现在被人追杀,你们这里就收留我们几天吧,我会付钱的!’”我听了后便忍不住微笑起来,那还真是父亲的风格呢,总是不听别人说话,自顾自的在做。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怎么这个少年这般狂妄无礼,一点武士的气派都没有!我就想,那肯定是因为少年人被家人宠坏了,所以才会这般骄傲,我就跟他说‘如果要住进来的话就得在剑术上打败我才行。’”吉田稍微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继续絮絮地说道,“提出这种要求,我就是想要挫挫这个少年的锐气而已,我也没预料过他会答应的。可是没想到,那个少年却连想都不想就答应,把身上的刀都给卸下来了,随手拿了把木剑上来,跟我说,‘可以,我用木剑跟你打,你大可以用真剑,我照样可以把你给撂倒!’”
    我微微一惊,二十年前,那样年少的父亲,竟然以木剑跟人家道场的继承人打吗……
    “我那个时候就认定这个少年是块朽木,怎么雕也不成才!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吉田双目发光,变得炯炯有神,语气带着激动,“他竟然用不到一招便把我击倒了!那样的速度,那样的剑伎,就算在京都也是闻所未闻……”
    “你的父亲,山口裕助,以神的姿态出现的神秘少年。”
    “他是神之子……他的剑术,令人叹为观止!神乎其伎!”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神之子……以神的姿态出现……神乎其伎的剑术……那是,我的父亲吗?我忽然想起三岁时那个晚上,那样的父亲,也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我的眼前!刺向那个浪人的一剑,快得只看到剑的影子……
    神之子……
    我愣愣地想着,心里却在高兴着自豪着,因为有人这么称赞认同自己的父亲,有人跟我说着父亲的事。这一切又一切,都令人如此高兴!只见吉田呵呵地笑道,“哎,我说我都跟你瞎扯些什么呢,你的父亲有多厉害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呵呵。”顿了顿,道,“那个,斋藤君长途跋涉来到这里也累了,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以后也请吉田先生多多指点。”虽然我仍然想继续听下去,但我不好问得太多,于是朝他行了个礼,低声回答道。
    吉田满意地点头,忽地朝外高声喊道,“昌也,你在吗?进来一下。”外面有人应了一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障子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涩的少年,只听他说道,“师傅,是你在叫我吗?”我抬眸看了一眼,就是两天前为我开门的崛尾。
    “嗯,昌也,你带这位客人到客房里面去吧。”说罢,吉田又转过头来向我道,笑得慈祥和蔼,“一君啊,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就说吧!”不知不觉间,连称呼也变得亲昵起来。
    “谢谢你,吉田先生。”我朝他行了个礼,又转过去朝崛尾行了个礼,微笑地重新自我介绍,“我是斋藤一,以后也请你多指教,崛尾君。”
    “啊……原来是斋藤先生!”崛尾的脸微微一红,略有些慌乱地向我回了个礼,有些结巴的道,“我?我是崛尾昌也,请?请斋藤先生也多多指点?指点我的剑法。”
    文久二年,八月,进行幕政改革的岛津久光从江户回藩,在途经横滨郊外的生麦村时,四名西洋人不知日本礼仪,见到武士没有退到一旁,以骑马行走搅乱队列为由,而惨遭奈良原喜左卫门、海江田信义等人的斩杀。四名洋人之中有一名被斩杀,两名负伤,只有同行的一名女性平安无事。
    英国知释事件后,要求幕府以及萨摩藩惩处凶犯和支付赔偿,于是幕府支付了赔偿费十万英镑。但当时正是攘夷运动兴盛之际,肇事者的萨摩藩则拒绝英国的要求,不愿配偿予英国。
    同年,十二月。
    在吉田道场的日子过得恬静而舒适,不经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我也已经满二十岁了。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出奇的早,新一年尚未开始,天气渐渐便已经变得和暖起来。那粉色的樱花还有好一段时间才会开,百花便已经争先恐后地绽放开来。吉田似乎是一个爱花之人,道场的庭园之中也放了许多不同品种的花,四季常开。每每走近他的房子时,总是人未到,浓郁的花香便已经扑鼻而来。
    这半年来,虽然过得平静,但是剑法却仍然丝毫没有荒废下来,不单右手的剑术大大的提升了,就是左手也是一样——但每当想起父亲说用左手会被视作怪异的话,我始终都没有将自己的左手剑暴露人前。
    然而,这半年来在吉田道场白吃白住,我就是再厚脸皮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我一无钱财,二无过人的技能,没有地方住也找不到工作,所以只好偶尔到道场教剑作住宿的费用。
    “斋藤先生,你在房里面吗?”外面传来崛尾的声音,十三岁的他现在正处于变声期,比起半年前初遇他时那不高不低的声音,现在他的声音带了些沙哑,听着甚是别扭。
    庆幸的是,一般女子变声后,声音会变得高且尖,跟男孩子的声音渐渐地会出现分别。但幸好我的声音不高不低,很是中性化,对于女扮男装的我,倒方便了不少。
    我应了声,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唰”的一声把障子打开,露出了崛尾一张大大的笑脸。虽然声音已变,但模样性格依旧像半年前那般青涩,动不动便害羞脸红,为此还常常被同门的师兄嘲笑。
    “怎么了,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嗯……我从明天开始便不能再来道场了,所以来向你告辞的。”崛尾搔了搔脑袋,虽然在笑着,但却掩盖不住眸子里的依依不舍之情。
    “哎,告辞?”我吃惊不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询问,“为什么呢,你……你不是很喜欢剑术吗?都已经努力了这许多年了,为何到了现在却要放弃……”
    “不会放弃的。”崛尾露齿一笑,但笑容却有几分苦涩无奈之意。我与崛尾之间素来交好,看到他这个模样,不禁黯然,“我是士族家的孩子,父亲是将军的家臣,所以就算不来道场里面学,家里也会有人逼着我学的,父亲说要送我去江户的讲武所里面学习……只不过,只不过我很喜欢来这里跟大家一起学剑,大家都很好,很好……”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想不到崛尾竟然是士族的后代。他平日害羞,话也不多说半句,但是待人绝对真诚,绝对没有我想象中奢华颓废之气,更没有一丝自命清高,骄傲的姿态!尽管没有天份,但他仍然一直默默地挥着自己手中的剑,虚心的向旁人求教……
    这个少年,是真心喜欢这里的!
    他喜欢的不但是剑,更是这个地方,这里的人啊!
    “那算什么!”我猛地高声斥道,崛尾似乎对于我突如其来发怒吃了一惊,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我深深地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你喜欢的不但是剑,更多的,是这个地方吧?你这么努力的挥刀,这么努力的练习,是因为这里的师兄们同样是这般努力,同样的想要从自己手上的剑中找到并实现自己的梦想……”
    “因为师兄们的热情,所以才会激发起你对剑术的憧憬,想要自己变得更强!可是一旦离开了这里,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去了那什么讲武所,你的剑是为何而挥?跟那些士族子弟一起过着那种糜烂颓废的生活,浑噩的过一天,甚至一辈子吗!”我质问道,崛尾的头垂得更低,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是为了家族,抑或为了你的官位?”
    “我……”崛尾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等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想走的话,就跟他们说啊!你这个样子算什么东西!”我怒声斥骂。钭眼看去,只见崛尾拳头紧握,骨节处微微泛白,指甲深深地陷于掌心的肉中,“你在怕些什么,既然喜欢,那你就去追求啊!难道家人要你做些什么你便要做,你就一定要对他们的命令顺来逆受么!”
    “我……”崛尾怯怯地看了我一眼,顿了顿,“我不知道怎样去拒绝他们……虽然我是真的很喜欢留在这里学剑,跟师兄们一起进步,每天都在想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像师傅?师兄?斋藤先生你们这么强呢?”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习惯性地搔头,“我知道自己没有学剑的天份,可是我相信,我对于剑的钟爱一定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因为我也想要变得很强很强,我也想要用着我手上这把剑去做我想做的事……”
    “这个梦想,不会变的!就算不再在这里也好,我也不会忘记我学剑的目的……我一定会变强,以后也一定会跟斋藤先生你这般厉害!绝对!”崛尾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大声,连脸也随之红了起来。
    我也想要变得很强很强!崛尾的话,让我不禁一呆,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多年前,在那间小黑房之中,父亲问着满身浴血却紧紧握着剑不愿放开的我——为什么想要学剑。
    那个时候,我告诉他,因为我想成为强者。
    因为……我也想要变得很强很强,因为我想要活下去……
    而这个少年,他告诉我,他想要变强,因为他手上这把剑能够帮忙他做他想要做的事——他跟我一样,一心想要变强,虽然最终的目的可能有差异……但是这也让我明白了,每个人手上的剑,都是有着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信念的。
    尽管剑锋沐浴在鲜血之中,尽管华丽的外表下是多么的丑陋,但这把剑,还是成就了许多人的梦想!
    我睨着他,嘴角微微上钭,冷不防一把抓起他的后领,毫不理会他的惊呼大喊,在众人的奇怪的目光之中把他扯入道场之中。在大家的呼叫声与抽气声之中,我把他狠狠地摔到榻榻米之上,然后抢过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的两名弟子手上的竹剑,并把其中一把扔了给崛尾。
    “喂,斋藤,你这是在干什么?”宫野微微皱眉道。
    我不理会他,站在崛尾面前,摆好了架式,沉声道,“不需要比分,不需要护具,也不需要什么礼仪!咱们就这样子比。”无视崛尾愕然的神色,我轻?眼睛,续道,“这是一场剑客与剑客之间的对决。”
    听到最后的一句话,崛尾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我微抬下巴,示意他站起来,崛尾愣了愣,便马上会意,兴奋地点头站起,握剑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看得出来情绪很是激动。
    “出招吧。”
    “等等……斋藤,跟你打的话,崛尾不带护具的话实在太危险了!”宫野平日虽然骄傲自负,但事实上也是关心同门的好师傅,听到我要跟他比剑,一脸着急的阻止我。
    我瞪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你就这么小看他啊?”
    崛尾站在在旁边,向宫野点点头,有些结巴道,“我没事的,宫野师傅,我……我一直都很想跟斋藤先生比试,来一场……剑客与剑客之间的比试!”
    宫野看看我,又看看他,翻了翻白眼,小声嘀咕,“啧,你算什么剑客啊……”我向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宫野马上闭嘴不说,然后抚额无奈道,“好好好,剑客们,你们就比试吧,我不说话了!哎,斋藤,你别再这样瞪着我了……”
    我收回目光,集中心神,“崛尾,出招吧。”
    崛尾大喝一声,高举着剑直冲过来,威势迫人。我身子往下一按,电光火石间一个转身,“啪”的一声,剑抵在他的腰间。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子,“再来。”
    崛尾点点头,又再攻上来……
    “再来。”剑抵在他的咽喉处,我又把剑收回,道。
    ……
    “再来。”
    ……
    “再来。”
    ……
    “再来。”
    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再来”,只是当崛尾累得不能再打瘫痪在榻榻米之上的时候,天色已经不经不觉从黄昏转为黑夜。我稍稍平缓一下呼吸,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绵密的汗水,看了一眼外面那一弯弦月,又看了一眼无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崛尾,不禁笑了起来。
    宫野许是害怕会出什么事,在旁边一直都等着没走,此时便絮絮地抱怨起来,“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无端说要比剑,还这么拚命!害得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宫野,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原来你有当保姆的潜质啊。”我倚在门边,有些许不耐烦。
    宫野嘎然止声,随即好奇地问道,“保姆是什么?”
    “保姆啊……”头疼的看着他,不经不觉说了现代的词语啊!眼珠子一转,我笑着捉弄他,“那是一种很伟大的人,跟武士一样高尚的职业!没有足够的耐心跟坚韧是无法胜任的!”说罢还一脸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不到宫野原来是如此了不起的一个人啊!”
    “跟武士一般伟大的人啊……真的吗?哈哈!”骄傲自大的宫野开始沉醉在“跟武士一样高尚的职业”这十个字中,无法自拔。
    我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到崛尾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道,“崛尾,一定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武士啊……”崛尾本来闭着的眼睛也瞪了开来,疑惑地看着我,“一定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不要老是想要学我了,我这个人,没什么值得你去学习的。”
    “怎么会……”崛尾焦急地道,霍声站起。
    “我呢,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只想着要自己生存,所以才会想要学剑,我比起你们还差远呢!”我自嘲地笑了笑,“但是,崛尾你可不一样啊,崛尾有很了不起的理想,比我强多了,一定会有一番大成就的!所以,崛尾,不论怎样也好,不要放弃你手上的剑,不要抛弃你那完美的刀锋……”
    刀锋本来甚美,可是却因为握剑者丑陋的心,使它也随之变得血腥。
    在这个时代里,每个人都醒觉到没有剑是不行的,于是都抛弃了完美的刀锋,抛弃了人性,不惜化身为修罗……但最终是为了些什么,他们却从来都不知道。
    无意之间,我忽然醒觉到,原来我是一个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当年我对着父亲说要学会杀人,说要成为强者这样的话时,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父亲听后到底有多痛心,更加没有理会他那悲哀的眼神后的绝望——那个时候,我只想过自己,而现在想要补救,却已经太晚了。
    我的刀锋,从来不美。
    ──────────────────
    ****崛尾昌也、宫野悠人****
    这两个人完全是由我杜撰出来的,在文中没有几句对白,出场也是那么几章,可能大家对他们的印象并不深刻。这两个人是在很偶然间创作出来的,一开始我根本没想过要写这么一个故事,只是想要让崛尾帮忙带带剧情而已,甚至连名字都没给他想过;而宫野更是偶然,根本没想过要这么一个人,只不过在写着写着,忽然想要让女主显露一下剑法而来的。
    崛尾在我的设定之下,是一个容易害羞的青涩少年。外面看起来胆小怕事,但事实上内心有着很远高的梦想,大概就是成为一位出色的剑客。不过似乎剑练得不大好呢,所以一直对于女主高超的剑伎作为效仿及崇拜的对像。
    我开始时根本没想过要写故事给他,因为实在没什么好写的。可是写着写着,又忽然想起,如果不弄些事刺激一下,后面的剧情就不能够发展了吧?那个时候就想构思一个故事,想着应该在何时发生才好,后来忽然间想起原来还有崛尾这么一个人物,于是就直接用了。(真实原因:懒得改名跟制造机会让人出场)
    至于宫野,这个人还真是有些跑龙套的命啊!不过这个人后面应该还是会出现的,不过应该也是跑龙套就是了。在文中我根本就没有对这个人作出任何的描写,我想把文里的人都写成帅哥啊,我想弄个强大的文字后宫啊,可是我没这天份!所以直接写了只孔雀就算,任由大家自由想象。(真实原因:懒得想象跟砌词)
    孔雀的特性,骄傲自恋(客观评论),狂妄就懂得乱开屏(主观感受)。宫野是一个自大的人物,应该说对自己的剑术有一定的自信吧,开始时是蛮讨厌的一个人,因为我也没想过要把他写成一个好人。不过写着写着就成了一个外面自恋里面热情的人(俗称:外‘恋’内热),对同门还是很好的,嘴上说不好,但事实上心很软的人。应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样的一个人物吧。(真实原因:跟第一个原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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