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无情师兄的生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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蒨萤简直就要为她拍手叫好,这是真汉子呀!太硬气了!不愧是我冰姐。
宋孤愈闻言一愣,隐约觉得这口吻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在哪,只是不自觉的松了点劲儿。待他回过神儿,便发觉蒨萤和楚冰同时盯着他看,宋孤愈挑了挑眉。
楚冰被他摁着闷声道:“你难道想就这么摁着我不走?”
宋孤愈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和楚冰僵持了近一刻钟。他推了一把楚冰,示意她往前走,听她骂了一句“把老娘当驴赶。”然后扬声道:“师父。”
声音在空荡的山洞里回荡着,按理说不可能没听见。
宋孤愈刚想问楚冰怎么回事,便见她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他当然听不见。我看你眼睛也没毛病呀,前面那么大个结禁看不到吗?”
宋孤愈朝前方望去,迟疑道:“结禁?”前方哪里有结禁啊?要有他还会看不出来。
蒨萤也疑惑地看向楚冰。
楚冰被他摁得颇为狼狈,但说起话来势头不减:“哦。我忘了,你确实看不见。毕竟你还没修炼到那种火眼金睛的程度,但有手吧,碰一下总可以吧?”
这摆明了戏弄人,嘲讽他修为低,宋孤愈心道:就跟你修为有多高似的。他威胁似的将另一只手飞快地探向她脖颈随即悬崖勒马,停住了。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再不听话就掐断你的脖子。
楚冰还是要命的,乖了一阵子。
宋孤腕上施力把她推向前方,自己紧接着飞了出去,楚冰显然没料到宋孤愈这么狠的,她被撞上冷冰冰的结禁,然后弹了出去,一时没站稳,摔在冰冷坚硬的石头上。痛!剧烈的痛感倏地流过她全身,这下估计是站起来都难了吧。
宋孤愈在她撞上结禁那一刻,心猛地提起来,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潜意识多担心楚冰。他看清了碰撞时波光涟漪的水蓝色结禁,大概判断了一下威力和破解难度,瞥向倒地不起的楚冰。
楚冰狼狈地趴在地上,没有愈合的伤口又破裂开来,鲜血如泉涌般涌出,一头梳好的长发凌乱的散开,她脸朝地,黄色的长袍被锋利的石头划破了一角。
宋孤愈有些心虚。
“操/你/妈!宋孤愈,你推老娘干嘛?”
楚冰面朝地,艰难地破口大骂。
蒨萤已经走到她身边,像正处于愤怒状态的楚冰伸了伸手。楚冰将手一把拍到她玉手上,拍的蒨萤手心红肿,蒨萤拉过她,轻声道:“你没事吧?”然后将她揽入怀中。
楚冰也没客气,赖在她怀里指着宋孤愈骂:“我说你好端端推我干嘛?存心复仇?老娘今天都因为你受两次伤了!”
宋孤愈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他可能就是存心复仇吧。
他这个人就是不能容忍别人骂他,讽刺他,只要别人占一点上风,他都要加倍讨回来。
少年勾唇,嘴角弧度令人头皮发麻。
“是啊。”
操!操!操!楚冰心里掠过无数个操,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宋孤愈,变化这是一个天一个地啊……他要是在,你也会这么说么?
楚冰气极反笑,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您还挺有自知之明。”
蒨萤把她箍在怀中,细声安慰:“冰姐,别和宋师兄计较。他也是寻师心切。”少女低头摸摸楚冰的头,帮她理好秀发。
宋孤愈对此嗤之以鼻,他就是看楚冰不顺眼,为什么要洗白?
“要是没事的话,帮忙解下结禁。”
楚冰咬牙切齿地恨声道:“呵呵。”
蒨萤:“……”
宋师兄你是怎么练就这么厚的脸皮的?
宋孤愈:“?”
几人在山洞中面面相觑,两位女子都忘记要找薛北了,只剩宋孤愈一个人莫名其妙:“你们看我干什么?帮不帮?”
就他这样帮个屁呀!
少年随即道:“帮则活,不帮则死,选吧。”
宋孤愈雪白的肤色配上美目盼兮的眼美得惊心动魄,眨巴着眼睛,雪亮的眸子射/出冰冷的光,射/在哪个人脸上那人似乎就要被冷而锋利的目光杀死了。
他黑袖一摆,“所以……请。”
楚冰握紧了拳头,眼角眉梢带着浓郁的恨意,黑着脸由蒨萤扶着慢慢地走到结禁前。
她手一挥,结禁霎时消失,少女脚被淡黄色的袍子一绊,直挺挺地要往前倒,这时一只纤纤玉手环住她的腰,把她往后一带,顺势揽入怀中。
“小心啊。”
蒨萤提醒道。她扶着楚冰的肩,微微一笑。
宋孤愈大喊:“师父!”
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伴随着微弱的呼吸声。
“师父!”
宋孤愈欣喜若狂,拔腿跑向前方,甩楚冰和蒨萤一大截路。他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想着该如何给薛北一个说法。
薛北坐在木椅上,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欣慰,“这么快就发现了?”
宋孤愈站在他面前笑了笑,稳重地开口道:“是师父教导有方。”
他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仿佛在星玉台上说楚冰敷衍,自己不是傻子的不是他。
薛北淡淡地笑笑,示意他过来坐,缓缓问道:“那阿冰呢?”
宋孤愈霎时敛了笑意,严肃起来,在脑海中打了好几遍草稿,才道:“她冒充被我发现了,于是弟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惩罚了她。”
薛北皱眉,选取最关键字眼:“惩罚……”
“弟子知错。”
宋孤愈立马双膝跪下,低着头认错。
薛北皱着眉刚想说什么,就听不远处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
“薛道长,我没事,宋师兄没怎么罚我。”
那声音的主人是楚冰。
宋孤愈难以置信地抬头瞥了她一眼,这母夜叉啥事变得温和,乖巧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楚冰由蒨萤扶着,缓缓向他们走来,气质有种说不出的温和,看起来贤惠温顺。她长发被一条墨绿色的发绳绕好,脚步很轻,像个良家妇女!
宋孤愈一时间觉得太辣眼睛了,往深想便又觉得她未必是在帮自己,说不定是换一种路线指责宋孤愈罚她太重了。
宋孤愈眯眼打量着她,还是没说什么。
薛北倒是露出了疼爱的笑容,仿佛在看自己闺女,看了一会,眼中那股慈爱慢慢被一片阴雾覆上,担心地问道:“阿冰,你的伤……”
楚冰走到他身边坐下,温柔地安慰道:“薛道长我没事。不过是小伤,休息两天就好了。”
宋孤愈在心中冷笑,不过是小伤,休息两天就好了?若真是如此您当时骂骂咧咧那么多玩呢?他好笑地看着楚冰,仿佛在看一桩笑话。
薛北却和他的心态截然不同,反倒为之感动,叹了口气,道:“孤愈什么都好,但他要能有你这性子一半就好了。也不至于被称无情了。”
楚冰莞尔:“其实性子独特也不一定是坏处,你看他不是挺孝敬您吗?”
薛北苦笑道:“我宁愿他不孝敬我呀,他这孩子就是宁愿在那棵树上吊死,也不愿看一眼别的,很多风景他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是怎么瞧上了我这糟老头子。”
薛北对楚冰说这话就像和同辈一起聊天散心,宋孤愈为此有些不平,他也就比楚冰小上那么个几岁,凭什么她就能让薛北认同,还当着他的面说宋孤愈不好?
莫非是像楚冰这样伪善就可以讨薛北欢心?让他也能对自己敞开心扉?若真如此,倒也值得一试。
他在心里暗暗打气,踌躇片刻还是没说出那句简单却扭曲的“多谢冰姑娘不与鄙人计较。”
宋孤愈决不能再容忍了,他迅速打断俩人的对话,道:“师父,还是说正事吧!”
薛北正聊的火热,忽然被他打断,有些不高兴:“知道知道啦。”
宋孤愈问:“您为何与楚冰互换身份?”
薛北道:“为师就是最近几天在晚寂院里呆烦了,想出来散散心,才想出这一计的。”
“那她您是什么时候碰上的?”
“我上山时碰上的,这山又不属于晚寂星河界,谁都能来呀。”
蒨萤在一旁听的都郁闷极了,那也不打个招呼走,再说师父出去休息几天也合情合理啊。为何要与冰姐换身份呢?
宋孤愈更是想都不想就知道是假的,他也没当面识破,而是四周打量一番,心猛的一沉。这地方……适合闭关修炼。师父一定是灵力不行了才想到这个办法的。若不出他所料,薛北便是要在这呆几月一年。
宋孤愈沉着脸,道:“好,那我留这陪师父……”
薛北一惊,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你好好练剑。”
宋孤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看楚冰,“楚冰受的伤挺严重的,先让她在晚寂院里休养几天吧,这次是弟子疏忽了。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对您说。”
薛北道:“行行行,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薛北那张中年男子的脸挤出了大大的笑脸,却让宋孤愈一阵心酸,“好。”
回到晚寂院时,众弟子正在学堂上课,他们一行人分别去了萤院和伶院。
伶院里。
薛北笑眯眯地道:“我的好徒儿要对我说什么呀?为师可是很期待呢。”
宋孤愈正色道:“师父随我来。”
他们走到屋内,宋孤愈拿出一个黑色布袋,从中掏出一棵巴掌大的冒着黑烟的小树。
薛北愕然:“这是……”
宋孤愈点点头,“是的,挽霜树。”
薛北从他手中夺过,细细抚摸着树身,惊愕地结巴道:“这,这是你干的?”
宋孤愈点头承认,他做的事他不想有任何隐瞒,他可能错了,但坚绝不改。
薛北一时间脑海你掠过无数,惊异着,愤怒着,担忧着,疑惑着……百感一拥而上,他蹙紧了眉,最后叹了口气:“孤愈这是在干嘛呢?”
宋孤愈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为了你,这样薛北会有压力,责任的。他反正无所谓,捅的篓子已经够多了。
薛北揉了揉额心,似乎在想什么应对之策。
宋孤愈知道他在想什么,忙道:“晚寂星河界所有弟子都知道,没有办法隐瞒叫冤。就是我做的,不关别人的事。”
薛北更为难了:“孤愈呀,你起码要告诉我你为了什么?你要真看挽霜树不顺眼,为何偏要选在众弟子都在时实施?为何非要用只有你最擅长的毒术?坐实你的罪名?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孤愈心道:只有选在众弟子都在时,用只有他擅长的毒术才能有确凿证据啊,若是挽霜树无缘无故被毁,那岂不是人人都有怀疑,他就算自己承认是自己所为,蒨萤和薛北肯定也会大力反驳。他就想毁挽霜树,为何要弄得晚寂院那么乱,反正他不怕。
他一本正经地道:“这是我无情师兄的职业道德。”
薛北闻言无语,他这徒弟脑子里一天天想的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呢?
宋孤愈道:“要说原因,我就是想揍揍这挽霜树,让它嚣张,没想到它这么不耐打。”
他说的云淡风轻,不存在丝毫压力。
薛北都想替他哭了,颤声道:“那可如何是好呀……”
宋孤愈气定神闲地笑过,“没事儿,您就罚我吧!别把我罚死就行。”
操!这还真是零压力呀!
“不过……”他严肃起来,“那是另一回事,挽霜树没那么容易死,您看看它咋就死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薛北点点头,仔细地端详起来,触摸它的树身,检查毒渗了几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沉重地开口:“没救了。”
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啊?”宋孤愈纳闷了,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呀,自己当真这么厉害,一招甩出,把神仙都难倒了?
他心中横生出几分沾沾自喜,但很快又被压过,师父都无法完成的事,他怎么可能行?
薛北也是一样想的,俩人都纳闷极了。最后,薛北道:“孤愈,要不然你和为师过几招,让我感受感受你的力量。”
宋孤愈连忙否决,“师父,这样不太好。”
薛北苦笑道:“也只有这样了。”
他说着就起身准备过招了。
宋孤愈咬了咬牙,“失礼了。”
他与薛北过了几招,两人打了个平手。宋孤愈擦了擦汗,问:“怎么样?师父。”
薛北道:“长进了不少,可还是差了点,以你的身手是打不赢挽霜树的。”
宋孤愈重新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曲起,脑海里掠过无数,他迟疑地开口:“师父,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直起身来,“是挽霜树在伪装一种它毒死的假象。”
薛北点点头,摸着下巴道:“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它这样做什么……”
宋孤愈道:“这谁能知道,它总不至于让着我结果自己死了吧?”
薛北道:“有可能。”
宋孤愈“啊”了一声,反驳道:“师父我胡乱一提,你可别当真啊。”
薛北严肃地开口:“是真有这种可能,伪装技术不见得能做得这么好,怎么说也会露出几分破绽,但这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宋孤愈不语,将挽霜树捧在手里,仍是不相信堂堂威风凛凛的的挽霜树会让自己,“那它是真没救了。”
“孤愈,怎么能这么说话。”
宋孤愈嗤笑一声:“难道不是吗?让着我就应该想到结果是什么。”
他噙着笑,又道:“不过我可不相信它这么傻。”
宋孤愈玩了几把挽霜树,念念叨叨:“你要真想对我好就快点好起来,是吧?”
他心想:我是无所谓。但它要真死了,师父怎么办,它这么稀薄的灵力连狗都不如。
宋孤愈骨节分明的手在挽霜树上抚摩,努力吸毒,一心只想着把它救活。
薛北叹了口气:“那你可怎么办啊?”
宋孤愈勾起嘴角:“师父不早已想好计策了吗?”
薛北被他一语塞的一愣,随即道:“是啊。但又能瞒天过海吗?”
宋孤愈满不在乎地笑笑:“我本就没妄想过能瞒住,反正又死不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眼睛透亮,眸子如漫天星辰般闪耀,削薄的红唇微抿,两条长腿叠在一起,恣意潇洒,飞扬跋扈,好一俊俏少年郎。
“那你明知结果为何还要做?就因为看挽霜树不顺眼?”薛北实在忍不住了骂道,“你是脑子有毛病吗?”
“是啊,可能是有点毛病吧,不然又为何能被称为无情师兄?”宋孤愈云淡风轻地道。
薛北真是要被他气晕了,他都想跪下求宋孤愈能不能正常点,这真是他带过弟子里最心如止水,真正做到什么都不在意境界的人。
他颤声道:“那你想怎么办?”
宋孤愈道:“不怎么办。”
薛北:“?”
宋孤愈解释道:“我是说现如今就听天由命吧。”
他仔细地吸毒,缓缓注入灵力,试图减少毒素的蔓延,还在一旁安慰薛北:“没事的师父,死不了的,您和洛掌门人定个惩罚吧。”
薛北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说完,他就走了。
“师父,我送你。”
“不用了,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宋孤愈还是坚持要送,回去后他准备再看看挽霜树,却惊奇的发现挽霜树安然无恙的搁置在桌上,只不过是巴掌大!
怎么可能?他像小孩子刚睡醒那样揉了揉眼睛,愣了很久,竟……竟然安然无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可以说更精神?这……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宋孤愈简直就要怀疑人生了,这可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宋孤愈愣了好一会儿,才抓起挽霜树,仔细看了看,毒痕全无。
他瞳孔微缩,心道:不管怎么样,活了就行。他扯了一把霜叶,反正它枝繁叶茂也看不出来。宋孤愈把霜叶收在一个黑布袋中,起身去找薛北。
此时已是午时,他生辰再过几个时辰就要过了,他不在意什么生辰不生辰的,只要有薛北在他就开心。
宋孤愈走到屋前,敲了敲门,“师父,是我。”
门开了,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面貌。
宋孤愈他踏进屋内,递给薛北一个黑布袋,“冷静。”
薛北疑惑地从袋子中拿出一棵灵气流转的灵树,霎时惊讶的差点要摔下它,颤声道:“这……它……怎么好了?”
宋孤愈看着薛北这一系列动作,有点想笑,道:“不知道。不过至少我无罪了。师父也省得为我操心了。”
薛北还是没缓过神来,宋孤愈亲昵拍拍他肩,“没准它真是伪装的呢?”
“那还真是技术高明。”
宋孤愈黑睫颤动,笑道:“那徒儿就先走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
宋孤愈一路上想的都是该如何利用那些霜叶,为师父补充灵力,把生辰都抛脑后去了。
子时。
宋孤愈已经尝试了十几种方法了,可还是不见效,他一手撑着脑袋,专心致致地思索。蓝星灯上冒着微弱的火光,宋孤愈抬头看了两眼,没灵气了?他手一扬,一道青烟飘过,蓝星灯上霎时燃烧起来,温暖的火光映着他脸庞犹如美玉。
蓝星灯是晚寂星河界著名的神灯,历史悠久,是由灵气控制火光大小,与黑风血岚界黑炎烈不同,它至少还是盏灯。
宋孤愈正在尝试第十七种方法,确定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瞥了眼窗外。
外面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原本那夜晚的静谧与神秘尽扫,幽幽的蓝色花瓣发出冰冷光芒也不明显了。
宋孤愈可能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吧,见此场景厌烦地关上窗户,他走到门前打开门。
“谁啊?”
“师兄,是我。”
“蒨萤?你来干嘛?”
“师兄,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
蒨萤巧笑倩兮地说,迷人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过来吧,大家在等你呢!”
宋孤愈跟她来到星玉台,冷漠地看待众人精心布置的热闹场景,气氛喜庆又祥和,与他格格不入。
他走到星玉台中心,冷冷地扫过那一只只红色镶金边的灯笼,地面上四处是鞭炮渣,真脏。他淡淡地想。宋孤愈此生最干净,面对眼前这一场面,恨不得当场离场。他四下寻找薛北,却不见他的身影,浓浓的烟火味弥漫开来,宋孤愈双脚悬空,下了星玉台,找了片干净的地方歇脚。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垂着眼眸,黑洁如帘子般遮盖住了清澈的眼。
“无情师兄!”
有人叫他。
宋孤愈闻声望去,一位长相平淡无奇的男弟子战战兢兢地喊他。宋孤愈挑挑眉,示意他往下说。
“你觉得……怎么样?”
男弟子鼓起勇气问他。
不怎么样。宋孤愈心道。
“还行。”
他最终仍是不忍打击他,敷衍一句。
话音刚落,那弟子竟像在比武大赛中取得第一一样,恨不得蹦上去给宋孤愈磕几个头,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听到过最温柔的话了。
宋孤愈不解地蹙紧了眉,没说什么。
那天晚上是晴天,星星少的可怜。他仰头望着如幕布般漆漆的天,正欲离开,忽然远方响起一阵掌声,宋孤愈扭头望去,笑了。
“师父。”
薛北缓缓走来,面带温暖人心的笑容,治愈着宋孤愈。他笑道:“孤愈,生辰快乐。”
就这一句抵得上千言万语,所有为之布置的事物都不如薛北这句的一分。
宋孤愈展开了笑脸,嘴角眉梢尽是笑意,那还有什么无情?他此时觉得那些丑陋的布置也顺眼多了,一手挽着薛北道:“师父给徒儿准备了什么啊?”
宋孤愈不免贪心,有道:“其实准备什么也不重要,只要是师父送的我都喜欢。不如师父多送我几件,其他人的我都不要了?”
薛北和蔼地笑道:“这怎么行?多送你几件到不难,但别人准备的也是一份心意,可不能拒绝。”
宋孤愈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心里却冷笑:心意么?他们把我当作无情师兄,送的礼物谈得上什么心意?无非是迫不得已,怕我不开心才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