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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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皖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下课了,这次教室里很安静,安静地有些发闷。
所以说,班级里吵闹到安静的转变,只需要班主任发一通脾气。
谢皖刚一进去,就成了班上眼神的聚集点。他像个自带王霸光环的主角,走到哪儿都有崇拜的眼光追随。
可惜,他知道他不是主角,别人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也没有崇拜,而是害怕和厌恶。
班里还有人放低声音说:“我就说他是装的吧,出去的时候像是要死了一样,你看,现在回来就好好的了,哪有病好得这么快的。”
谢皖向声音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个女生赶紧低下了头。
谢皖看着班上同学的眼光,突然理解了别人为什么会怕他爸爸。因为他做过这世界上最坏的事,所以当他想做个好人时,没人会相信他。
难怪他妈妈从小对他特别严格,反复告诉他,让他善良。原来,是从他爸爸身上得出的结论。
我们一直受到的教育都是非黑即白,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可是,他们忘了,再娇艳的玫瑰,也都是带刺的。凶狠残忍的老虎,有时也会细嗅蔷薇。善良和邪恶相辅相成,世界又怎么会是非黑即白。
但这些道理,谢皖无法告诉他们,人心中一旦断定一件事,你就是将事实放在他眼前,他也只说一句你在狡辩。
谢皖顶着教室里各色的目光,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李阳和王久赶紧转过来,担心地问:“老大,你没事儿吧?”
樊建将碘酒和卫生棉放到桌子上,闷闷地说:“整个后背都青了,还有很严重的擦伤。”
“没想到老王能使那么大的劲。”
王久性子急,好奇心重,问:“老大,那窗帘真是你挂的呀?樊哥说你已经金盆洗手了……”
樊建照着王久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嘴不会和他的嘴一样,都被下过诅咒吧?
谢皖无奈地瞪了樊建一眼:“你打他干嘛?本来就是我挂的。”
李阳看着谢皖,欲言又止,樊哥发誓说这窗帘不是老大挂的,怎么最后还是老大挂的?
谢皖看着李阳疑惑的表情,破罐子破摔地答道:“是我挂的,但我不是为了羞辱陆俞,以前那个窗帘是我拽的,所以,应该由我负责。”
王久一听,想不通了:“那……老大,你怎么会买那样的一个窗帘?这不就是为了侮辱他吗?”
谢皖就知道所有人都不信,但他真的觉得那个窗帘挺好的!
他要誓死捍卫自己审美!
“你们真的觉得那个窗帘不好看?”
樊建、李阳、王久,三个人一起点了点头。
谢皖还能挣扎:“米白色带花纹的底,上面还有俏皮的大菠萝,米白色是暖色系,绿色又护眼又环保,你们怎么会觉得不好看?”
樊建、李阳和王久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这个解释,竟然有几分道理。
话说,再看那个窗帘,的确顺眼了很多。
可是!这不是正常人的审美啊!差点被带跑偏了!
哪个班上会挂这么诡异的窗帘,而且还是两层的,两个面还不一样!这又不是拍电视剧,得找个绿背景好抠图。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渡劫呢!
他们三个信了,谢皖是真觉得这个窗帘好,他不是为了针对陆俞,而是为了帮陆俞。但,这个举动包含的善意,实在太深,一般人真感受不到。
樊建突然想起谢皖点的毛蛋,呵,还真像是老大能干出来的事。
谢皖看了一眼窗帘,晚上再取下来吧。
第二节是物理课,谢皖为了挂窗帘,昨晚睡了没几个小时,刚上课,他就蒙着头睡了。
老王发脾气的事传的很快,几乎整个教科组都知道了,物理老师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三十多岁,姓焦,啤酒肚很大,学生都叫他焦大白。
焦老师虽然胖胖的,但是不爱笑,永远板着一张扑克脸。人看着凶,但很善良。现在高二有个学姐,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太多,父母供不起她上学,焦大白知道后,二话不说,包了她的生活费和学杂费。
其他学校里,也有焦大白捐助的学生。
焦大白一进来就看见了窗帘,他皱了皱眉,再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谢皖,像往常一样接着上课。
陆俞顺着焦大白的眼光也扫了一眼谢皖,少年的脸正好对着他,可能是因为疼痛,浓密而狭长的眉毛紧皱着,蝴蝶翅膀一样睫毛微微颤动,好像睡得并不安宁。
他转开了目光,勾着嘴笑了,他不需要善意,也不需要同情。这种无用的东西,他早戒了。
谢皖的这具身体真的是糟糕透了,他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天,下晚自习的时候,樊建看见谢皖还在睡,将人叫醒才走。
樊建心比天还大,所以他看见谢皖脸很红也没当回事,还以为是睡觉压红的。压根儿就没发现谢皖竟然发烧了。
谢皖迷迷瞪瞪地坐起来,茫然无措,他看任何东西都在转,头里面像是装了个转盘,一直在转,晃得他看不清东西。
谢皖用不太灵光的脑袋费劲地意识到,他可能发烧了。
他看不清教室里还有没有人,就是真的有人,肯定也不会帮他。可能是感冒的人都比较脆弱,谢皖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很委屈,明明和以前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明明是在做好事,却总被人误解。
他摇摇晃晃地把着桌子一步一步地走着,压制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咬着牙让自己看清现实,这个世界没有关心他的爸爸和妈妈,也没有司机来接他,更没有家庭医生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准备着药。
他什么都没有。
他要自己打车,自己去医院,然后……,对啊,然后该做什么呢?
他站住了,他从小到大就没去过医院,又怎么知道去医院该干什么呢?
谢皖不止身上冷得打颤,心里也一片冰凉。他像个大龄儿童,被父母的羽翼护在身下,不分五谷,不识人家疾苦。
谢皖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但被人从胳膊上把住了。
可能是踉跄地太厉害,也可能是因为有人扶住了他。他彻底倒在那人的怀里,难受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突然就不想自己扛着了。
他说:“送我去医院,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