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如果因为好奇，而追求异性，又因为新颖而按部就班，随后热情退却，对方先走一步是认真那就是认真。他们都说我没有心，可是别的人做的也都是一样的，凭什么我就是没有心呢。蓬溪，我想看着你，看看我们差在哪里。”
    蓬溪与她相识多年，同一个培育器材里生出来的两个怪物，一个是蓬溪，一百年后另外一个是她，当初她没有名字，现在她叫黄安。
    “黄安。”蓬溪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有趣，也许是他以前不知道如何称呼她，毕竟那时候她没有名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谁也没有想到要给彼此取个名字。
    他总是忍不住单独叫一下她的名字然后再与她说话：“也许是你遇人不淑。在我看来你没有缺点，心是所有活物都有的东西，那句话只不过是借口。”
    “我没有问题对吗？”
    “对，你没有问题。”
    “他说永远不要抛弃他，所以他也不会有问题对吗？”
    “也许对，我不能保证，这个地方的男人滥情，女人忠贞，所以我能很快找到她，而你也许……”
    蓬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给她打包票：“很多人都愿意用死亡金钱权利来测验感情，你想不想试一试。”
    “我也无法摆脱金钱，我们也不缺钱。我们的父母都有权利，我们既然逃了出来，证明我们不贪慕这些。他之前差点死了，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回家，回家意味着我不跟着他，他就会死，可他宁愿不回家，也不愿意强迫我，这是不是说明他是真的爱我？他是不是我对的人。”
    “不一定，我真的不清楚，这样的问题你该问问那个人。”
    黄安见着他表情不自然马上想到那个人是谁：“楚眉是么，你愿意让我去问他。你不介意我与他接触。”
    蓬溪无奈：“现在只有他能帮助你。”
    “他不允许我和周霖在一起，这就是我与他闹不愉快的原因。”
    “那你也许和他本就不合适吧。”
    “不。”黄安却执拗了起来：“我不能背叛他。”
    “那你就等着他背叛你。”
    “那我会很痛苦，你知道我之前是什么模样的。”
    “你让我，我与他谈一谈。”
    “谈什么？”
    蓬溪拍了拍少女黄安的脑袋，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抚摸着昔日大魔王的脑门，那是一种很古怪很畅快的感觉：“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不要管。”
    周霖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他是自然醒的，而且醒来的时候还是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不是过半的黄昏，不是落幕的夜。
    他推开窗户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街道上已有摆摊的男人。
    他忽然愁了起来，每户人家都是男人挣钱，而他现在花的是女人的钱，如此这般，他便又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他想挣钱。
    可他又是一个只会翘脚的大少爷，即使有些酒肉朋友，他也知道那些人不靠谱。
    他哪怕是要做生意，想来是不能考虑那些人的。
    做生意？
    他摇了摇头，这不可行，城里的生意那个不得经过他爹的，他已经不想再接触他了。
    黄安可以是他的妻子，可不能是他父亲的媳妇。
    在他爹身边，他总是忍不住发脾气，打人死人是常事。
    在那个家里，他怕真的会失去黄安。
    分手不可怕，死亡才可怕。
    门被轻轻的敲响：“我可以进来吗？”
    蓬溪已经听到了他推开窗户的声音。
    周霖推开了门，蓬溪显然是一夜未睡的模样。
    “你在苦恼什么？是因为我吗？”周霖略有些担心，他可不想离开蓬溪。
    “有些事我要同你聊一聊。”
    “是不是和黄安有关系。”
    “看来你很聪明。”
    “我们的联系就只有她了。我相信我没有得罪你。”
    “确实没有，不过说这些话之前，我必须先了解一下你对她的感情。”
    “你进来我们聊聊。”
    蓬溪对于他鸠占鹊巢的表现一笑而过，牵着他走下楼，在无人的院落里，在一颗老杨树下道：“你对她什么感觉，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想伤害她，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若是我真的抵抗不了我的父亲，我就会主动离开他。”
    “你只是不想伤害她，除了这些呢？”
    “我……我对她。”
    “她很美对不对。”
    “对。”
    “你爱她的美。”
    “就算她不美，我也会爱她。”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爹选的人，我们认识多年，五年的时间，我都在追求她，那时候我很讨厌她，五年里从来没有变过，我甚至觉得她死在我的拳头下面也没有什么。
    可婚礼当天，我看着她，忽然想要抱住她，我感觉很安全很满足，她抱住我，我感动了，所以我才想要逃，不逃我爹会逼着我出手，我本来不会犹豫的，可我那时候不肯了。”
    “这就足够了。”蓬溪释然笑着：“你现在是真心的，你很认真，现在问题在于她。”
    周霖：“她没有问题，问题在我爹，在我身上。”
    “死而复生的黄安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欢她。”
    “你想了解她的过去吗，我指的是现在的这个黄安。”
    “我想让他自己和我说。”
    “她允许我和你说。”
    “她不敢面对我？”
    “有些事情，只有旁观者才清楚。”
    周霖有些恐惧，那个人，那个黄安，带给他安全感的黄安，有一段不敢直述的过去，那是什么样的过去。
    他想到黄安绑架贵人，这件事好像还没有解决，他想到那个人，那个在杨华街偶遇的找茬货，那个男人现在不会也死了吧。
    他慌了，他连自己杀人都感到害怕和后悔，更别怀疑黄安杀过人。
    周霖眼神凄凄：“她是不是杀过人。”
    “没有，她从来不杀人。”
    周霖听到这个回答松了一口气，呼吸进老杨树的气息，忽然觉得天高地阔。
    “这就好了。”
    “这就是你的底线？”
    “对。只要不死人什么都好。”
    “不死人就是你的底线，那你的底线确实有点儿低。”蓬溪脸上的笑容正要张扬，却又忽然僵硬，在M星球上不害命，不意味着黄安到这里不杀人。
    “那如果她杀了人呢？杀的是恶人。是出于防备某些不得已的原因。”
    “她杀过吗？”
    面对周霖的问题，蓬溪只能说：“吃饭吧。这个问题你得问她。我已经完成她给我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