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默顺着九王爷的眼神朝门口望去，只见两个侍卫架着一个昏迷的白衣男子进了屋，他的头无力地垂着，长发披散了一身，已经不需要再仔细确认，光从身形祁默就知道这人是谁了。没想到，九王爷下手这么快吗？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祁默心里骤然一紧，自从他重归朝堂之后，向来都是意气风发，气宇轩昂的样子，何时沦落到过如此地步？
    “小侯爷，你见了故人，怎么好似看痴了？”九王爷早就从祁默转头后就一直盯着他看，结果发现他竟然自顾清商被押进来后就目不转睛，虽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但是握着酒杯的手却紧了紧。看来和传闻有些不一样啊？这两人真的是仇人吗？
    祁默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自觉有些失态了。“不知九王爷这是何意？”
    “呵，薄幸爱慕大宋第一才子的美名已久，想请他来府上做客，结果出了一点意外，只能这样把人请来了，不过薄幸可特意吩咐了手下注意分寸，必须毫发无损。”九王爷顿了下，可能这意外还不只一点……
    “而且，薄幸听闻你们曾是旧识，所以这就是薄幸说的那份大礼啊。小侯爷远道而来，薄幸也只是略表诚意而已。只是小侯爷说你们不熟，可惜了这么个风华无双的佳人，薄幸也是很仰慕的，既然小侯爷不要，薄幸就……”
    “殿下客气了，不过祁某与顾大人确实有些恩怨，只是顾大人一直是宋帝身边的大红人，祁某作为一介废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啊。”祁默说得十分委婉。
    “哦？那不知薄幸这礼还合小侯爷心意不？”九王爷满意地笑道。
    “当然，殿下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祁默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九王爷这礼是冲着他来的，想来是想在合作上占些便宜。
    从小到大，除了家人，他没有那么在乎的人了，又因为命运纠缠得太复杂，很难说得清这种感情到底是爱是恨。顾清商就像他命中注定的劫难，自己的抱负理想全都毁在他手里，这是恨。可是他又是他年少时一个青涩的梦，殊不知他自己也只是个梦里人，这是爱。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发生的那些事后，两个人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了，再相见也是分外眼红，每次都要拼个你死我活。
    祁默说不出自己是想让顾清商死在自己手里才甘心，还是想死在顾清商手里才能安心。只有一点，是祁默能确定的，就是放不下，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若是看着他受辱，自己就先受不了，所以才会如此鲁莽得暴露了自己的软肋，让九王爷有机可乘，不知道若是宁王知道了，会不会怪罪自己，只是现在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小侯爷如此坦诚，那薄幸就明说了……”九王爷探过身，贴着祁默一阵耳语，“这些条件，小侯爷还答应？”
    祁默皱着眉头听完，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全凭九王爷意愿，祁某必当配合。”
    “好，薄幸就喜欢小侯爷这般的爽快人！”九王爷心满意足地说道，然后示意侍卫将顾清商带到祁默身边，“至于顾大才子，就交给小侯爷你了，任凭处置，以泄你心头之恨。哈哈哈，薄幸就不打扰小侯爷的雅兴了，今晚这望月楼，就留给小侯爷你了。”
    说完还起身离开，只是走之前还特意又凑过去低声说了句，“薄幸为了给小侯爷助兴，可是煞费苦心，一会你就知道了。”
    等到外人都离开后，祁默才抱起顾清商检查他的情况。该死，看着顾清商略带潮红的脸，祁默知道他肯定是被下药了，而且药效真好算好了时辰般刚刚发作。还好身上确实如完颜无双说的那般，没有一丝外伤，要不然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可是现在的情况更要命！
    只有面对顾清商的时候，祁默才会表现出平常见不到的其他情缘，着急的，怜惜的，愤恨的，等等。他总是能让他不够冷静。
    “殇儿，醒醒！”祁默喂了他几口茶，又晃了晃他。
    顾清商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一个深沉的梦里，梦里走马灯似的来来往往很多自己以前认识的人，可是他呼喊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停留下来，烟雾缭绕的路，他一直往前走，却始终走不到尽头。这是一个他醒不来的梦。后来又突然觉得好热，像是有一团火自身体深处慢慢燃烧，现在已经快要把他吞噬了，就像孟村当年那场大火，烧毁了他的一切，包括那个无辜的孩子，而自己却是唯一的幸存者，他会不会责怪自己遗弃他，问他为什么没有带他走？不会的，因为他还太小了，他什么都不懂呢……
    祁默摇了他半天都不见转醒，而后又听到怀里人在低声絮语，凑近一听才发现是一声声的“对不起……”祁默心里黯然，知道他肯定是梦魇了。
    “殇儿，你醒醒，是我，别怕。”
    顾清商感觉自己又像一叶扁舟，在海上浮沉，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满是阴霾的天空似乎被晴光撕开了。他抬起头，微微睁开了眼睛，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还是那样的高贵夺目，这张脸和四年前孟村火海里的那张脸重叠了起来，顾清商突然激动得抓住对方的衣襟，愤怒地骂道，“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祁默见顾清商稍微清醒了点，脱口而出的却是四年前再次相遇时的那句话，之前的百般呵护也瞬间消失不见，脸上的戾气开始出现，傲慢地说道，”顾清商，请你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即使说了一百遍自己不是凶手，可是对方就是不信，祁默便懒得再解释，反正自己手上的人命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多背几条，况且对于孟怜卿那个贱人，自己恨不得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这么轻易就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祁默？怎么是你？这是哪里？”顾清商用刚清醒的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心里了然，“没想到你竟然和九王爷合作了，他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到卖国贼？”
    “呵，顾大才子，又是如何沦落到这个地步？为了那个狗皇帝，你也甘愿如此？他又许了你什么好处不成？”祁默反过来讽刺道，“而且，顾大才子难道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吗？”
    呼吸加速，四肢无力，浑身发热，当然哪里都不对了，刚清醒时没发觉，现在感官都恢复了，自然反应更加明显。
    顾清商很是不屑，“哼，卑鄙小人，只会用这种无耻的手段！”
    “哦，是吗？殇儿，你刚才问我九王爷许我的好处是什么，”祁默压下身子，用左手挑起顾清商的下巴，贴着他的脸，两个人呼吸交错，眼神也变得幽深，“是你呀！”说完一个侵略性的吻落在了顾清商的唇上，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野兽般的撕咬，唇齿之间，针锋相对，伤痕累累。
    “放开，唔唔……”顾清商想挣脱开来，无奈自己被祁默紧箍在怀里，下巴被钳制住，躲不开，也避不了，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都消磨在这个绵长又霸道的吻里。
    结束完这个吻，看着顾清商一脸鄙夷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以及残破带血的嘴唇，祁默瞬间觉得神清气爽，这都是自己的杰作啊。
    “又不是第一次了，殇儿，你还害羞什么呢？”
    说完便不顾怀里人的挣扎直接抱起对方走向内室。“殇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们可不要辜负了九王爷的一番好意，况且，你其实已经忍耐不了多久了吧？”
    顾清商知晓自己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反抗，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不想去看对方眼里的嘲弄和得意。
    突然，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那个错误的开始，那个后来一切悲剧的起源。那个自己永远不想回忆起的不可饶恕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