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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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月明人静,光雾万重,轻云淡月的影里,风吹树梢,婆娑绰绰。
半坡凉亭,一个青年男子藏身于暗中,只见风扬起其一角白色衣袂,披散的万千柔丝亦随之起舞。
“真是别来无恙啊。”青年男子摇扇启唇,对身后一年轻女子道。
清风徐来,片云遮月,万物隐去,亦不见年轻女子的面容。
“那件事是你做的对不对!”年轻女子质问,语气却是十足坚定的了。
“是不是我做的,这你无须理会。你只要清楚我们之间的交易,知道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青年男子答道。
“那好,那件事我暂且不追究。可是,你这次到底为何而来?这可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我做什么,难道还要提前向你报告?”男子语气骤然冷凝,蓦地转身,一向慵懒的双眼此刻却射出恶毒的光。
年轻女子浑身一颤,随即平复情绪说道:“总之,不管你做什么,离她远点!”
青年男子听后立即扬唇而笑,双目中甚至浮起一层朦胧而妖冶的水雾,仿若刚刚那一幕的恶毒是旁人自行想象所出。随之,他像洞悉一切似的说道:“要怎么做,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你最好少管闲事,多嘴多事的人还真是让人觉得麻烦呀。到时候,可就只有死人之口,才不会泄漏任何东西了。还是……你想像赵家人一样……”
“你对赵家人做了什么?”年轻女子一阵惊悚。他从来说得出做得到,这么说来,难道赵家已经……年轻女子这才真正觉得,这个男人,邪恶、疯狂到十足的可怕。
青年男子但笑不语,浑身散发着迫人的邪魅的气息,似乎,连暗夜都抵不过……
扬婉一行人在小镇休息了几天便重又上路,他们都希望可以早日到达瞿东,找到赵老爷所托之人,以便安身。
南暮和瞿东,两国边界都是崇山峻岭,要不就是乡野荒地,广无人烟,崎岖坎坷。这不,今晚,三人就又得露宿荒野了。
安顿完毕,扬婉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琴。虽然一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她总也舍不得丢开它。
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抚琴了。上次小弄,都还是在蜀地的赵小姐表演时呢。其实扬婉不知,那次她自认为所谓的“小弄”,其琴其曲,都在蜀地流传了良久,成为美谈。
扬婉转轴拨弦,调琴试音。随即展指抚弄,扬嗓而起——
冰封泪,残星殒落
晓梦跌碎
轮回间,湮灭前尘
乱了容颜
夜漫长,冷凝霜
雨轻弹,浮踪伞
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江湖乱
凋谢世道,我飘泊不堪
红尘远
花落自知,多情无情对朱颜
蓦回首
莫回首……
暮春思夜
凉风乍起
我欲把心寄春暖
再弹
再弹……
不知何时而起的箫声,默默地附从着这宛转清幽的琴曲小调。曲高和寡,可这两人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似演练过千遍百遍般和谐。
在这黯寂消沉的夜,是谁游丝般吹弄?又是谁流水般低唱?满蕴着温柔,微带着忧伤,欲语又停休。只是箫声宛转,歌调荡漾,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不绝于耳……